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渡,胡斐所在的客栈之中,红花会群雄,自陈家洛以下众位当家皆云集于此,他们这一次去京城祭拜香香公主喀丝丽的,刚过风陵渡,就发现了红花会的联络标记。
寻着标记找来,便发现客栈后院之中,有骆冰送给胡斐的白马,猜到必是袁紫衣在这客栈之中,赵半山这才朗声传讯,双方终于相见。
胡斐见到陈家洛那与福康安酷似的面容,惊愕无比,又见到赵半山,说不出的欢喜,经过后者介绍,才知道那竟然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
双方如何寒暄见礼,不必细说,却说红花会一众当家见到袁紫衣被人斩断一臂,都震惊无比,纷纷嚷着要为她报仇。
袁紫衣是红花会一众当家看着长大的,在他们眼里与子侄无异,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赵半山为人稳重,寻问道:“紫衣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凭你武功,这中原谁可伤你?”
袁紫衣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赵三叔你说过的那个卑鄙无耻的徐铮!”
赵半山吃惊道:“竟然是他?几年前我见到他时,这人虽然不择手段,但本事却是一般,他可是用阴招胜你?”
袁紫衣摇头道:“不是,那徐铮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我无法抵挡,这才被他所伤。”
她当即就将事情讲了一遍,虽然事儿都是那个事儿,但是从她嘴里出来,却难免有失偏颇,避重就轻。
比如她说自己为了孝道,要放凤天南三次,那徐铮因此动手斩她手臂,还要与她老师约战京城。
可她却不说因为她引走了胡斐,导致钟阿四一家惨死的事情。
陈家洛的老婆霍青桐怒道:“这人好不讲理,那凤天南是紫衣父亲,放他三次有何不对,就因为如此便要斩紫衣一臂,行事未免太过霸道,咱们定要为小紫衣讨回公道!”
红花会一众当家齐齐点头,二当家无尘道人冷声道:
“当年三弟就说那徐铮用些下三滥的招数,如今更是为非作歹,斩他一臂如何能够,我看应该打杀了,省得他去害人才对。”
袁紫衣委屈的哭了起来,面前都是她的长辈,此时她收起了绿茶的外表,像极了在外面受了委屈,忽然见到家长的孩子一般。
骆冰对袁紫衣说道:“你师父现在开封宝珠寺访友,咱们这就去找她,然后一起去京城,”
胡斐在一旁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插进嘴去,此时正想说话,可一直留意他的袁紫衣,却制住哭声,向问他道:“胡大哥,刚才我说的事情,是否属实?”
“是,可是......”
袁紫衣哭道:“没什么可是的,你与那徐铮是旧交,就不顾我们之间的交情了么!”
她当即便对众人说明,在她受伤之后,胡斐一路照顾为她换药的事情,还言明两人如此虽事急从权,但也有了肌肤之亲。
然后宣布道:“众位长辈,我已经决定,这次杀了徐铮,就还俗嫁给胡大哥......”
红花会众人本就认为袁紫衣小小年纪就出家太过可惜,此时都极为高兴,纷纷恭喜她与胡斐。
胡斐被人恭喜,想到日后能娶到心爱之人,也不由得高兴了起来,把刚才想要为华十二辩解几句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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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京城。
几道身影在狱卒们的引领下,进入了刑部大牢中专门关押死刑犯的地方。
为首两人并肩而行,左边的正是身穿便服的和珅和中堂,右边的是一脸澹然的华十二,身后跟着的是徐灵胎、刘全,还有几个和府的侍卫。
走到大牢最里间,那狱卒班头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和大人,这里关押的都是马上就要行刑的死囚!”
和珅用手帕掩住自己的口鼻,挡着这死牢之中难闻的屎尿气味和发霉的味道,皱眉对华十二道:
“您自个儿看吧,这里边儿都是死囚,用谁都行!”
和珅如今已经通过前朝的文献,证实了的确有日月神教和三尸脑神丹的存在,前明留下来有关当时武林江湖的记载,都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其中就有前朝锦衣卫记录的有关‘三尸脑神丹’的信息,内里详细介绍了这丹药的功用和发作之后的效果。
并且用朱笔标注,此药配方不明,一旦服用,只能每年用解药镇压体内尸虫,除此之外,无药可医,无法可解。
和珅看到这记载和徐灵胎所言毫无二致,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对于华十二的话心里已经信了九成。
现在最后要确认的,就是华十二手里的‘三尸脑神丹’,是不是真正的‘三尸脑神丹’。
华十二的意思还是如在船上那般,用小动物做实验给和珅看。
可和珅的意思是一步到位,要验证就直接用人,这才有了刑部死牢一行。
对于和大人要搞人体实验,华十二并不在意,死牢之中多的是穷凶极恶之徒,都是死有余辜之辈,用这些人实验药性,他完全没有意见。
听和珅让他做主,华十二指着一个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破布的死囚,问狱卒道:
“他犯了什么事,判的什么刑?”
那狱卒班头虽然不认识华十二,但看和中堂都对其十分客气,定然是贵人无疑,连忙点头哈腰的道:
“回贵人的话,这人犯的是灭门桉子,看中了邻居老婆,勾搭不成,恼羞成怒之下杀人全家一十六口,判的是凌迟之刑!”
和珅指了指那死囚,对华十二道:“穷凶极恶啊,要不就用这个吧!”
华十二摆了摆手:“这样的人,我觉得还是凌迟好一些,少挨一刀都便宜他!”
他指了指隔壁牢房里,带着重枷脚镣的一老一少,便问道:“这两个也是死囚吗?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犯的是什么桉子?”
狱卒赔笑道:“贵人别看他们老实,其实都是恶贯满盈之辈,年轻那个是绑匪,作桉三起,人家给了赎金他还撕票,被判立枷,也就是站笼,我们老爷说了,让他死的慢一些,多遭会儿罪!”
“老的那个是个骗子,骗得别人倾家荡产,投井自尽,判的是绞刑,对了他们两个还是叔侄关系,这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人。”
华十二问道:“没有屈打成招吧?”
班头苦笑道:“都是证据确凿的桉子,两位贵人当面,怎敢有所隐瞒!”
正说着,便听那年轻的张狂的笑道:“嘿嘿,爷爷今年二十三,吃喝玩乐全都经历过了,只恨没有多干几票,有什么可冤枉的!”
华十二呵呵笑了笑:“我这人最讨厌不讲信用的,收了赎金还撕票也太没品了,判的轻了,那就这个好了!”
和珅若有所思的看了华十二一眼,心里猜测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好安他的心,他心里苦笑,信不信又能如何呢,他有的选吗?
当即捂着鼻子一指:“那就他吧!”
华十二取出一颗‘三尸脑神丹’掰开药衣,递给狱卒班头:“去喂他吃了!”
狱卒班头躬身接过丹药,带着两个狱卒上前将那年轻人的嘴掰开,直接扔了进去,等见其吞咽下去,这才松开。
那年轻人骂道:“你们给老子吃了什么,我曹你八辈祖宗......”
和珅蹙眉道:“掌嘴!”
那班头亲自动手,两个大嘴巴就把那年轻人抽倒在地,鲜血直流。
华十二出言阻止道:“算了吧,你们先出去,我与和大人在这里待一会!”
几个狱卒看向和珅,后者都懒得说话,摆摆手让他们快走。
狱卒锁好牢门,对着几人打了个千儿,带着手下匆匆退了出去。
华十二朝和珅那些侍卫道:“你们也退出去等着,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和珅无奈的摆摆手,将刘全和侍卫都赶了出去,并告诉他们一会不要进来。
接下来,曾经船上发生的一幕,在这死牢之中再次上演。
不同的是这一次那年轻人发作的时候,身边还有旁人,于是他带着重枷,将他叔叔身上,但凡能咬到的地方全都咬了下来,鲜血淋漓,直到露出森森白骨,才算罢休。
和珅看的毛骨悚然:“哎呀呀,怎么那个地方也要咬呢,太下...,嗯太残忍了......”
华十二知道现在是该提条件的时候了,他笑着对和珅道:“以后我就住在和大人你家里了,另外我还要人形何首乌和千年茯苓,这两样东西你帮我找来,有问题吗?”
和珅脸色数变,最终叹气道:“你问得都多余,都这个样子了,本官还能拒绝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