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猫?应该是那位前阵子在网上蛮出名的插画作家吧,热度不低。”
布朗爵士非常随意地说道。
对这个名字,他脑海中还有些的印象。
自己给安娜罗织罪名中,很重要的两项,分别就是关于她未经过杂志社高层的审批同意,私自参加杂志社以外的艺术鉴赏栏目,在托马斯视频中表现失当。
以及伊莲娜董事史无前例的将一个毫无根基的网络插画师,在没有提交出任何在管理层眼中“有切实说服力”的证据情况下,私自破格提成为了两星半画家。
布朗爵士认为,这两件事对《油画》杂志在收藏家心目中的含金量,都造成了不良影响。
《月亮报》的社评和范多恩写给油画管理层的联名抗议信,便是安娜的罪证。
而它们都和这个侦探猫有关。
“她很有名嘛?抱歉,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家伙。究竟是哪家画廊旗下的代理艺术家?”
一位身为法兰西学院院士的股东用布片擦着手里的眼镜,晃头说道:“侦探猫,真是好怪的名字。”
这位股东和维尔莱因拥有着相似的生活习惯。
日常的娱乐是骑马,灵修,在莱茵河上划船和听歌剧,几乎不接触互联网。
所以对油管爆款视频也没啥概念。
刚刚罢免安娜董事会席位的提案仅是一掠而过,便进入了投票环节。
大多数股东都没关注也不关心,手中会议材料里那个被提到过几次的小插画师叫什么名字。
“您可能误会了。据我所知,她不属于任何一家画廊。这是一位网络插画手——那种网上接单给别人画画的画师。我口中的热度高指的也是推特上的讨论度。”
布朗爵士解释道:“不知道您懂不懂……所谓的网红画手。”
“原来是个网红?”
院士先生嗤了一声。
“有没有搞错,你让我们这么多专家学者花费宝贵的精力,去讨论一个网红画师的作品?大家的时间有这么不值钱吗!”
老先生有点不满。
国外的网红在互联网上的整体印象也不是非常的正面。
传统的社会精英阶层更多的把他们当成了电子小丑。
网红插画师什么的,也许在互联网上被人捧的人五人六。
放到法兰西院士高端的严肃鉴赏家这里,则连提这些“侦探猫啊狗啊”的乱七八糟的网名,人家都觉得跌份!
归根结底。
学院派大佬和街头起家的小画手,从历史上渊源上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把KAWS这样艺术背景不是很严肃的画师放过来。
院士阁下可能都要高低冷嘲热讽两句呢。
何况一个侦探猫。
这个议题在他看来,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简直是让主职鉴定阿拉伯纯血名马的专家们,拿着放大镜去研究一头杂色小毛驴的蹄子是否健康。
他们讨论这个议题的每一分钟,都要比这家伙一辈子画出来的所有作品加起来还要更值钱。
“我也没有办法,谁让这是伊莲娜股东提出的议题呢。我们只能按照规章来。”布朗爵士无奈的摆手。
“呵,拜托,什么时候我们《油画》栏目的买手专栏也会向收藏家推荐一个网红画手了。推荐指数两星半,谁审核通过的这个提案啊?这家伙完全是在犯罪。”
法兰西院士撇嘴。
“除了伊莲娜女士了,还能有谁可以如此任性呢?或许有的股东现在还不清楚,亲爱的安娜小姐不仅给出了两星半的评分。她还在油管数亿人浏览的视频中,认为这位侦探猫的艺术功力足以比肩安徒生奖的获奖者简·阿诺先生。”
布朗理事长装成对安娜无法理喻的模样,不停的摇头。
噗嗤!
这次院士先生彻底没蚌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这都哪跟哪啊。伊莲娜女士,您不会手中恰好握着大量这家伙的作品,或者把这位网红画手签到了你自己名下了吧?”
院士说了一个冷笑话。
“小姑娘,我教你一个乖,就算想要炒画,也不能直接在网上随随便便拉个阿猫阿狗这么不讲究,对吧?”
股东说完这句话,捋着下巴上的一小撮山羊胡,自以为幽默的笑了起来。
身边很多股东都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快活的气息。
大家当然知道院士说的是狗屁。
伊莲娜家族的继承人如果想要从艺术品生意中赚钱。她有一百万种比这么错漏百出的行为更好的选择。
只是……
他们完全想不明白安娜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大概真的像布朗爵士所说,是年轻女人一时兴起的任性吧。
既然气氛都已经烘托到了这里。
刚刚他们都没有主动攻击安娜的过失,此时女孩把光洁的脸蛋主动凑到身前让他们抽。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笑。
不顺便附和的嘲笑一下安娜展示大家立场的团结,并踩在这个无人在乎的侦探猫身上,向即将上任的大股东克鲁格兄弟银行表表忠心。
也实在说不过去。
街头廉价插画师而已,能有几分艺术修养?
说一千,道一万,就算那家伙破天荒的真的几笔才华。
现在被他们这些艺术巨擘集体的否定和挖苦,也注定会在大收藏家心里变的一文不值。
要怪就怪自己被伊莲娜女士殃及池鱼罢吧。
毁灭这可怜的侦探猫,只是推翻伊莲娜家族旧印记时顺手附带的而已。
就似《三体》中毁灭太阳系的二向箔顺手毁掉了小行星带上的一粒宇宙尘埃。
毁灭你,与你何干。
能被这么多大佬一起讨论嘲笑,一般的两星三星的画家们,还没个资格呢!
只有零星两、三个股东没有笑。
他们都是在油管上看过侦探猫作品的人。
人人心中都有杆秤。
网络视频里的截图虽远不如拿在手里鉴赏清晰。
可哪怕仅仅只是看到个大概。
这些资深的艺术专家也都明白,为了能画出那般结构严谨,肌肉线条流畅的素描作品背后需要付出的努力。
安娜的打分只能说不够圆滑,真的并不过分。
“没有亲眼见过作品,依照心中的刻板偏见,便对一个艺术品妄下评论,将一位画家艰辛的付出贬低的一无是处。这样的行为既傲慢且无礼。”
会议桌边,安娜将腰身挺的笔直,丝毫不在此处退让。
这场股东会上,她是第一次如此强硬的回怼在场的美术前辈。
“清者自清。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艺术评论家,不如现在调出侦探猫女士的画作的图片,现场判定一下,我给这位女士定为了两星半的评级,到底有没有任何的偏私。”
“伊莲娜女士,我不知道您抱着什么样心思,要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一位画十美元插画的网络画手,艺术水准有没有达到简·阿诺大师的水准,这个问题都不需要专业的艺术评论家,随便找一位有脑子的普通人都知道正确的答案。”
布朗爵士敲了敲桌子:“而且您给对方的评级行为是不符合杂志社的惯例的。”
“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位单纯的网络画手获得过这样的殊荣。管理层在例行审查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撤销侦探猫的推荐网页,同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本来基于对您姨妈的尊重,想要为你保留一些颜面。可伊莲娜小姐你非要死缠烂打的把自己的渎职行为放到股东大会上讨论,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希望您现在不要再无理取闹的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布朗爵士才不愿意把这种事情拖到“判断侦探猫的艺术水准”这个让他心都有点虚的领域里。
10美元比得上100万美元?
开什么玩笑。
私下里说句大实话——就算真的比得上,你也不能在公众场合说出来啊!
反正收藏家里真正懂行的也只是少数。
这种明确的表态,则会动摇艺术市场价格梯度的整体根基,让收藏家们对自己花大笔掏银子买大师画作的行为,是否真的明智产生怀疑。
“那些年纪大的股东已经很累了,让我们现在就开始投票,然后终结这次股东会议吧。”
现在直接的以不符合规章为由,将安娜连同侦探猫一棒子敲死,才是最干脆利落的好办法。
“不需要举手投票表决。我恰巧从朋友那里得到了一份Scholastic出版集团马上即将推出的新版《小王子》样书。这套童话的插画作者正是你们所嘲笑所不屑的网络画手侦探猫。”
安娜从随身的手包中取出了奥斯本给他寄过来礼物。
推给桌子对面的法兰西院士。
“请您看看这幅画,然后再直视我的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种优秀的画家不值得一个两星半的评级。这件事是我做错了,那么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提起相关的议题。”
“你的信心来源竟然是一套童话书的插画?它甚至连一张正经的艺术品都算不上!”
法兰西院士眼角露出讥笑。
他满不在乎的随手接过图书。
“好吧。我希望这个无聊的议题可以快点结束,如果伊莲娜女士您真的喜欢这种被当面拒绝的感受,我完全不介意如您所愿……”
院士的眼睛余光扫过童话书的封面,语气忽然微顿。
这张画……
他猛抓住自己的胡子,似是中了定身术突然喘不来气了一样,鼻子抽啊抽的。
法兰西院士诡异的举动仅仅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还是引起了身边其他股东们的注意。
旁边不少人都侧过头去,看向院士手里的作品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布朗爵士就坐在离院士稍微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理事长心中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他知道侦探猫的素描确实够好。
莫非她又画出了一幅杰出的素描?
按道理,
对方擅长的那种严谨的解剖式素描与童话书的气质不是很搭。
而身边这些人又都是见过大市面。
就算一般的素描大师级作品实物,也不值得大家这么稀奇惊讶吧。
布朗爵士初时脸上还可以维持住风轻云淡,不以为意的样子。
过了几秒钟,他听见会议室里集体倒抽冷气的声音,非但没有停止的势头,反而愈演愈烈。
似是所有人都齐齐的吞下了一张加了过多魔鬼椒的墨西哥卷饼。
于是理事长也有点维持不住脸上的淡定。
他终于同样伸长了脖子,皱眉望向院士手中所捏着的书籍。
哇塞!
看到《小王子》插画封面时,理事长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张画了不得。
那种朦胧梦幻的颜料气质和笔墨间的沟通感。
尽管是照片印刷品,也让银发爵士全身上下打了一个激灵。
杰作——印刷到图书表面还有这么强大的表现力,原作超出正常水准的有点太多了。
他回过味来后的第二反应是生气。
妈的,
这帮老学究,现在是研究画的好不好的时候嘛!
这种时候重要的是立场。
立场懂嘛!
无论她画的是好是坏,现在也只能说画的不好。
布朗爵士一把抽过了那本《小王子》,将它放在桌子上。
“竟然是画刀画,好吧,确实很罕见的画法,难怪能让大家稍微有些惊讶。可惜,伊莲娜女士,你把罕见和优秀混为一谈了。”
“我们都清楚,用油画刀来作画具有很大的局限性,这个领域里骗子云集。这幅画初看上去有几分唬人,细瞧则遍地都是缺点。”
“所以,我替你回答这个问题,把这样滥竽充数的画家评选为二星半,你错了。”
“我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就这一点达成共识。”
布朗爵士在桌子下面踢了身边的胖老头一脚。
这种时候需要有些更多人站出来带队,让被这张画震惊到的股东们脑子清醒一点。
赫莱菲面色复杂的接过了手中那本童话书。
他几次张嘴,想要说出对于这幅画刻薄的讽刺出来,却发现自己竟然一时半刻挑不出来它的毛病。
“唉,画刀画嘛,懂得都懂。”
胖老头吭哧了半天,只说出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来:“我同意布朗爵士的观点。伊莲娜小姐你错了。”
赫莱菲将手中的书本推还给安娜。
“这张画看起来确实唬人,可我们这些老头子毕竟比你一个小姑娘阅历更丰富,我们是不会错的。”
他脸朝着安娜。
语气中潜在的含义却是在似有似无的提醒身边的股东们。
这种场景下,他们绝对不能给出别的意见。
这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刚团结一致的把安娜赶出杂志社。
决议还没捂热乎。
就集体掉态度转一百八十度承认他们对待安娜的处理犯了错。
整个管理层的判断和眼光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
丢人到无所谓。
可天下的收藏家会怎么看待《油画》杂志的可信度,怎么能相信油画基金的市场潜力。
现在宁可昧着良心,他们也一步退不得。
一个网络画手和一部童话插画而已。
翻不了天的。
风吹起街边的杨树落下的棉絮。
马路上的车流缓缓停下。
格利兹市是一座生活节奏很慢的城市,午后的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懒洋洋的氛围。
阳光在古老城区间投下迷蒙的光影,黑色的柏油路从市中心通向远方的山丘。
有几十年历史老式红绿灯,每次绿灯、红灯转换间漫长闪烁的黄灯,都有一种让急性子的人喘不上来气的焦躁感。
好在这里的居民早就适应了了这种节奏的生活。
他们过马路也过的慢悠悠的。
只有一对刚刚参观完新艺术中心的外国游客站在人行横道前,不耐烦的刷着TIKTOK。
男人侧过头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变化信号灯。
他忽得似是看到了什么感到惊讶的东西,拍了拍身边女友的肩膀,并立刻举起了手机。
他指着停在斑马线前端,那辆车牌号非常罕见深色梅赛德斯GLS600型SUV。
奥地利与很多欧洲国家一样,支持车牌付费自定义。
格式为州名 字母或数字的形式。
这辆奔驰SUV的车牌开头上的G就是格利兹州(Graz)的首字母缩写,这里街头上跑着的车基本上95%以上,全都是G开口。
可是后面跟着的数字就很了不得了。
【G·01】——这代表了整个州的一号车。
东西内外,无论再怎么有钱,有些车牌的号段也是寻常人碰不了的。
欧洲国家10以内的阿拉伯数字一般都是王室或者顶级政客的御用号段,看到这些车牌就意味着遇上了超级权贵。
比如说荷兰王室的资产就包括01到06的车牌号。
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州的一号车【W·01】则不属于任何个人,是每届总统的御用专车。
“Noway!亲爱的,你看那辆车的车牌,我们这是遇上州长出行了嘛?赶紧发个推……”
“州长坐GLS600?这种豪车起步配置就要二十万欧元吧。这市政府就这么花纳税人的钱的!要在我们那里,他们就只能坐丰田皇冠。”
旁边的女生一边羡慕的发推特,一边很有正义感的谴责官员的奢靡。
这边推特还没有发完,前方的马路上就出现新的变故。
信号灯刚刚由红转变为绿灯,黑色的奔驰车才刚刚松开刹车,一个穿T恤衫的背包客就猛冲两步。
“咣!”的一声。
背包客义无反顾的一头撞在了奔驰车的前引擎盖之上。
旁边准备过马路的情侣都直接看傻了。
“碰瓷碰到了州长头上,这是真敢玩啊……值得敬佩。”
“先生,您还好吧,需要我为您叫救护车么?”
副驾驶位置上下来不是警卫,而是一个穿着灰色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孩。
“见鬼!今天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艾略特看着跟个癞蛤蟆一样趴在奔驰车前不起来的背包客,心中不住的嘟囔。
这辆车牌号为G·01的SUV,不是外国游客所以为的什么州长的官车,而是属于安娜的座车。
为了感谢长久以来伊莲娜家族对格利兹市财政税收、就业岗位和城市形象所做出的贡献。
市政府把本地编号第一的号牌赠送给了伊莲娜家族。
除了这张【G·01】以外,安娜还拥有一辆同样是特殊牌照【G·lgemlde(油画)】的劳斯莱斯古斯特,定制防弹款。
那是姨妈去世前的用车。
因为空间更大,能进行无障碍化改装,车顶的旅行顶箱可以自动收纳电动轮椅,安娜则更喜欢使用这辆全尺寸的奔驰SUV。
“喂,先生。”
看着小姐在股东会上受了一整天的委屈,女秘书已经够烦的了。
现在又遇上了这种破事,她所剩不多的耐心已经快要被消磨干净了。
艾略特忍住向眼前这家伙肚子上踹一脚的冲动。
她拧着眉头说道:“我奉劝您最好不要抱着赖在地上不起来的打算,我们宁愿上法庭,也不会为您这种没有道德的行为支付一欧元。。”
“抱歉,抱歉,是我的问题。”
背包客竟然没有诈人,却也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从口掏出了记者证和录音笔。
“我是《经济学评价家》的特约调查记者,恳请伊莲娜女士抽出宝贵的时间,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艾略特沉默了两秒钟,然后直接被气笑了。
欧洲社会在传统的三权分立之外,作为舆论制衡的第四权力,记者一直被称为社会上无孔不入的“无冕之王”。
他们是无所畏惧的英雄和低俗下贱的狗仔之间的混合体。
记者们可以为了一则新闻报道穿着轻型防弹衣在子弹乱飞的战区狂奔,和FBI与CIA斗智斗勇,也会干出翻明星垃圾桶里的避孕套这么没品的事情。
至于怎么获得采访大人物的珍贵机会。
一代代记者朋友们已经归纳总结出了文、武两种路线。
温和些的路数包括故意几天不洗澡,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流浪汉,蹲在希尔顿这类豪华酒店的停车场,等采访对象的车开进来时冲上去摆出一副“日夜苦等,只为了获得采访您这样的大人物的机会”的模样赚同情分。
也可以走那位机场行站楼里的大叔用抓拍范多恩的照片威胁采访这类的强硬的办法。
但在斑马线上一头撞上来拦车的莽汉……艾略特秘书还是第一次见。
“抱歉,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伊莲娜庄园拒绝了所有记者的采访申请,我实在没办法,才想要出此下策。求您了,就让我问几个问题吧。”
记者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请求道。
艾略特懒得理会对方。
她打开手机翻照通讯录,准备联系律师和格利兹市警局里所熟悉的人脉。
欧洲监控摄像头覆盖率不高,可安娜小姐的车肯定是有行车记录仪的。
大不了上法庭解决呗。
秘书电话号码都已经拨出来了。
她的目光扫过马路边已经开始围拢着举着手机的吃瓜群众们。
艾略特稍稍犹豫,又按断了电话。
她走回到已经在马路边靠边停下的汽车车窗跟前。
“怎么了,我看到似乎有人撞上来了,他有受伤么?”
安娜降下了车窗玻璃,随口问道。
“是个主动撞上来的记者。”
艾略特快速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从《油画》管理层发生内斗的传闻开始以来,各种媒体的采访申请和庄园外像土拨鼠般从地里冒出来的调查记者就是一波又一波的。
伊莲娜小姐以前全部都让秘书回绝。
没想到开股东会回去的路上,又碰上了一个撞上来的。
“让他离开吧……等等。”
伊莲娜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在《小王子》上市以前,为侦探猫宣传造势的好机会。
“这样啊,知道是哪家刊物的记者么?”
安娜思考了几秒钟,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