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小心啊!”
肖雨的耳边是轰隆隆的嘈杂,模糊中她好好像听到了魏成霜的声音。
可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整个身体犹如被塞进了一处极为狭窄的空间,就像是一个大花瓶,而这个花瓶则被不算旋转晃动着。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胃里更是像是被一双讨厌的打手胡乱捏了一通。
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感突然袭来,同时,她眼前出现了一道昏黄的光,在看清楚之前她只觉自己像是被从一个狭小的空间挤出去一般,整个人就朝着那道昏黄的光线废飞了出去。
呕——!
胃里的东西再也由不得她控制,她眼前一花就朝前吐了出去。
清空了肚子里的东西她顿时感觉舒服多了。人也不眩晕了,脑袋里的鸣叫声也随之消失了,只不过嘴里的那股子味道着实让人恶心。
眼中浸着泪花,将眼前的光线晕染得十分模糊,可她还来不及擦干,就被一个人给狠狠撞在了身上。
那人仿佛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刚刚被年壬京通过神目的法术送回来的肖雨一下子给撞翻了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地上滚了几圈,而后又狠狠撞在了一起。
“哎呦!疼!”
魏成霜的声音颤抖地响起,肖雨虽然摔得头晕眼花但也能够一下子就认出来。
那股子血腥的味道以及充满调皮气味的气息正是自己的徒弟。
可魏成霜却只是哼唧了一声之后就把比自己还要搞半个头的肖雨给拽了起来。
看着徒弟耷拉着的手臂和血液已经凝固了的肩膀,肖雨心中一阵心疼。
但此时却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因为在二层白净仪曾经被魇妖附身出现过的楼梯处,此时正以同样诡异的姿势和气氛站着另一个人。
“你二哥怎么了?是被魇妖吃了又吐出来了吗?”肖雨胃里一阵作呕,不敢相信这黑塔里关着的妖怪怎么还会倒嚼。
可魏成霜面上露出了尴尬,带有一丝同情地看了眼自己的亲哥:“师父,是你吐了他一身。”
“怎么可能……呢?哦……”
肖雨正要反驳,奈何突然嗓子里传来一阵难闻的味道,她便开始心虚了起来,皱着眉,略带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这……年壬京的法术来的太突然,我没做好准备,有些晕法术了。你二哥……难道是被魇妖给……”
“我倒是宁愿被魇妖给控制了心智,至少那样我不用忍受这样的事情了,你这是吃了什么呀?真的是太味儿了!”
楼梯上,魏枫语练练作呕,胸前一片狼藉,他想擦一擦,可身上也已经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了。
肖雨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可她抬眼看去,发现他的身上竟到处都是血,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死斗。
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怪异,她猛然回过头去再次打量起魏成霜来,发现她的身上也莫名其妙多了几处大大小小的伤痕。
肖雨的心脏一沉,暗道眼下可能不太妙了:“我不是要你去搬救兵吗?你怎么没有找鬼叔来?!你,你为什么不听话又进来了!!!”
“我……”魏成霜脸色苍白,面对肖雨突如其来的咆哮,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一旁的魏枫语却不高兴了,在他看来,肖雨显然没把他看作是是救兵。他用染血的袖子勉强擦了擦脸上的污渍,面露不悦:“怎么,我妹担心你,拉着我一起来救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嫌我这个英俊的救兵没用了?难不成我堂堂妖王比不上你口中那个鬼老头靠谱吗?”
“这……”肖雨觉得有些难开口。
“这什么?”魏枫语提高了嗓门。
“多少有点吧,我印象里的您是什么样子,想必妖王殿下您心里也不是没点数吧,回想咱们在绿洲界仅有的几次见面的场合……”
说到这里,肖雨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她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看向了魏成霜。
魏枫语对她此举不明所以,但下一刻肖雨说出的话差一点让他头顶冒火。
“霜霜,我想法子再送你出去一次吧,这一次你一定要把鬼叔叫来,不然我今天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
魏枫语站在楼梯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咆哮。
他本想再质问肖雨一番,看看自己究竟是哪里不靠谱了,可下一刻他眼前一晃,视线忽然模糊了一瞬,整个人差点从脚下的阶梯上掉下来。
霜花剑发出一声闷脆的相声,他右手用剑抵住地面,将身体撑了起来,而后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现在你想送她出去恐怕也很难做到了。”
一边走,魏枫语一边轻声说着。
待他走到了面前,肖雨才发现他的伤势要比刚才目测之下要严重许多。
今日的他恰好穿着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晚时的那一件白底带花的长袍,现如今也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花哪些是血了。
“这话怎么说,上一次我就成功了,这次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可不想她和我一样,随时可能会死在这里!”
回廊空荡荡,唯有三人的影子在昏黄的烛光之下随之摇曳。这些不完全的影子交错在一起,有时看起来竟还比魇妖本身还要诡异一些。
魏枫语听罢,脸上浮现出一丝讶异,但很快他就轻松一笑,而后摇了摇头:
“你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徒弟,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呀,可真是冷血无情。不过我不会介意的,因为……我们这一次太过倒霉,恐怕很难活着出去了……”
“此话怎讲?”
肖雨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虽然不肯相信,但这一夜她在此地见识了魇妖的厉害之后,也就并不觉得魏枫语是在说丧气话。
她的身后,小小年纪的魏成霜面色有些难看,显然伤上加伤的她也正咬牙坚持着,心里定是比其他人更加害怕的。
此时,魏枫语挺拔的身形陡然弯曲,忽然卸下了力气,靠在了墙边。
他双手环抱身前,缓缓闭上了眼,似想要顺便休息:
“魇妖之祭百年一次,每次三日,每次都要死人。眼下已经过去了一夜,我们仨这次算是侥幸,搅得这家伙一夜都没能有一口新鲜的吃食。你猜凭我们三个,这第二夜该怎么熬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