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他们得了吩咐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按照他们的性情早就想这么干了,做了这么大事情还留下活口,他们心里都不踏实,此时说一个不留,正合他们心意,应了一声就开始放手杀人。
贾琏看着周围屠戮的场面,听着那些人临死前的哀嚎,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站在那里任凭暴雨把他浇的像个落汤鸡一样。
直到华十二踢了他一脚:“把裤子提上,要走了!”
贾琏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当即手忙脚乱的整理起来,等抬头的时候,瞬间傻了眼,便见周围满地尸体,没有一个活口。
带着快吓尿的贾琏出了胡府,华十二见他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自己,也不以为意,任谁看到这等场面,经历了今晚的事情也会如此,这没什么,经的多了也就好了。
他在雨中大声问道:“琏二哥怎么会在这里?”
贾琏听到华十二问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
“是江南甄家二公子甄向荣和几家盐商公子在曾家花园请我喝酒,我喝多了就在这里住下了......”
华十二似笑非笑的道:“琏二哥还真命大呢,要不是我看了一眼,现在你也和那曾府里的人一样了,不过今夜之事.......”
贾琏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一定守口如瓶.......”
见华十二盯着他没说话,贾琏立刻改口:“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真的没看见......”
华十二揽着他肩膀:“没看见那不是说瞎话么,别害怕,走,兄弟今天让你有点参与感!”
他扯着贾琏,带着众人在大雨中往今夜最后一站而去。
扬州府衙。
华十二上去直接叫门,敲门声三长两短,角门吱扭一声从里面被人推开,吴用打着伞探出头来,确认了眼神,是要等的人,当即招了招手,众人提刀鱼贯而入。
今天夜里,如果说八大盐商只是头汤、前菜,那这最后一站,就是吃主菜的时候到了。
八大盐商能在江南和盐政衙门掰手腕,能把林如海这个巡盐御史弄的差点家破人亡,除了其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之外,这府衙之中的扬州知州,起了很大一部分作用。
若不是有扬州知州做保护伞,对盐政衙门进行掣肘,林如海的处境绝对没有这么艰难,更不会被人害了老婆、孩子。
所以华十二之前在和吴用制定今夜计划的时候,就把这扬州知州也算计在里面了。
今天晚上实际上是兵分两路,一路就是华十二带着晁盖等人在三更动手,另一路就是吴用和公孙胜两个,在戌时前往府衙,取得知州信任,打入府衙内部。
华十二来扬州为了方便行事,特意从高俅那里讨了一张太尉手令,正好被利用上。
吴用和公孙胜就是拿着这张手令,去了府衙见了知州,前者扮作高俅亲信,后者扮作随从,说来扬州公干错过了宿头,便来找大人帮忙。
那知州为了巴结高俅,不但将两人留宿在府衙,还设宴款待,吴用和公孙胜就利用这个机会,用华十二提前给他们的**散,就将整个府衙都摆平了。
此时,华十二带人进入府衙,吴用将角门重新关好,双手呈上高太尉的手令,这才禀报道:
“哥哥,这府衙之中,上至知州、通判,下至书吏、差役,乃至后宅妇人,全都中了***,现在都在呼呼大睡呢,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时机。”
华十二接过手令,贴身放好,呵呵笑道:“好,这次给两位先生记上一功!”
一行人到了前堂,就见里外摆了两桌,那些被迷晕的人有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有的干脆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公孙胜在这儿守着,此时连忙上前见礼,口称:“哥哥!”
华十二再次夸奖了两人一番,然后问道:“哪个是知州!”
公孙胜走到里面那桌,指着主位上一个面容清癯留着胡须的中年人:
“他便是扬州知州乔左元,听他自己说乃是王黼门生,好家伙,后宅二十几房小妾,那**散差点都不够用了!”
刘唐、阮小七等人一听,纷纷痛骂,他们一个女人都没有,就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贼竟然娶了二十房小妾,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一看这狗官两颊深陷,就特么是肾虚啊。
华十二听这几人骂出来的话,显然是羡慕嫉妒多一些,心中不由得好笑,不过此时也不是调侃他们的时候,大步走过去,将那知州从椅子上拖了下来,扔在地上。
一伸手道:“拿刀来!”
阮小七离的近,连忙把手中尖刀双手放在华十二手中!
华十二扯过贾琏,把刀塞进他手里:“琏二哥,去杀了这知州,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兄弟了!”
贾琏看了看华十二手上那还染血的尖刀,又看了看地上的扬州知州,吓得连连摆手:“不......,我不......”
华十二淡淡一笑:“琏二哥,听说过什么叫投名状吗?你要不动手,兄弟们可没法信你!”
“嗯?”
晁盖、刘唐、阮小二、阮小五等一众兄弟,同时冷哼,纷纷提起钢刀,恶狠狠看向贾琏。
贾琏被这么一吓,哪里还敢拒绝,颤抖接过尖刀,走到地上那昏迷的知州身旁,比了比对方心口位,然后一咬牙......,还是下不去手。
华十二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往下一按,就听见噗的一声,那昏迷中的知州抽搐了两下,就此不动。
贾琏吓得再一次浑身颤抖起来。
华十二摆摆手:“动手吧,只杀当官的,那些差役留下,我还有用!”
晁盖等人本来就对当官的看不过眼,闻言顿时又是库库一顿杀,把个扬州府衙杀的血流成河。
这期间华十二也没闲着,给贾琏把‘生死符"、‘三尸脑神丹"的套餐都安排上,一番操作下来,贾琏已经‘死心塌地"了。
其他人看贾琏也是这样的套餐,顿时心里都平衡了不少。
等搞定一切,华十二带人出府衙的时候,经过大堂,看到堂上明镜高悬的牌匾,忽然停住脚步:
“今夜杀女干商、杀贪官,做了好大事情,可是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刘唐一拍手:“我就说咱们没搬银子么,岂不是白杀这些人了!”
华十二瞪了这货一眼:“给我滚犊子!”
他让吴用找来笔墨,便在这大堂侧面,白灰刷的墙上,提笔写道: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
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
人生富贵总由天,草民之穷由天谴。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我自提刀杀杀杀!
我生只为逐鹿来,杀尽王臣铸金台,
皇帝百官都如狗,总是刀下觳觫材。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可报天。
杀杀杀杀杀杀杀!
华十二把张献忠的七杀碑,去掉了‘大西王"的名号,稍微改动了一下,表明要逐鹿天下,改天换地的心意,便写在了扬州府衙的大堂上。
他看着自己剽窃来的反诗,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今天晚上的行动完美了。
最后,又提笔落款,把自己本名‘华十二"写在了上面。
吴用和公孙胜都看的心情激动,都说诗言志、词言情,看哥哥那句‘我生只为逐鹿来,杀尽王臣铸金台"这正是如他想的那般,有大志向啊。
尤其是如今他们见识过华十二的手段、武功、知道这位哥哥有胆、有识、有本事,都觉得哥哥所谋不是渺渺无望,凭空幻想。
他们也是有大志向的人,自认有经天纬地之才,觉得能跟着这种哥哥,才是遇到了明主,才能一展所学,一展抱负。
刘唐几个不认字,看吴用和公孙胜如此激动,让前者念给他们听。
吴用当即抑扬顿挫的将这反诗念了一遍。
晁盖、刘唐、阮氏三雄等人听完了也是同样激动不已,纷纷说道:
“哥哥这是写到我们心里去了!”
吴用大奇,以为这些粗人也get到了他激动的点,觉得这才是志同道合的好同志啊,忙道:
“快说说,哥哥写的哪一句写到你们心里了,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刘唐代表众人发言:“就是那句‘忽有狂徒夜磨刀",还有那句‘杀人何须惜手劳"和‘我自提刀杀杀杀"!”
“我们就是狂徒啊,天知道我们多少个晚上,磨了多少次刀了,今天晚上终于杀了个痛快......”
其他人纷纷点头,俱都表示也是这么想的。
晁盖注意到吴用表情,问道:“加亮先生脸怎么黑了?”
吴用懒得理会这些夯货,对华十二问起那落款的事情:
“敢问哥哥,这华十二是谁?”
华十二笑着道:“这便是我在江湖上的名号,日后咱们举事,便用此名号!”
吴用佩服道:“咱们在扬州做了好大的事,改日打出旗号,必定引天下英雄来投!”
公孙胜在一旁深以为然。
此时天色将明,众人抓紧离开了扬州府衙,吴用他们自回小院隐匿,等待华十二的下一步指示,后者则带着贾琏返回了盐政衙门。
刚回到盐政衙门,就看到满地尸体,鲁达、杨志手持兵器,站在廊下,见到两人归来,连忙迎了上来,将昨晚惊险之处一说。
贾琏神色震惊,他这才知道原来昨夜姑父这里也遭受了攻击,下意识就去看华十二,后者却淡淡一笑:
“琏二哥看见了吧,我不过是先下手为强而已,没想到那些王八蛋也是这么想的。”
贾琏心中震惊:“你说这些是曾家的人?”
“不,应该是胡家的,总之就是八大盐商的人!”
这些尸体身上的青衣,和胡一年府上那个叫‘青一"的高手,穿着打扮如出一辙。
华十二对比一下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晚上杀了八家,只有胡一年家里,防护力量最差,因为不少好手都在这里了。
嘱咐了贾琏让他守口如瓶,这件事没解决之前,不要出去乱走,这才去见林如海。
林如海一夜没睡,就等着华十二回来,见到之后,立刻问道:
“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华十二还是那句话:“我办事,叔父放心就是!”
林如海眼睛一亮:“做得好!”
赞完之后,郑重提醒道:
“回头我就把府里的下人清理一遍,冲儿你要记住,不管何人问起,你都要一口咬定,昨夜你就在府中,和那鲁达、杨志一起保护叔父我的安全,明白了么!”
华十二知道厉害,连忙答应下来。
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昨夜之事必然震惊天下,他身在扬州,万万不能让人怀疑他与此事有所瓜葛,否则就是天大祸事,他倒是不怕,就怕连累旁人。
林如海见他答应,便朝外面招呼道:
“来人,去府衙报官,有人夜袭盐政衙门,欲对本官不利!”
此时天已大亮,雨虽未停,但也没有昨夜下的那么大了,等盐政衙门的差役,冒雨跑到扬州府衙,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门,一推之下,角门洞开,好奇进去一看,顿时吓得三魂出窍,跑回盐政衙门的时候,鞋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华十二正用一阳指给林如海调理身体,外面出去报官的差役,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府衙被人屠了,衙门里都是死人,知州就死在大堂上!”
林如海霍然起身,之前喝了一碗参汤,又被一阳指调理身体的他此时精神奕奕,厉声道:
“取我名帖,去城外大营请马步军都总管入城议事!”
两个时辰后,扬州封城,五千士卒入城挨家挨户上门巡查缉捕反贼‘华十二"等人。
林如海以巡盐御史的身份,代掌扬州府衙,权知扬州文武事务,同时四百里加急上书朝廷,说明情况。
这个过程中,原本盐政衙门的下人被秘密清理了一批,期间又有一批新人补了进去,整个过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除了乖乖听话躲在盐政衙门里不出去乱走的贾琏,认出了这些新进府的下人都是熟人,顿时吓得连屋都不敢出了。
林如海接掌府衙之后,便从华十二这里把杨志,鲁达借了过去听用,借着封城缉捕贼人的机会,很是打掉了一批扬州城里的恶势力。
同时他还找起旧账,借着查案之机,封了八大盐商的府邸,带人进去查账。
这一查,立刻将八大盐商的累累罪行,全都翻了出来,除了诸多恶事之外,还找到他们偷运买卖私盐的账目,还有与朝廷官员勾结的书信证据。
林如海一不做二不休,将八大盐商财产全部抄家充公。
并且连夜上书皇帝,说明情况,把追讨盐税超过五千万两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汴京。
几天之后,汴京那边同样用八百里加急传来赵佶旨意,让林如海暂代扬州知州,统管扬州之事,同时明他把五千万两税银,运往京城。
又几日,十几艘官船运银子北上,其中一艘在到淮阴之时,并没有跟上,而是换了旗号,继续向北,往山东境内去了。
等入了山东,船上人人喜笑颜开,天大的富贵啊,这就到手了。
一个赤膊后生,站在船头笑着用山东方言唱道:
“爷爷生在天地间呐,不怕朝廷,不怕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