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一路狐桃儿骑着马走着实是被颠簸得难受了,原本的她骑在大灰身上是非常柔软舒适的,可偏偏要让给这个她最讨厌的路依然。
赶路辛苦,路途也长,原本她都要忘了这么憋屈的事情,可现在路依然说话了,便一下子把她心里的烦闷给激了出来,才情不自禁说了这样的话。
路依然此时面色顿时乌黑了下去,她刚睡醒,什么都没做,只是喊了句肚子饿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让她心中恼怒至极。
原本不大的嘴唇被她狠狠抿着,她瘦小对身体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怒到了极致,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调动了起来,瞳仁中已然有白芒逐渐亮起。
路依然的发丝随着她身上灵力的窜动逐渐飘浮了起来,而老鬼也敏锐的注意到她眼中突如其来的一丝杀机。
斗篷下的脸不觉朝着那小丫头看了过去,却始终不发一言,甚至他对路依然的法术有着些许好奇。
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老鬼流露出了些许失望。
对于狐桃儿屡次三番的言语攻击,路依然早已忍无可忍,自己的修为在狐桃儿之上,若是她真想动手,狐桃儿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刚才本来是气到了极致,可她眼看就要启动法术之时,眼睛却瞥见了肖雨充满担忧的着急模样。
想到二人曾经有约法三章,路依然深吸了一口气,随着那口气息的缓缓吐出,瞳仁又恢复了往常,她竟将灵力全都收敛了回去。
“姐姐说过,不可混乱杀人,我要听姐姐的话,今日我便放你一马。不过我也警告你,我不与你计较不代表我怕了你,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我定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路依然的声音虽然稚嫩,可说话时音色中却带着狠戾,那些话语沉重有力,如巨石落入湖水,听到的人无不面露异色,仿佛将周遭的空气都震动了起来。
身旁的梅玉儿一路上与她时而做着无声的小游戏,二人相处得很是愉快,根本想不到她如今这般狠绝模样,这样的路依然确实是把梅玉儿吓得够呛。
不仅如此,大灰在刚才那一瞬间也竖起了耳朵,身体僵硬地挺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滚圆的眼睛朝着四周不断寻觅,像是根本没发觉那危险的气息是来源于背上的路依然。
“你吓唬谁呢?有吓唬我的功夫,不如一路上多出些力,省得大家还得费心思保护你。”
“想杀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虽修为不及你,不代表我打架的本事弱于你,瞧你那一副病恹恹的瘦弱模样,能不能活到杀我的那一天还不一定!”
狐桃儿半分不肯退让,竟丝毫不肯示弱地怼了回去。
可话虽如此,狐桃儿虽心中不服,但对方元成后期的修为摆在那里,她心中自知以她七层妖力的修为,若真是斗起来自己并无把握全身而退。
可这并不代表她怕了路依然,作为一只狐妖,她活了这么多年,怎会屈服于一个十来岁小姑娘的威胁!
“呵呵……”路依然听罢,只觉对方十分可笑,并不想继续与她纠缠,随即发出一声冷笑,满脸鄙夷。
“你——!”
狐桃儿见对方如此,哪肯罢休,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就在这时,肖雨和林可青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个身形一闪挡在了路依然身前,一个魂体骤然消失,再次凝聚已在狐桃儿面前。
“桃子,快住口。这林中本就危机四伏,我们要是再内斗起来,恐怕到不了绿洲界我们就要全部玩儿完,咱们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而耽误了正事儿行吗?”
听声音,林可青显然已经气愤不已,她的魂体在林中的冷风中飘荡起伏,半透明的脸上眉头紧蹙,正对狐桃儿怒目而视。
自路依然来到了空空谷,林可青不止一次在中间劝架,她始终无法理解二人究竟有多大的恩怨整日吵吵个不停,动不动就要相杀。
更无法理解狐桃儿因为路依然最开始的那一次幻术的算计,便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在她心里,狐桃儿属实是太小家子气了。
若是在“家里”也就算了,如今在这样危险的地界,还要这样不依不饶地闹下去,狐桃儿属实是有些找茬和不懂事了。
见她如此,狐桃儿虽然心中虽然不忿,可还是闭上了嘴。
狐桃儿心中是清楚的,自认识林可青以来她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过,今天算是头一次,至于其中原因,聪明的狐桃儿想想便知。
可面上虽过去了,但此时的狐桃儿心中对路依然的杀念之种早已埋下,她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而对面的肖雨更是郁闷得很,她从前以为自己的话路依然听进去了,却不成想这丫头竟有着自己的歪曲理解。
“不可随便杀人”竟被偷换了意思,变成了“不杀,但是要让对方生不如死”,刚才那一番话句句充满威胁,且当时的路依然已经动了杀心,这令肖雨心中开始担忧了起来。
如此下去二人打起来是早晚的事,修士相杀动辄就要闹出人命,哪一方她都不舍,心里念着,还要找机会想办法将矛盾化解掉比较好。
如此思虑着,她硬是用手掌朝着路依然的额头轻轻拍了几下,连连发出清脆之音。
“然然,你怎可如此威胁同伴!以后不许这么说话,否则姐姐真的生气了!”
肖雨语气中带着批评和埋怨,可她是真的不忍心下重手,若不是这孩子说话太厉害,她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对她动手。
挨了打的路依然,嘴巴委屈地撇了起来,泪水在眼眶中转了几圈之后开始断了线一样簌簌地向下落。
就这样默默地哭了一会儿,她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哭花了的脸,用袖子快速擦干净之后转身朝着队尾的秦临看了过去。
“未来姐夫,我姐姐刚刚虽然凶了些,甚至还打了我,但这不是她原本的样子,今天是我犯错才惹恼了她,姐姐是天底下最好最温柔的人,你可不许因为这样而误会她。”
路依然的话带着哭腔和委屈,她瞪着一双哭红了的泪眼,却说得一本正经。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话却让秦临怔在了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才好,他本以为自己还是个外人,眼下不便插手这里的事情,只好在一旁以旁观者的身份默不作声。
但是眼下,他倒是有些觉得自己如此置身事外委实是在推脱自己作为“姐夫”的责任了。
看着路依然委屈巴巴的模样,机智的秦临当然也看得出对方不仅仅是在维护肖雨的形象,也是在变相的求助。
况且,此话一说,对“孩子”动了手的肖雨恐怕要陷入尴尬局面,再去调节恐怕不太合适,而这里头唯一还能做和事老的,就只剩下他了。
于是,他在万般无奈下,手心不甘情不愿地朝着自己的行囊伸去,在其中翻腾了稍许,找到了东西之后,不是很熟练地飞到了肖雨的身边。
笨拙地落在大灰身上后,秦临伸出手来,在他手中赫然是一个小小的匣子,黑咕隆咚看不清模样,却被他极为小心地捧在手心,像是那盒中的东西无比珍贵。
此时心中正难过后悔的肖雨,见到他手中的盒子不觉也生出了好奇,而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禁朝着秦临手中看去。
就连老鬼,都面带着欣慰和赞许,捋着胡须兴致勃勃地朝着自己的憨厚徒儿看了过去。
在众人的期盼下,秦临再不卖关子,立刻就将那盒子打开了。
随着盒子的打开,竟然有光亮从其中挥洒,而盒子里的东西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