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藏在下面的那本记事本后,陈标一下子瘫了,这样记事本他有好几个,每一年换一本。而为了把东西藏好,他可以说是绞尽脑汁。这本记事本是他前年藏在这里的,密封好后,用水泥封存,上面又铺了木地板,就算有人撬开他的地板,也是发现不了的。
“陈标,这里面的内容可真是丰富,怎么,还不想说?现在可是给你机会,以后你就算想说,我们也不一定会听了。”侯勇严厉的说,刚才拿到记事本后,他就悄悄去复印了一份,朱代东到木川工作,肯定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如果上面彻查陈标案,那这份复印件,他就当没有。
“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陈标恐惧的说,自己才刚刚进来,他们就能搜出自己藏得那么好的记事本?
“你那间房子的地板、墙壁、顶棚全部被砸开了,所有的家具,全部被拆开,你还有什么秘密能藏得住?”侯勇淡淡的说,他其实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当时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查到陈标的罪证,至于查证的方式、方法,他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自己拿了搜查证,大不了就是经济补偿,至少在法律上是站得住脚的。
陈标冷汗直冒,侯勇的冷酷无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自己是木川警方要的人,楚都公安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干什么?就算朱代东在楚都担任过常务副市长,好像也不需要搞得这么彻底吧?
“既然你不想要这个机会,那就算了。带下去!”侯勇现在显得底气十足,拿到陈标这份东西,可以说就捏住了他的死xué,不管陈标现在招不招,已经无关紧要。刚才陈标虽然已经招了一些内幕,可那些事情跟这记事本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只能是冰山一角而已。
“等等!”陈标突然浑身像筛糠一样,他的眼神很复杂,充满着犹豫、恐惧、绝望。他内心在做痛苦的挣扎,是就此解脱还是坚持到底,等待别人来解救自己。
侯勇心里一喜,转过身来,淡淡的说:“你还想说什么?”这里只记录的事情都是九七年事,不说之前的几年,去年跟今年上半年的事情,陈标根本就没有交待。
“没有了。”陈标说这句话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他目光中充满了因恐惧而造成呆滞。说出这三个字,说明陈标对史耀清、温福亮这些人还是抱有希望,哪怕警方拿到的证据再确凿,自己也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看来你还抱着侥幸心理,出了这样的事,没有人会来救你自求多福吧。”侯勇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陈标看到侯勇这么坚决的态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侯勇随卸给朱代东打了个电话,向他通报拿到了陈标的记事本。
“涉及到的人多吗?”朱代东淡淡的问。
“光是收受贿赂一万元以上的,就有二十多个。”侯勇说道,光是九七年一年,陈标用在政府官员身上的钱,就超过了一百二十万,其中有个叫温福亮跟常福江的,陈标一年之中给他们送了四次钱,每次都是五万。而马志旺跟戴海水分别是十万元。其实的人一千、二千、五千、一万、二万、五万不等。总共被陈标写在记事本上的人,多达五十余人。
“按照正常程序处理吧?”朱代东想了一下,说,只要侯勇手里拿到了陈标的真凭实据,那陈标案就基本上成了定论。就算自己不插手,侯勇也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的。
既然是按正常程序处理侯勇马上就向路留时作了汇报,同时把朱代东的意思也向他转达了。他相信,路留时比自己更会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
路留时不敢怠慢,这是木川市发生的事情,没有上面的指示,还轮不到楚都警方来处理。就算是楚都市委,也是不适宜来处理这件事的。但是向木川通报陈标的情况,路留时现在也不会这样做,他相信徐强暂时也不会这么做。
徐强马上向市政法委书记吕国华做了汇报,随即,吕国华又向市委书记元骞振作了汇报。这样的事,必须一级一级的汇报,谁要是僭越,都是破坏规则。侯勇暗中向朱代东通报,是人情。向路留时汇报,是原则。
这件事涉及到木川市很多政府官员,元骞振在犹豫,是直接向省里汇报,还是先给周保宁打个招呼。想到朱代东刚调到木川,元骞振决定还是先给周保宁通个气。
“周书记,你好,我是元骞振。刚才公安局报上来一件事,是关于木川一个叫陈标的。”元骞振说道,虽然他跟周保宁是两个地方政府的一把手,可是两人都是省委委员,也经常在省里开会。
“陈标?他在楚都落网了?”周保宁说道,如果只是一个陈标,好像还不会惊动元骞振吧?市委书记再闲,也不能去管这些具体的案子。
“是的,楚都的公安人员还在他的住处搜查到一本记事本,上面记录了陈标的行贿证据,涉及到五十多名官员。”元骞振缓缓的说,这件事不管出在哪里,都是一件大案要案。让省里出面查,跟市里出面查,最后的xìng质会有很大的变化。
“哦,我们也正在查陈标这个人,他涉及到一起黑社会案件。”周保宁淡淡的说。
“那行,这个人就交给木川来处理了,我相信周书记的决心。”元骞振说道,这件事他如果向省里汇报,恐怕周保宁都要挨个处分。但如果是木川市把案子查清后,再主动向省里汇报,那周保宁不但没有过,反而有功。
“谢谢元书记对木川市工作的支持。”周保宁脸上终于lù出一丝微笑。
“周书记,朱代东同志在木川市的工作情况如何?这位同志当时可是我从省委组织部挖过来的,现在让你调到木川,这个人情,可得还我哦。”元骞振笑吟吟的说。
“这个没有问题,代东能力很强作风也很扎实,有他在木川跟我搭班子,木川的经济应该很快就眢起保宁笑着说,朱代东很务实·并不太计较自己个人的得失,这是他最为欣赏的。
而且这件事,元骞振没有向省里汇报,周保宁又相当于欠了他一个人情。如果元骞振向省里汇报陈标的事,那木川市就会很被动。
放下电话之后,周保宁把任光敏叫进办公室,吩咐他他去请马志旺和付仁慧两位同志喊过来开会。任光敏不敢怠慢·马上就在周保宁的办公室里给马志旺和付仁慧打了电话,接到电话之后,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小任,你留下来做记录。”周保宁看到任光敏给马志旺和付仁慧摆好茶杯之后准备出去,就叫住了他。
任光敏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本子和笔准备记录,同时还把一个小型的录音机摆在桌子上。
“把你们喊来,只有一件事·岳松区批发市场的黑势力头子陈标,已经在楚都抓获。”周保宁把他们叫到自己办公室的那间小会议室里,一脸严肃的说道。
马志旺跟付仁慧对视了一眼·陈标被抓是早晚的事。周保宁与朱代东一起去批发市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周保宁又迅速召集各方面的人员,以雷霆万钧之势,准备一举摧毁陈标的势力。并且要借这个契机,把木川市的黑社会势力连根拔起。
“我马上通知温福亮过去接人。”马志旺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人既然已经抓住了,就不要那么着急了。”周保宁淡淡的说道,如果光是一个陈标,他只需要给马志旺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就行·可是现在陈标竟然还跟木川市的五十多名官员有关系,那这件事的xìng质就严重了。
要铲除黑恶势力,说起来非常简单,那就是根除权力变现行为。而实际上,每个人一旦掌权,一个无可回避的问题·便摆在了自已的面前,那就是是权力变现。不变现,你以前的投入,就无法收回。不变现,你就没有更大的资金进入新的投入,以便谋求更大的权力。
权力一旦变现,权力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这个变现梁道。原因同样简单,因为这种变现行为是非法的,只能通过非法梁道,才能完成这一变现,变现梁道一旦曝光,权力便将不复存在。权力不是在保护变现梁道,而是在保护权力自身,是一场权力保护战。黑恶势力,只不过是权力变现梁道的一种。
马志旺马上把手机放了回去,静静的听着周保宁下面的话。能周保宁如妣郑重其事,显然,在陈标身上,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楚都警方在抓捕陈标的时候,还查获了一本记事本,那是陈标向一些干部行贿的账本。触目惊心啊,同志们,我很痛心,我们为我们的干部,竟然受一名地痞流氓的控制而感到羞愧!这样的案子,必须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职务,哪怕就是关系到我或者我的亲人家属,也决不姑息!”周保宁厉声说道。
“周书记,当务之急是先把陈标带回来,只要有那本账本在,我们就能顺藤mō瓜,查个水落石出!”付仁慧坚定的说道。
“周书记,这次涉及到陈标案的官员大概有多少?”马志旺神sè凝重的说。
“初步调查,至少有五十人以上。”周保宁缓缓的说道,五十多名官员,当他听到元骞振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内心异常震惊,只不过当时在跟元骞振通电话,他不好当场发作。
听到这个数字,马志旺跟付仁慧也沉默了。对于陈标这个人,付仁慧以前没有听说过,而马志旺也只是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只知道他是个物流公司的老板。哪想到陈标的身后,竟然还隐藏着一个黑社会势力团伙。
“怪不得岳松区批发市场搞得这么红火,可市里却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周保宁冷笑道,这件事不管岳松区的戴海水与常福江知不知道,他们都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周书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有正视他。我的意见是,纪委与公安部门同时调查,相互配合,共享信息。”马志旺缓缓的说道,他特意加了句“共享信息”,也是想对这件案子的调查过程和结果,随时掌控。
“这样吧,先让公安局到楚都把人接回来,纪委的主要调查对象那些涉案的党员干部。公安局只负责调查陈标的其他案子。”周保宁说道。
等马志旺和付仁慧走后,周保宁依然坐在小会议室里,任光敏也不敢打扰他,只是把马志旺和付仁慧的茶杯端了出去,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准备出去。
“小任,你给朱代东打个电话,通知他回来开个会。”周保宁说道,这件事必须要先跟朱代东通个气,批发市场的事,是自己与朱代东发现的,现在看来,那天晚上朱代东约自己去岳松区吃饭,恐怕是另有目的的。
朱代东接到任光敏电话后,很快就到了市委,他不久前接到侯勇的电话,知道这个时候周保宁找他,只会谈一件事,就是陈标行贿事件。
“代东,陈标已经在楚都落网了。”周保宁没有再在会议室里跟朱代东谈话,毕竟朱代东的身份不一样,他特意走到大办公室的会客室等着朱代东。
“没想到公安局的效率还是很高嘛。”朱代东微笑着说。
“屁的效率,人是楚都公安局抓的。”周保宁骂道,一提起这件事,他就觉得憋屈,如果人是木川公安局抓的,或许他还不会这么生气。可偏偏人却是楚都公安局抓的,而且还是元骞振亲自给他打的电话。
“只要能抓到人,不管哪个公安局抓的,都没关系嘛。”朱代东微笑着说。
“唉,代东,这件事现在变复杂了。”周保宁叹了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