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志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的头还有晕,他知道前一天自己喝多了,是以喝多了之后的事情,他猜不会多好。
五班所有的人都保持沉默,老魏、李梦、薛林在他的床边竟然还给他弄了一碗面条来。
“老马,你快醒了,这面条刚做好的,现在吃正好!”
老魏将面条碗递向了,刚刚坐起来的马志,可马志却并没有去接,虽然眼瞎,眼前几人,都是满怀关心的看着他,但是却少了一个人。
许三多没在,按说这个点,不应该少人的。
马志问:“许三多呢?”
这一问老魏,李梦、薛林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马志一直都看着他们,还一直在等着答案,一直等着他们作出回答。
最终还是薛林顶不住马志的目光了,他回应道。
“他自闭了,我们现在过不过来,只能先考虑你。”
自闭了,怎么会自闭呢?这可是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只好像知道了问题所在,于是他先开被子,快速的穿上衣服,踩上鞋之后直接从老魏他们几人中间穿了过去。
根本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许三多。
因为许三多也没有走远,走出宿舍就可以看到他。
他是躺着的,躺在营区不远处土丘上。
既然找到了许三多,马志就不担心了,因为至少现在徐三多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没出事那一切都好说。
马志小跑过去,等黎的许三多进了之后,他才改跑为走,然后,在躺着的许三多旁边坐了下来。
许三多看出来像是有事的人,他很平静,或许他一直都是那么的平静。
但却不像他,因为之前的他,单独一人待的时候,只要班长过来,他肯定会第一时间问好。
可这一次他就没有,他只是睁开了眼,然后看了一眼马志,就将目光移向了天空,对着天空发呆。
马志仿佛猜到了许三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来他应该安慰许三多的,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因为这里面也有他的原因。
一时场面就变得沉默起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啥,两个人都有心事。
许三多有些不爽,马志也看得出来他不爽。
最终还是马志打破了沉静,他有些心虚的问道。
“怎么啦……”
此时的许三多,按照马志的想法,他应该会哭,但是他却没有哭,他甚至坚强的一滴泪都没有流。
马志知道许三多的心里难受,他知道许三多伤心了,他伤了他心的人,是除了徐三多之外5班所有的人。
马志又问:“心里很难受是吧?是因为他们?还是因为我?”
许三多却摇头,他低沉地说:“我想家。我在想给家里写信。”
这给了马志一个错觉,许三多都这么说,反而让马志明显松了口气,这好像不是他想的问题,他是指错误的,觉得许三多现在难受,还真有可能是因为想家了。
人很多时候都会产生错觉,特别是自己期望,不是错觉的那种错觉,于是马志就是对许三多说。
“那就写吧,咱们这边还不缺少那些信纸,至于信封吗,我还有几个,你可以直接拿去用,正好过两天送给养的就过来了,我给他们交代一下,把你的信优先寄回去。”
马志也尽可能的再向徐三多示好,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亏欠了,并不是那么容易还的。
许三多又说道:“我已经写了,可我还没写完。”
马志笑着对他说:“没事,你可以慢慢写,就算错过了送给养的车也没事,等你写完了,我就准你一天假,你可以去外面把信寄出去,也可以抽空去看一下自己的战友。”
许三多对于马志的示好却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他竟然沉默了下来,他的沉默,让马志也跟着沉默他没有去打扰许三多。
徐三多沉默了几十秒的时间,然后他又开口了,他说:“其实我已经写好了,在信里,我跟爸爸、哥哥说,放心,五班挺好,班长对我挺好,李梦他们也不对我怪里怪气地说话了,我们天天都训练。有一条路用了我的名字,叫许三多路。”
马志迟疑了一下,他听不出来,这是许三多说的气话,还是徐三多,说的就是他写信的内容。
最终,马志选择了相信就是许三多写的信里的内容,于是他又对许三多说。
“写的挺好的,既然写好了,那就发了吧。”
许三多忽然闭上了样,他仿佛变得难受,他仿佛在挣扎,可他的语气却变得更加的平静,他说道。
“李梦他们,不在怪声怪气跟我说话了,因为,他们已经不在跟我说话了。”
马志愣了一下,这话他听得出来,听得出许三多的难过,反正没有打扰他,他知道许三多现在需要将心里的话都给发泄出来。
许三多接着说:“我原来以为人人都会那样跟我说话,可他们不那样了,我觉得不那样真好。”
“可现在他们干脆不跟我说话了,我觉得就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
如果有一个人,天天对着世界笑到牙酸,却换不回来一个笑脸,那他的神情可能就与许三多有点像。
此时此刻的许三多,他变的迷惘、无奈、辛酸、不满。
他难得会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来,这种不满聚焦成了泫然欲泣,但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在哭。
这样的许三多让马志,都为他感到难受,马志也从来没有想过,就因为一条路,因为这条路所引起的一切,竟然最终会演变成这样。
这让马志也开始自我怀疑,他怀疑自己错了,不,他本来就已经错了,那些不属于他的,不再属于他的机会。
马志怔忡地伸手,揉在了许三多的脑袋上,他以此给许三多给安慰,是的,许三多太脆弱了,虽然他已经改变了许三多很多,但许三多的内心还是那么的不经风雨。
此刻将手揉在许三多脑袋上的马志,心里面已经做出了选择,一个不能让自己感到内疚的选择,那怕未知他要失去他本不想失去的东西。
他对许三多说:“怪我,许三多。不怪他们,怪班长。”
许三多显然没想该去怪谁,他已经哭了,他已经流下了眼泪。
他哭着说:“我想我真的很招人讨厌。我想家了,班长。”
马志怔怔望着山下的五班驻地,那个小小的世界,他们唯一的世界。
“我也想家了!”
马志忽然之间,也开始想家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里,那个属于老马的家在哪里?他想的也不是,这个世界里老马的家,他想的家,太远,远的都不在这个世界,可那个家他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