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和八卦门的弟子,都义愤填膺,前者咬牙切齿的道:“我师妹已经与人定了亲事,你不要没事儿找事儿!”
华十二瞟了马三一眼:“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啊!”
“我这条子可比那些指腹为婚的都早,再说我也没说一定要拆散宫家小姐的婚事啊,我就是替我家老爷子问一句,这东西还算不算了,不算我转身就走,怎么一个答桉就这么难么?”
其实华家老头子这句话,就是挤兑宫宝森呢。
华十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更是把宫宝森挤兑到墙角了,老宗师一辈子都没这么憋屈,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字:
“算!”
“师父!”
“老爷子!”
八卦门的弟子和宫家人,都群情激动,一脸悲愤。
宫宝森摆摆手:“人无信不立,我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呢!”
华十二顺杆就爬,当即笑着拱手道:“那我可要改称呼了,小婿见过泰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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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宝森嘴唇直抖,半晌才叹了口气:“你和你爹...,真像!”
华十二觉得这句话绝逼是在骂人。
“明天若梅也到佛山,到时你再来金楼,我介绍你们认识,至于北平那桩亲事,我会和她说,就那么算了......”
宫宝森说完这句话,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原本一代宗师的精气神都萎靡了许多:
“累了,先回去歇着,马三,替我招待客人,陪好各位师傅!”
说完宫宝森朝在坐的人拱了拱手,然后在所有人站起还礼之中,慢慢走下了楼梯,再没搭理过华十二一句,显然他虽然认下了当年的债,却也是不情愿的。
宫宝森一走,马三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狠狠瞪了一眼华十二,然后朝一众南方拳师抱拳道:
“诸位,老爷子让我陪好你们,咱们练武之人凑到一块,自然是以武会友,马三不才,愿抱砖引玉,哪位师傅上来搭搭手吧!”
南方拳师早就看出马三这个人,像是一把刚刚磨好,锋芒外露的刀,只以为是年轻气盛,都没想到宫老爷子一走,他立刻就开口挑战,显露锋芒。
“我来,在下蔡李佛张阿炳,领教马兄高招!”
一个身材不高,却显得短小精悍的蔡李佛的拳师,站出来对马三拱手。
华十二原本也想离开,等明天宫若梅来了,再来金楼相见,可一见要开打,顿时来了吃瓜的兴趣,摸出一根烟来,点上之后站到一旁看热闹。
马三朝张阿炳勾了勾手指,神清倨傲道:“来吧!”
张阿炳一个箭步上前,双手一分,用的是蔡李佛中的小梅花拳里的一招,叫踏马鞭捶。
一众南方武师见张阿炳步,伐如射箭,双拳似落锤,刚要叫好,可这时候马三动了。
只见马三踏中宫直入,一记形意噼拳后发先至,直接噼在了张阿炳胸口。
噼拳练法如推山,打法如轮斧,张阿炳就好像被古战场上,骑马将军手中的门板大斧直接噼中一样,双脚离地,整个人倒飞出去,轰的一声,撞碎了三楼的围栏,从金楼的三楼直接砸落在二楼楼板上面。
所有南方拳师都站了起来,马三这可不是切磋了,这是下死手。
一个看上去比较有威信的拳师,朝身后弟子喝道:“送张师傅去看大夫!”立刻有两个年轻人跑了下去、
那拳师转回头看向马三,厉声喝问道:“马三,你切磋下死手,真当我南派武林无人吗?”
马三掸了掸衣襟上不曾有的灰尘,一脸狂傲的到:“就凭这点本事,也配和老爷子搭手?干脆点,你们一起来吧!”
“揍他!”
不知道哪个南派拳师喊了一句,其他人一拥而上,显然马三已经犯了众怒了。
华十二在一旁吸着烟,眼里却看的清楚,那马三用的是噼、钻、崩、炮、横,形意五行拳,也就是形意母拳,是最基础的东西,十二形什么的半点没用,显然是双方差距太大,这些人逼不出他真功夫来。
果然马三几乎一招一个,把形意拳‘不招不架,只是一下’的拳术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噼里啪啦,这些人怎么冲上去的,就怎么飞了回来。
其中一个不知道有意无意,被马三一记横拳架飞,就朝华十二这边飞了过来。
华十二怕溅一身血,连忙往旁边挪开一点。
马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喝道:“这位师父好功夫,再接我一拳!”
谁也没想到,从群殴开始就没动过位置的马三,竟然追了上来,一记势大力沉崩拳就轰击过来。
崩拳如箭,可不知为什么,马三射出的这支箭微微颤动,攻击落点似乎在那拳师,可却也把华十二的囊括在内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拳终于显现出最终目标,却是华十二无疑。
而华十二也知道,对方是想接着这个机会一拳打死他,等过后就说是发力的时候脚下不稳,或者随便找个借口,如此就能替宫宝森和宫二解决个大麻烦。
而他马三做的这些,肯定也会被他师父原谅。
‘呯’
如同炸雷的声音响彻整个金楼,就连一楼的人都抬头朝三楼望过来。
再看马三,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右腿已经被子弹撕去了一块皮肉,鲜血直流。
华十二吹了一下手里M500的枪管:“想借机打死我?这一次看在我岳丈和若梅的面上,留你一命,只擦飞你一块皮肉,下一次就打折你一条腿,再次下就打爆你脑袋,长点记性!”
“形意拳马三?”
华十二不屑嗤笑道:“都特么什么年代了,还想用拳打死人呢?秀逗!”
这话一出,周围无论南北拳师,脸上都不好看,可华十二才不管这个,提着枪走下楼,没有一个人敢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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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二十分钟以前,就在华十二喊住宫宝森的时候,离金楼大约五百步外的一间酒馆外面,靠墙而立的丁连山一脸晦气的看着金楼方向,低声骂道:
“完了完了,几十年的蛇羹啊,肯定湖了,宝森也要湖,小瘪犊子是真狠啊,和他爹一个揍性,你说哪天不行,非挑这天,这事儿抖出来,那可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丁连山被点了穴道,可脖子以上都没有被限制,所以说话不受影响,来回转头也不妨碍。
骂完之后他就感觉左眼余光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一转头就见一个男人正笑呵呵盯着他看。
那男人小鼻子小眼,打扮的好像叫花子,衣衫破烂不说,裤腿还裂开七八道口子,最大的那一道口子,往上裂开直到裤裆,要是走路步子迈的大些,可能都会看到马赛克。
见丁连山看过来,那人咧嘴一笑,用东北话招呼道:“大爷,听您老这骂人的口音,是咱东北老乡啊!”
丁连山心里正闹心,没好气的道:“你先把眼睛睁开在说话。”
那人也不生气,倒退两步,嬉皮笑脸的道:“已经瞪最大了,这么大两个眼珠子你看不着么”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丁连山逗笑了:“真是东北滴啊,你叫啥名,咋跑佛山来了呢?”
那人脸苦笑道:“我叫三江水,这不在东北没饭吃,劫了个小鬼子么,就一个倭国老太太,我抢了她俩钱花,我抢的时候也不知道啊,看她挣扎就给了她两拳,后来听说好像是什么太君他娘.....”
“现在东三省都抓我呢,幸好我跑到南方来了,要是在东北被抓住,肯定老惨了!”
丁连山一开始听说这个叫三江水的小老乡抢了个小鬼子,眼睛一亮,后来听说是个老太太,鄙视的啐了一口:
“呸,有种抢个鬼子兵,老头子我也佩服你,抢老太太算什么本事!”
三江水忽然一笑:“大爷,我看你那双眼睛不错,好像我娘那只,善良,一看就让人亲近,你看在老乡的面上,赏我两块大洋,让我也吃顿饱饭呗。”
丁连山是老江湖,一看对方这副表情,就感觉有些不妙,沉声道:
“钱有的是,你这样吧,帮我个忙,去那边的金楼帮我传个话,我兜里有七八块大洋都给你,你看怎么样?”
三江水看了看那边的金楼,笑的更灿烂了:“这也没多远啊,你自己咋不去呢?诶,你是不是动不了啊?”
丁连山心里一紧,面上不露声色:“瞎说什么玩意,我这晒太阳呢不方便过去,你去帮我传个话,到时候拿钱走人,多好个事儿啊!”
三江水露出一脸的坏笑:“你可别扯了,我在那边都观察你半天了,你除了脖子能动,其他地方好像都动不了!”
他说话就试探着上前,丁老头连忙道:“你想干啥玩意,我可喊了啊......”
话说到一半,就心有不甘的闭嘴了,因为三江水取出一把匕首,借着身体阻挡外面的视线,然后抵在丁连山的身上了:
“您老不是求我办事儿么,那边有个胡同,我扶着您老咱俩进去慢慢说呗!”
丁连山一脸不情愿,商量道:“一句话的事儿,去那边说干啥呀.....”
三江水不管那个,架着丁连山就走。
一炷香以后,三江水在胡同里面换上丁连山的衣服,后者骂道:
“小兔崽子,抢劫就抢劫,你他娘的把裤衩子给我留下啊!”
三江水慢悠悠的回道:“江湖救急,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您老多多包涵吧。”
他满意的看着自己新换上的衣服,感受舒服的底裤,用吐沫抹在手上,弄了弄发型,然后才道:
“我从东北到佛山,下面都被风吹了一路了,这个太难受啊,再吹就变腊肠了,您老就行行好,先挺挺,再说您现在看上去也像个英雄人物啊,水浒传里的浪里白条,听过没有,以后就是您老了!”
三江水拍了拍刚兜里从丁连山身上抢来的七八块大洋,心满意足的哼着小调,转身离去。
丁连山气的嘴唇都哆嗦了:“浪你奶奶个腿条.....”
三江水出去之后,走不多远就遇到两个佛山的巡警,他凑上前去:“长官,就前面那个胡同里,有个老不休,那家伙老变态了,都不穿衣服,还说自己有个绰号叫浪里白条......”
看着抽出警棍,冲过去的两个巡警,三江水嘿嘿笑道:“老梆子,让你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