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1”是位于海参崴以北,临近双子城附近的古拉格集中营。这里所关押的苦役犯,主要是叛国罪、间谍罪和泄露国家机密罪的犯人。弗兰基米尔虽然从没有来过这里,但他常常听人提起这个地方,他们在行动中抓捕的许多间谍和卖国贼,也都关押在“2371”进行劳动改造。所谓“2371”,是指第2371号古拉格集中营,简称“2371”。“2371”这个号码并不是按集古拉格集中营的数量来编排的,整个苏联也没有那么多古拉格集中营,这只是一个特定的区域代码,除了军方的辨识意义之外,不再有更多的含义。
“我叫你脱掉裤衩,你没听见吗?我不想重复第三遍。”中年男子又说了一次。
“可这是为什么?”弗兰基米尔不解的问。
“为什么?因为我要检查你可爱的小屁屁。你应该知道,小屁yan可是个大仓库,我从那里面搜出过不少hly和dm什么的。他们总是自以为高明,但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弗兰基米尔不想惹怒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如果激怒了这个煞星,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弗兰基米尔只能不甘而又无奈的脱掉裤子,逐一按照那个肥胖男人所说的去做。经过一番折腾并不愉快的折腾,那男人扔给弗兰基米尔一块肥皂说道:“你有x病吗?花l还是梅d?”
“没有。”弗兰基米尔很是恼火的回答。
“好啦,你有五分钟时间,到那边去洗澡,然后警卫员会给你,你在这里能够拥有的所有东西。”
弗兰基米尔看了看,这个凶神恶煞的肥胖男人,然后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墙角之上,竟然有一个淋浴喷头,黑漆漆的很难被人辨识。
喷头里喷出的水全,是冰冷的凉水,幸亏弗兰基米尔不畏寒冷,才没有让房间里的三个人看笑话。
淋浴不到三分钟,一名警卫员就嚷了起来“你的时间到了,快给我过来。”
“喔,小声一点,小声一点。”这时候从门外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
“典狱长!”三个人齐声说道,脸上阴沉的神色也随之舒展。
一个身材略微有些发福,身穿军大衣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房间。
听他们叫这个人典狱长,弗兰基米尔显得异常惊奇,他不知道这该喜还是该忧。他刚想要开口,向现眼前这位典狱长问明所以,没想到这人先抢着说道:“你就是弗兰基米尔·伊万诺维奇·布林?”
“是的,我就是。”弗兰基米尔点点头。
“我没称呼你同志,是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如此称呼你。我殷切的希望,你任然我们的同志。我和你父亲伊万是旧识,我不想看到他的儿子最终锒铛入狱。在真相大白之前,我相信你在这里会过的很幸福。在‘2371’挤是挤了一点,但我们能保证,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吃饱饭。这里很暖和,你不用担心寒冷。现在有人正指控你,我希望你是无辜的,如果你罪名成立,我会代替老伊万毙了你。”典狱长语气低沉而严肃的说道。
典狱长转过身,对身后的警卫说道:“把东西给他,帮他找一间宽敞的囚室,最好是只有两个人的,看在伊万教授的面子上,我不想让人骚扰他。这里面有不少人是他抓进来的,最好别把他们弄在一块。我和老伊万过去也有点交情,如果他有什么要求,条件允许的话,就尽量满足他。”
典狱长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弗兰基米尔,对医生打扮的男子说道:“卡夫卡,我们走吧,我还有事,要你来处理。”说完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卡夫卡!听到这个名字,弗兰基米尔感到一阵恶心,他原本挺喜欢卡夫卡的小说,没想到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竟然也叫做卡夫卡,看来他这一辈,再也不会再看卡夫卡的小说了。
一名警卫员对弗兰基米尔说道:“快把你的囚服换上,这里还有一身用来替换的,此外还有两条裤衩、两双鞋子、一块肥皂、一个枕套和一个被套。过冬的大衣稍后会给你,监狱里有供暖,你用不上那种东西。”
“是的,我想我不需要大衣,谢谢。”
“跟我走,我会告诉你这里的规矩。”
弗兰基米尔迅速换上囚服,走在两名警卫中间,离开了这个昏暗的房间,穿过一道又一道巨大的铁门。
警卫目光呆滞的,边走边告诉他这里的规矩,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放风、什么时候熄灯睡觉。并告诫他,在这里要采取和平方式,解决她所遇到的问题,如果想要捣乱,他最终会后悔做过的一切。
警卫打开了一间囚室的铁门,门廊上“151”的号码牌,肮脏陈旧布满了灰尘。
“进去!”警卫说道。
弗兰基米尔看了看囚室,囚室内只有一个人,那家伙胡子和头发都很长,像是被魔鬼附体般,目光呆滞的咬着手指,他蜷曲着身子,坐在肮脏的石床上。
弗兰基米尔眨了眨眼睛,默默地回望身后的警卫。
“进去!快一点。那是个和平主义者,你不用担心,典狱长说过,要我们好好关照你。”
弗兰基米尔有些僵直的走进囚室,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刚走进囚室,身后就传来金属碰撞声和钥匙在锁孔内转动的声音。
这间囚室非常狭窄,充斥着浓烈的霉臭味,囚室内左右两边各有一张床铺,左边靠门的地方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子,右边靠窗的地方有一个肮脏的抽水马桶。
坐在左侧床铺上的男人,大概有五十岁,长着络腮胡子,脸色发青十分可怕。他的肩膀很宽,如果好好打扮一番,应该是气质不凡的人。男人斜眼看了看弗兰基米尔,轮廓分明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
“你睡那边,那边是你的床铺。你是叛国分子吗?”男人有气无力的问道。
“不是,我没有任何罪。”弗兰基米尔极力解释。
“这里大多数人,都没罪。”
“噢……我是弗兰基米尔,认识你好高兴。”弗兰基米尔有些尴尬。
“我是布尔加科夫,你可以叫我“老赫”,他们都这样叫我。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这里没什么好高兴。”老赫面无表情的回应。
“你说得对。”弗兰基米尔叹了口气。
“我是托尔斯泰主义者,他们要我拿起武器,捍卫苏维埃政权。我拒绝了,我反对一切形式的战争。他们就对我进行审判,把我定为工业时代的寄生虫,然后把我带到了这里。”
“我莫名其妙的,就被带到这里来了。”弗兰基米尔点点头,这个叫老赫的男人,容貌看上去虽有几分可怕,但弗兰基米尔认为,他会很好相处。
“你被关在这间囚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听说这里的囚室,当初都是按照容纳两名犯人的标准兴建的,他们逮捕的犯人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现在几乎每件囚室都关押了四到六个犯人。尽管如此,他们依旧强行规定,决不允许两个犯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么说来,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这间囚室?”
“这得感谢典狱长,他是个不错的人,也是我见过最好的典狱长。他很同情我们这样的托尔斯泰主义者,他认为和平主义并没有什么不好,如果每个人都能理解和平主义的真谛,未来的人类就不会再继续相互厮杀,世界也不会被污染到这个地步。”
“我也觉得他不坏。”
“他是三年前来这里的,刚来的时候他是个满腔热情的理想主义者,想对古拉格进行一番彻底改革,从根本解决虐囚、蛮横暴力、肆意x侵诸如此类的残忍b*t行为。遗憾的是他没有成功,就像他的前任一样,不得不最终屈服于,根深蒂固的既定体系。”
“看来你很欣赏他?”
“他是我十年来,唯一见过的人。”
“呃……”
“你会明白的!看你细皮嫩肉的,记得小心那些公牛。”
“公牛?”弗兰基米尔非常好奇,难道他知道自己是克格勃的秘密警察。
“就是那些在古拉格称王称霸的囚犯,成千上万的男人被关在一起,长年累月见不到女人,他们都会有生理需要,于是那些细皮嫩肉的美男子,就成了他们的替代品。你是新来的,他们就喜欢你这样的鲜肉。”
弗兰基米尔咧了咧嘴,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说道:“不是吧!”
“不仅如此,你更要留心那些狱警,他们才是最b*t的家伙。我们这里是东所,关押的全是男犯人,集中营和监狱不同,并没有独立的性别和年龄的却分。所以西所关押这女犯人,北所关押这少年犯,。南院是狱警的宿舍区,他们都生活在那地方,当然不包括他们的家属。听说西所和北所常有人被那些家伙**致死,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竟然连东所的男犯人也不放过。当然,一些小白脸到是乐此不疲,只要他们什么都肯答应狱警,他们在这里的日子就会过得很舒服。”
弗兰基米尔不想继续这个令人讨厌的话题,他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走到铁窗前,凝望着铁窗外的残月,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是一天、一年、还是一生?难道自己的余生都将在此渡过,这就像是一个噩梦,他真希望能从梦中醒来。
过去了很长时间,弗兰基米尔又一次开口问道:“现在是刚刚天黑,还是即将天亮?”
“第一天到这里,你就忘记了时间吗?你的适应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强很多。”
“我是真的不知道。”
“月亮已经爬上了,我想很快就会开饭。现在的晚饭总是很晚。不久前,因为要赶制士兵们的铺盖,我们的工作时间被延长了两个小时,晚饭时间也随之推后了两个小时。最近什么事情也没有,典狱长没有接到新的活计,可我们的晚饭时间,并没有被调整回来。”
“几点用餐?”
“九点。不过话说回来,对于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来说,这地方倒也算是天堂,他们至少不用担心,会被活活饿死在大街上。在这里没有通信权,你既不能联系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不能联系你,对流浪汉来说,反正他们也不会有家人和朋友,这不是正好合适吗?哈哈哈。”老赫揉了揉深陷的眼睛,自嘲似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