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勋蹲在床头边上的那枚窟窿跟前,观察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再次开口道:“照你这么说,从你离开木屋到我们与你汇合,这期间你一直守在外面,并没有见其它人离开,是不是?”
吴帅想了想,而后轻轻点头道:“是的,我可以确定。”
“那事情就奇怪了,身形那么魁梧的一个大活人,是怎么离开这间屋子的呢,难道他是从这里钻出去的么?”
说着,杜勋将双手两根大拇指和两根食指圈成一个完整的圆,然后照着墙上的洞口比了一个下来,进而呈到其它二人的眼前:“别说是身体,就连头都进不去。难道咱们带来的那个家伙不是人,而是彻头彻尾的鬼魂。”
吴帅面色微寒道:“喂,杜勋,你别吓我。据我所知,鬼魅那种东西是见不得光了。”
“你没的没错,不过咱们捡到他的时候,他确实也是半死不活啊!说不定,他身上的炭渍就是不敌阳光的照射,因此才形成的。”
吴帅声音颤抖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杜勋神情狡黠道:“我和霍师兄还好,反倒是你,先前你用匕首企图要伤身人家的身体,说不定就是因为你的贸然行动,才激怒了那家伙,致使其原形毕露,恢复了幽灵面目。说不定,现在的他就藏在某个角落当中,随时准备对你痛下杀手。”
“这……我……不行,这里不能待了,两位师兄,请你们护我周全。我保护,只要度过此劫,回去之后我一定通知家里,为二位奉上厚礼。对了,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吴家背后的势力,只要得到我们的帮助,二位日后定能平步青云,前途不可限量。”
杜勋回头看了眼霍重,使了一个古怪的眼色。后者佯装没有看见,轻咳一声,接着道:“吴帅师弟,你也不要太过见外。毕竟,我们师出同门,而且向来关系密切,于情于理,我和杜勋都不会弃你不顾的。”
吴帅赶紧点头道:“没错没错,霍师兄所言及是。”
“可是,那家伙的实力我们也不清楚,甚至现在他在哪里,我都不得而知。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之中内含不小的风险,我和你杜师兄虽然出身一般,但也都是家中独子,更是长辈眼中的唯一希望,我们若有任何差池,想必他们老人家也会相当通过的。”
“哦,这件事情两位师兄大可以放心。如果这期间你们真的因为我发生意外,我定会携上巨额财产登门拜访。我吴帅向来都是言而有信之人,你们绝对可以放心。”
杜勋眼睛咕噜一转,脸上的阴沉之色也随之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和善的笑容:“哎,吴帅师弟,谁让咱们一见如故呢!也罢,既然能够一起出游那就是缘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和霍师兄就舍身相陪,护送你离开此地。”
“这……这……两位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就这样,吴帅在霍重与杜勋二人的“**汤”下,立即变得听话巧乖了许多。三人出了木屋,杜勋看了一眼进山的方向,随即道:“此地夜里有妖风作祟,擅自使用飞行之术恐遭偷袭,中了招身体麻痹不说,弄不好还要摔个半死不活。保险起见,咱们还是步行离开吧!”
吴帅为难道:“这……是不是有此太过小心了。我就不信,区区妖风,还能奈何得了咱们三人。”
杜勋一本正经道:“我和霍师兄还好,你在我们三人之中修为最差,也最容易着那玩意的道。我们两个皮糙肉厚,怎么都好说,而你身妖体贵,磕磕碰碰,伤了真元,那可就不好了。”
吴帅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满不情愿地点头同意。杜勋与霍得相视一笑,当即道:“走夜路的时候注意脚下,滚到地下暗河之中,谁也救不了你。”
“嗯嗯,我记住就是了。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上路吧!”
“呜”的一声怪叫,原本风平浪静的山坳之中,忽然掠过一阵怪异的邪风。进山容易,出山难。因为视线受制,三人只得凭借自己的目力,小心行走在狭窄的小路之上。一不小心,吴帅被路旁的野草划过皮肤,一股尖锐的刺痛感立即袭入体内,疼得哇哇直叫。
“混帐,真是虎落平洋被犬欺,连一根破草都要难为我。等我回去之后,一定派人过来将这里一把火烧了。到时,不管你是孤魂野鬼,还晃树精山魈,统统都给我灰飞烟灭。”
“哈~”
吴帅出口才骂了几句,一声怪叫忽然从耳边一扫而过。瞬间,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而走在前面的霍杜二人却是一如平常,毫无知觉。
“霍师兄,杜师兄,你们听到了吗?”
二人转过身来,霍重表情严肃道:“又怎么了?”
“不是,我刚才好像听到鬼叫声了。”
此话一出杜勋立即捧腹大笑起来:“鬼叫?一路上我只听到过你一个人的怪叫声,你是说自己就是那个鬼吗?好了,与其在那里疑神疑鬼,不如专心继续赶路,运气好的话,再有一盏茶的工夫咱们就能顺利出山了。”
吴帅泯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见对方步伐越发缓慢,杜勋快走了几步,来到霍重身边,小声说道:“怎么样,这才回去之后,他应该会老实一些了吧!”
霍重回头望了一眼,见吴帅的心思并没有在自己这边,这才压低嗓音回道:“其实,名们这也不算是公报私仇。谁让他在门内得罪了那么多人,今日的这些事情,只不过是对他一点点的警告而已。不过看他现在落魄的样子,回到门中应该能够消停一些时日了。”
“嘿嘿,怎么样,这次我的计划是不是天衣无缝,最关键的是,那个被我们救回来的家伙机缘巧合之下还帮了我们一把,否则身后那位又怎会如此听话呢?”
“哦,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那家伙到底是何方妖孽,怎么能说没就没?还是说,他真的从墙上那个碗口大小的窟窿之中逃离出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岂不成了妖魔鬼怪。”
“嗷~”
怪叫忽然从背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向从二人耳边呼啸而过,回头再看,本来跟在他们身后的吴帅居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吴帅,你在哪,快出来!”
杜勋隔空大叫了几声,但周围除了微风拂过荒草发出的“沙沙”声音之外,再无其它动静。两人一同同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拨开两旁半人来高的草丛仔细搜寻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怎么办师兄,吴帅那家伙找不到了。”
“不应该啊!刚才我看见他走在后面,怎么能说没就没?再说,他有手有脚,虽然修为平平,但最起码的自卫手段也是有的。即便敌我力量悬殊,挣扎的痕迹也应该留下。可这里除了咱们两个人的脚印之外,什么都没有。”
“等等,你说除我俩之外,没有其它人的足迹,那吴帅呢,他那么大的身体,走过这里怎么可能连脚印都没有。难道说,自打一开始,和我们在一起的就不是他,而是……”
“嗷~”
可能是先前接二连三的意外,唤醒了霍重体内与生俱来的战斗意识,这一回当那怪叫来临之际,他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扬起的手掌顺势在那飞来之物的身上用力薅了一把,然后才转身落地。不及抬起头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霍重,你的手上!”
听到杜勋的提醒,霍重顺势朝自己的右手看去,可这一看不要紧,他的整个人都随之定在了原处,只因为此刻被他握在手里的不是旁物,正是吴帅。
吴帅血淋淋的脑袋。
“这……这……这不是我干的,他的头怎么会在我的手里!”
事态变化的如此迅速,以至于经验老道的霍重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恐怖事件。吴帅,吴家的九脉单传,他的死意味着什么,那是不可想象的灾难。哪怕是太一门,也休想从中独善其身,势必要因此受到连累。可在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节骨眼上,他已来不及考虑太多,褪下外衣将吴帅的头颅包起背到身上,霍重用力挥了下手掌,面如死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离开这里!”
“我……我……我走不动了!”
话才出口,杜勋的身体忽然跳到了半空之中,并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定在半空之中。猛然间,杜勋的腹部飞快隆起,一汨鲜血夺口喷出,紧接着一道黑影自其体内飞射而出,顺便将其一分为二。
“杜勋!”
恍然间,霍重开始后悔自己今日的决定。本来,他只是想伙杜勋,借助这个外出的机会,好好修理一下纨绔子弟吴帅。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一时的冲动决定,竟然接连引发两条人命血案,而仅存的自己,今夜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仍是一个未知数。狂风肆虐,令仅剩的那点光亮都被黑暗吞没。芳草之中,一个身披“黑夜”的妖异身影,正在远端静静欣赏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