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荣光 第四十九节 楚辰希的心（四）

楚辰希皱着眉转过去，朝夏柔那边看过去，看到一张五官几乎和夏柔一样精致的脸。

他不太情愿的迈了几步，走到夏柔的身边。

“这是我姐，夏婧。”夏柔碰了碰楚辰希，轻声说道。

“恩。”楚辰希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示站在那里。看见楚辰希夏婧也愣了一下，她原本并不知道楚辰希的名字，而一看见是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看纪寒天。

“你好。”一个带着些许懒散的声音传进了楚辰希的耳朵里。

他扭过头，看见纪寒天那张面带着丝丝笑意的脸，瞳孔骤然紧缩了起来。眼前晃过两天前同样是这张脸上的波澜不惊和专注。

“你好。”楚辰希的声音夹带着些许金属质感，冷冰冰的。

站在楚辰希身旁的夏柔也觉得气氛不太对劲，虽然楚辰希对人是很冷漠，但语气也从不会这么冷带着敌意。而且这样也不太好，好歹是姐姐的朋友，于是轻轻拉了拉他。

楚辰希也不理会她，径自说道：“这还仅是刚刚开始，你别高兴的太早了。”

纪寒天依旧人畜无害的笑笑：“那是自然，你要就这么认输了，我就看不起你了。”

楚辰希的嘴角翘了一下，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在他的脸上，笑容也变得如此的冰冷。

（用那一个什么冷笑话来说，就是有一个人，他的心是冷的，他的笑容是冷的，他的血是冷的……结果，他冻死了。）

“小姐，不好意思，麻烦您能不能先去付一下款。”导购员提着鞋子走到夏婧的旁边礼貌的问道。

“哦，好的。”夏婧点了点头，走到纪寒天身边拉了下他：“走啦，陪我去付钱。”

夏婧的举动正好结束了两人的对峙，纪寒天最后看了一眼楚辰希，便离开了NIKE专卖区。

而楚辰希仍一动不动的看着纪寒天的背影走过拐角消失在视线当中。

“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对劲。”夏柔看着楚辰希这显得怪异的举动有些不解。

“两天前的比赛，就是他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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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楚辰希吗？”纪寒天的两只手放在脑袋，抬起头，把头枕在手上。“他是你妹的男朋友？”

“之前我只是听柔柔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不知道就是他。”夏婧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低声喃喃道，“其实爸爸真的是过分了……”

“什么？”纪寒天没太听清，问了一句。

“他们是一年前在一起的，我也是那时候才会常常听柔柔说起学校里高大英俊的篮球队长，其实我一直都希望柔柔能活在一个真实的童话里，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夏婧想了想才开始说道，“后来被爸爸知道了，他去找楚辰希谈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对楚辰希说了什么。之后就听柔柔说他开始变得冷漠起来……其实这样一来，还是爸爸做的过分了吧。就我所知，楚辰希是一个很坚强和执着的男孩子。”

“坚强和执着吗？”听到这里，纪寒天轻声的念了几句，语气里褪去了那份玩味。脑海里闪过的是楚辰希在最后一秒仍不放弃的倔强的样子。

“家境似乎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爸妈都不在身边，从小生活在舅舅和舅妈家。不过一直都很优秀的样子，成绩在当时虽然不算最好的，但也算是中上了，篮球打得很好，作为篮球特招生被召入我们七中……篮球特招生，听见你们经常说这个很耳熟的名字，其实我早该想到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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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先回去了。”站在步行街口，楚辰希对他身边的夏柔说道。

“打车我送你过去……”

不等夏柔说完，楚辰希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了，又不顺路。”他从旁边的停车点里，把那辆和他完全不搭配的老旧自行车推出来。“那我走了。”

“嗯。”夏柔文静的点了点头，楚辰希坐上那辆自行车蹬了起来，因为太过老旧了，轮子每转一圈还会因为金属之间的生涩发出‘噔’的声音。夏柔站在原地看着楚辰希骑着自行车一点一点消失在了视线当中。她的鼻子突然很酸，从来没有看见他对这样的生活抱怨过什么。可是他这样子，却总让自己觉得很难受，可是曾经至少还能看见他为数不多的笑容，和他拼搏起来的样子。而现在呢，仿佛自己和他之间那层隔膜已经越来越厚了，开始变得密不透风起来……

等过了很长时间，夏柔才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寒川小区。”夏柔报出目的地，然后扭过头看向了窗外。

光线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黄昏的街道显得有些繁忙和冗长。

那些曾经的回忆，破碎而凌乱的时光，那些草长莺飞的痕迹和楚辰希那明朗干净的笑容，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存在于那个自己从未醒来的时光里，而如今时间的轮轴一圈又一圈的缓缓转动，自己早就不是当初的自己，楚辰希也不是当时的楚辰希了。

那这样一来，我们，也就不是“我们”了吧……

楚辰希漠然地蹬着那辆破旧自行车，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夕阳的光线打在他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落寞和悲伤。有很多次脑海里出现了夏柔的样子，而更多次，是她那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父亲。那个男人语气平淡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一样刺在自己的心脏上面，不留一点情，整根没入。

平淡的语气，怜悯的态度，冷漠的微笑，名贵的服饰，装潢高档的咖啡厅，以及那一杯就要一百九十八元的，他现在还叫不出名字的咖啡。楚辰希知道这些和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

楚辰希知道自己恨的是她爸爸，与她无关。但即便这样，当他站在夏柔身边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应该去怎样面对她。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我还是那个我，你还是那个你，而我们却再也不是我们了。

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只有家里开的那家每个月赚不到多少钱的麻辣烫小吃店，那个价值几十元钱最便宜的六十兆的MP3，那辆五十元在二手市场淘来的还能骑动的自行车，剩下的就全部都是篮球了。

至于夏柔，至于虚无的爱情……

算了吧。楚辰希抬起头，那不过是七彩泡沫般的梦幻而已。

周围的街景缓缓的后退而去，楚辰希突然想起一年以前，自己就是骑着这辆破旧的单车带着夏柔的。楚辰希拿出口袋里已经掉漆的MP3，挂上耳机，把音乐声开到最大，虽然因为质量问题有嘈杂的噪音，但楚辰希都已经习惯了。

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你转身向北\侧脸还是很美\我用眼光去追\竟听见你的泪

在车窗外面徘徊\是我错失的机会\你站的方位\跟我中间隔着泪\街景一直在后退\你的崩溃在窗外零碎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方向盘周围\回转着我的后悔\我加速超越\却甩不掉紧紧跟随的伤悲\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停止狼狈\就让错纯粹……

——《一路向北》

像是驶入永恒的时光隧道，周围的一切都已经静止，只有故事里的故事还在继续着。

楚辰希拿出MP3动了动耳机接口处，仍没有一丝声音，“该去换个耳机了。”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