恍惚间,姜祁似看到那道道金光之中有无数身影走出。
那些身影虽不见容貌,却个个戴冠冕衮服或披金甲银盔,无尽威严跨越时空而至。
姜祁看着,不由得敛神屏息,差点对旁边成玄英破口大骂。
不是说动用金批令箭,刀斩龙鳅过后才有可能招来古神吗?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中陷阱了?
一时间姜祁对身边成玄英也生出警惕心。
成玄英自然没觉察到姜祁这点小心思。
只是一脸感慨的看着眼前情景。
“果然,还和当年一样。”
“道长,这么做真的没问题?”
这一刻,姜祁有点怂。
实在是眼前人有点多。
“无事,这些不过是昔日执牌仙官的下属,都不过是幻影。”
听成玄英这么说,姜祁才松了口气。
“接着念完下一句吧。”
听着成玄英的话,姜祁点了点头。
无需成玄英再复述已然从那冥冥之音中听到了后续。
“奉君巡命,诸神点卯。”
姜祁的声音悠悠荡开,令得金批令箭再放金光,一道落入铜庙,却听激昂龙吟声响彻,有五爪金龙从中飞出,落入姜祁手中化作一柄金龙刀。
其身为柄,龙头吞吐刀锋,上有一道血槽贯穿整个刀背,此刻躺在姜祁怀中微微颤鸣,无匹的凶意激荡开来,让姜祁后背发凉。
“这把刀……”
“这把刀曾斩过神,而且不止一位。”
成玄英从容说道。
他得到这金龙刀的岁月可比姜祁要长的多,当然也研究过这金龙刀,那上面沾染的血迹奇异,哪怕过去无尽岁月,威势依旧,显然不是寻常人的血。
“果然是古神血!”
姜祁看着刀上的血,忍不住感慨。
这一刻,他对自己能斩杀那龙鳅再没有半点怀疑。
金批令箭晃动,又是一道金光飞出落入潜龙江上,江面随之晃动,惊起阵阵涛浪。
很快,龙鳅庞大的身躯再度挤出水面,其龙首处有一方秘印符文闪动。
“呵呵,这金批令箭能号令淮水诸神,这龙鳅先前吞的半具龙骨也曾是淮水之神,自然逃不过这金批令箭的召唤。”
成玄英对这一幕并不意外,这也是他说随便一人都能斩杀龙鳅的原因。
姜祁没有搭话,手持金刀,海量磅礴真元不断涌入刀身之中,随即挥刀。
长刀横空,只一刀便将那龙鳅头颅斩下,那双淡漠的巨大瞳眸甚至来不及变化情绪,便已黯淡死去。
咸腥粘稠的血自那断首处狂涌喷出,落入潜龙江中,瞬间染红了大片江水。
也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金批令箭突然不受控制飞出了姜祁的掌控,落入空中。
刺目的金光再度炸裂开来,像是太阳般横亘天地间。
天空乌云被金光驱散,只见一双巨大的金瞳从虚空浮现,朝姜祁冷冷看来。
在那金瞳注视下,姜祁浑身血液都像被冻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片刻后,金瞳自行散去,姜祁整个人跌坐在了船上,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大口喘气。
真的好险!
姜祁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惊愕,先前被那金瞳看了一眼,姜祁整个人都好像丢了魂般。
“那双眼睛……”
“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就是这金批令箭真正的主人,传闻中那位淮祸水君,无支祁了吧?”
成玄英的话和姜祁几乎是不分先后,而他这话也是彻底斩灭了姜祁心中所有的疑虑。
“无支祁……”
念动这三个字的时候,姜祁心里沉甸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成玄英似乎看出了姜祁的担忧,于是拍着他肩膀暖心安慰道:“别太在意,反正最坏的情况没出现,这就是不幸中大幸,至于别的,你也别苛求了。”
姜祁直接一个白眼,如果不是看在成玄英已经死了的份儿上,他恨不得抡刀再斩他一刀。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成玄英似乎是觉察到了姜祁那嫌弃的目光,却也不在意,只是呵呵笑着。
在看到姜祁斩杀龙鳅后,他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数百年的心愿终于在此刻完成,成玄英心中除了快意,再没有别的情绪。
姜祁故意冷了成玄英短暂时间,扭过头来,正准备说话,突然却愣在原地。
“道长,你的身体,虚幻了不少”
姜祁指着眼前人,下意识吞咽了口唾沫。
比起刚刚凝实如实质的身躯,此刻的成玄英看着飘渺了许多。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成玄英自己对此并不意外。
“我本就是几百年前已死之人,如果不是还有执念,压根儿就不会存世这么久。”
“现在心愿达成,自然是该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了。”
成玄英笑的洒脱。
“以后,这金龙刀和金批令箭就都交给你了,你自己要慎用。”
“我估摸着那位上古已经盯上你了,所以想要活命以后最好少用这两样东西,当然有时候该用还要用。”
“最后,好好修行!”
成玄英半是艳羡,半是无奈的说道:“若我当初能有你这等修为,恐怕早就将那龙鳅斩了,哪里还会选择自戕镇压龙鳅,和一头畜牲纠缠了数百年。”
嘀咕声中,成玄英身躯渐淡,彻底消散在空中。
姜祁没有再说话,只是束手捶立,朝着成玄英先前方向肃穆行礼。
“晚辈恭送西华**师!”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姜祁对成玄英还是心怀感激的,虽然先前险些被坑,不过他能这么轻易斩杀龙鳅,多亏了成玄英。
只这一点,便足以让姜祁感激莫名。
就在他沉思之时,耳边传来破空声。
姜祁下意识伸手夹住,却见一柄细长软剑朝他面门刺来,赵泽眼见一剑刺空,正欲拔剑,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一时间冷汗自其发丝间流下。
姜祁反手拽过长剑,连带着赵泽一并拽到跟前,抬手却是一掌将其拍飞。
赵泽狼狈倒在船舱内,张口吐出鲜血来,已经彻底绝望。
“奇怪,你们这些人怎么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