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良王府,周寅的居室。
案上摆着几道菜肴,上边都插着一根银针。
涂辛一抬手,所有银针就一块飞了起来。
银针飘过来的同时,还在空中一个翻转,最终悬在涂辛面前,呈一字排开。
瞧见针头没有变黑,涂辛说:“你放心吃,没毒。”
“有劳先生了。”周寅拱手说:
“我这几日,在外人面前,对先生呼来喝去的,实在是......”
“我不会计较。”涂辛一摆手,打断道:
“按照约定,在你受封为王之前,我都得护你周全。”
有涂辛在,周陇也没胆子作妖。
先前周寅为了立威,不顾周陇多次求情,坚持将陆峰一家满门抄斩。
周陇虽因此威严大失,却一直赖在王府不走,还请周寅到王府一起生活,试图用亲情感化周寅。
但周寅实在不喜与周陇虚与委蛇,也从不和周陇一家人一起用膳。并常以外出查案为理由,不在王府久居。
待周寅用完饭,涂辛随意施了个隔音法术,聊起郑有财。
“越查他,越觉得难缠。”周寅感慨:“真不愧是深谙人心的商人。”
“也只有我的傀儡,能拉他下水了。”涂辛说。
最近,西良有一个谣言传得很广,说是郑有财吩咐手下贩卖假玉,甚至还制作假黄金。
不论官场,还是民间,都有很多人,想看郑有财的笑话。
因为郑有财的名声,向来不好。
他作为商人,本没有资格做官,是周陇为他破了例。而在今年,他先是公然背叛周陇,后又讨好周寅不成,最终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的结果。
谣言愈演愈烈后,周寅公开放话,说是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亲自来查造假案。
这案子不难查,因为人证物证都在涂辛手里。
提供假玉和假黄金的人,正是涂辛的傀儡。
所以只要在交货时,命黄雀跟踪取货的人,那么在之后,就能找到所有贩卖假货的店铺。
账本一查,便知赚来的钱,最终流到了哪里。
更不要说,还有当事人亲自指证郑有财了。
罪证一个又一个的搬出来后,谣言愈发可信、最终变为真相。
既失去手下信任,又没权贵撑腰的郑有财,纵使之前做了再多遮掩,也改变不了认罪的结局,以致于家底被抄、妻离子散、自身也沦落为阶下囚。
而西良的囹圄很小,养不起太多囚犯。
因此重犯不过多日就要问斩。轻犯不是被流放到青蛇原,就是被扔进矿山做劳工。
涂辛的傀儡自然也被关在里面,明日午时,便要同郑有财一起,当众问斩。
今日,周寅和涂辛,来见郑有财最后一面。
曾今穿金戴银的胖老爷,现在瘦了一大圈,头发白了许多又乱糟糟的,但他站得笔挺,所穿的囚服还算整洁,因而还留有几分体面。
“公子当真厉害。”郑有财笑了:“再过些时日,就要当上大王了吧?”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周寅没有好脸色:“反正你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公子是来嘲笑我的?”郑有财皱了皱鼻子:
“我还以为,你是想要我的口供,帮你指证某个人呢。”
“你有什么要求?”周寅来了兴趣。
郑有财连续指了几个其他牢笼里的囚犯,面目狰狞地问:
“我想知道,你给他们灌了什么**汤,让他们背叛我?”
“不知郑大人,可否听过几句古话?”涂辛不等他回答,便接着道: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意思是,有人把正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荒谬!”郑有财瞪着涂辛,“一定是你,抓住了他们的把柄,逼迫他们这样做的!周公子,你可要小心身后之人啊。”
“我比你更了解先生。”周寅说。
“但你需要我的口供。”郑有财冷笑:“难道你不想为父报仇?”
涂辛附耳对周寅说:“我有办法收拾周陇,他的口供不要也罢。”
周寅点点头,迈开脚步,往出口走去。
郑有财双手抓着竖栏杆,不甘地喊:
“公子,你怎可相信一个来历不明,藏头露尾的人?
“我永远相信先生。”周寅淡淡地说:“就算他骗我,也是为了我好。”
闻言此言,涂辛的脚步顿了顿。
郑有财心里好恨,此刻也终于卸下了伪装,开始歇斯底里了起来。
“你这个蠢材!早晚被他卖了!”
“你看看这些人,不都是他送来的?”
“他比你想得还要坏!心肠歹毒得很,连我都自愧不如啊!”
“你听不进劝,早晚要吃大亏!”
“到时候,下场比我还惨。”
而周寅却置若罔闻,从容地走出囹圄。
直到此时,郑有财仍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转而向那群死囚撒气。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平时也待你们不薄,我真想不通,你们是什么猪脑子,甘愿被人当枪使!”
只见那群死囚全部转过头来,神情肃穆,嘴巴如木偶般一张一合,齐声说道:
“生,亦我所欲也;义......”
郑有财感觉浑身瘫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后,嘴里重复着‘我不信’。
翌日午时,造假案的主犯们,尽数被斩首示众。
以周寅目前的权力,自然也可以安排谁来做刀斧手。
因此没人能瞧出来,斩杀傀儡时的小小异样,因为刀斧手也是傀儡。
周寅继诛杀佞臣之后,又破一大案,称得上是为民除害,声望自然水涨船高。
在百姓眼里,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作为的周寅,自是未来不可限量。
他们在不经意间,开始传扬周寅的英雄事迹,自行为周寅造势,把周寅捧得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