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毒纲目 第九十六章 两败俱伤

“人类为何要铲除妖兽？”陈凡不由惊疑道，他此前从未听闻此事，也未曾见有任何典籍记载中提及。

“还能为何？无非是夺取妖核，以及拿妖兽身体部位作为炼宝材料。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若非上天眷顾，只怕这片大陆之上妖兽早已绝迹。”古沐语气愤恨。显然雪狼一族中定也有不少曾惨遭人类毒手。

陈凡先前只知凡世之人有猎户猎杀兽类，没曾想修士对于妖兽也同样如此，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除了已知的魔灵教外，还当此世间万物皆是和谐。不由轻叹一声，也难怪自己从未听闻，试想谁会将自己掠杀其他生灵之事大肆宣扬。不过又想起许多资料记载着各类妖兽信息，想来便是那些对付过妖兽的修士所撰写。

陈凡听到人类修士对妖兽的行径，心中悲意油升，想着若能帮雪狼做点什么，也算是人类对他们的一些弥补了，便开口道：“古前辈若有所差遣，晚辈定当竭力而为。”

白狼脑袋上下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说道：“不急，不妨先听我再说一个故事。”

陈凡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先前困意也一扫而空。

“此事还要从千年前说起，当时极北之地还非如此严寒，且人类修士罕有踏足，于是便有许多妖兽栖息在此，而在此处浓郁的天地元气滋养下，此地妖兽实力与日俱增，其中有两大族群开始崛起，并成为了此方的两股最强势力。渐渐的，其他族群有些迁出了此处，有些无法感应天地便成了普通野兽。而这两大最强妖族便是如今的雪狼与冰狐。我雪狼一族先祖成功领悟了驭风之力，而冰狐一族则对操控冰雪得心应手。并且此两项神通一旦领悟后，便成了我二族的血脉天赋，只要血脉传承不灭，后代或多或少都能掌握一些天赋能力，只要不遭到灭顶之灾，族群兴旺万世也不无可能。”

陈凡也知极北妖兽之中也有冰狐妖这一号，先前他已感受了雪狼族的寒风之力，想来那“冰霜降，遍地殇”定是冰狐妖所为了。

古沐滔滔不绝，说到当时的极北景象，犹如他亲身在场一般。陈凡听的不免也有些心神向往。

“此后又过了近百年罢，极北的情况趋于稳定。自然界中优胜劣汰，在狼狐二族影响之下，其他种族逃的逃，死的死，几乎不复存在。只有雪狼与冰狐各自掌控两片区域，互不侵犯。后来两大族中各出了一位大能，在短短数百年内达到了先辈无法企及的至高境界，且都已能说人言，距离化形只差一步之遥。”古沐眼中一阵追忆之色。

陈凡暗叹不已，要知道妖兽化形便是超脱天地，步入仙道，抛开那些成仙飞升后的传说，以此界的天地法则，这便是修行到了最后一步。想不到这极北之地竟差点出了两个绝顶的存在。不过陈凡随即便想到，只怕这二位并未能真正踏出最后一步，否则极北二族定然不会是如今这般苟居偏处，毫无存在感。

陈凡忽尔又想到什么，问道：“古前辈能口吐人言，莫非与那位大能有关？”

“正是如此，我族那位大能便是我祖父。说来这能力，比起祖父性命，又有何用。”古沐一脸阴郁，显然是说到了伤心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凡听出其中端倪，不禁问道。

“哎！”古沐深叹一口气，说道，“这就不得不提那人了。”

“谁？”陈凡疑惑。

“还能是谁，金仙子啊。”古沐话语顿了顿，“这个金仙子，直到如今我都不知她究竟是何方神圣，祖父只说她乃是只化了形的妖兽，但却从未告知是何种族。而她也从不显露真身本体，据说又与人类相当亲近，说她是人类也无不可。”说到此处，古沐还向陈凡瞄了一眼。

陈凡会意，怪不得古沐会认为自己和这金仙子有关，还别说，倘若陈凡真是什么妖兽所化，那真和金仙子的情况确实差不多。

只听古沐又续道：“那一日，据说整个极北之地妖兽都心有所感，纷纷聚集在了一处。不久从天而降一名人类美女，一身黄裙，头戴金冠，飘然落在兽群面前。也不知是她本姓金，还是因穿着颜色，金仙子的名头便在极北传了开来。说来也怪，见到有人类到来，兽群竟丝毫未露敌意，更是不受控制般想要接近于她。最后金仙子说要找二族领袖商议大事，祖父与冰狐王便一同接见。而正是由于此事，我雪狼与冰狐二族的命运遭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说金仙子有什么问题？”陈凡忍不住插了句嘴。

“那倒不是，虽不知金仙子到底是人是兽，但那时两族中对她都是礼遇有加，若她心图不轨，二位大能也不可能分辨不出。由于金仙子此来所为非同小可，事情一谈就是多日，故而便暂住在了我族之中，我祖父也与她探讨了许多修行心得，也正是那时祖父才得知金仙子乃是真正的妖兽一族，而非人类。当然，对其化形之事，金仙子自然未曾明言，祖父也未多问。然而就在金仙子离开极北不久，此处突然风云大变，不知为何，那冰狐王竟然暗中对祖父下手，于是极北多年和平就此打破，二族发生惨烈的战斗.......”古沐瞬间情绪惆怅，话语就此打住。

后来之事，不用多想陈凡也能猜到大概，二族经历了如此大战，必然伤亡惨重，不然以当时二族的繁荣，如今这小小极北之地哪里还够融得。

“冰狐王为何如此？”陈凡疑惑道，暗想这定然与金仙子找二位族王商讨之事大有干系。

“那场大战后，两族元气大伤，祖父与冰狐王可以说打了个两败俱伤，祖父因一开始遭到冰狐王暗算，伤势更为严重，一身修为尽数跌落，眼看就要元气消散而亡，危急之下，祖父将毕生修炼的血脉能力直接灌输到了我父亲体内，也正因如此父亲继承了祖父的一些神通，其中最讽刺的便是这说人话的能力，更神奇的是，这能力竟伴随血脉传了下来，当我出生时便能灵智全开能言人语，直至传到小熙身上，这般能力依旧存在，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族莫忘那场大战。”

古沐悲伤之意尽数落入耳中，陈凡唏嘘不已，继承这能力的代价确实太大了些，并且雪狼族世代居住在此，能说人话完全没什么用，与其说是一种能力，倒更像是一种诅咒，记录着当年族群之难。

而古沐显然远未说到此事的症结，休息了几瞬，便又继续讲：“祖父传功于父亲后，便进入弥留之际，临去前才向父亲及一些族中长辈告知了关于此事的一些缘由。原来当时金仙子来找二位族王乃是要请他们出山，共同对付一名人类强者，据说那人穷凶极恶，实力又强大逆天，就连当时人类修士中最负盛名的毒仙都不是此人对手，需要联合大陆上所有高手，才能有一拼之力。祖父和冰狐王起初都不太相信，虽不知那人是谁，但毒仙的名头还是略知一二，那可是离成仙不远的人物，此界还能有他无法对付之人？在金仙子一番游说之下，虽然二位族王也相信了此人的存在，但惧于人类的阴谋诡计，并不愿趟这一趟浑水。但金仙子在族中暂住期间，祖父与其交谈甚欢，观念或多或少也发生了一些转变，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金仙子口中那人称霸大陆，到时候极北之地也难以幸免。一番思想斗争后，为了子孙后代日后的太平生活，祖父最终决意出山，于是他又去找了冰狐王，但冰狐王依旧不愿前往，祖父也不勉强，便准备自己一人独去，好歹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然而却不曾想，冰狐王趁祖父出山之时，埋伏在暗中偷袭于他。后来便引发了二族大战。”古沐絮絮叨叨，总算是将此事前前后后交代完毕。

没想到极北二族竟然也与当年魔教大战有所瓜葛。陈凡听完故事，欲想宽慰古沐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只缓缓吐出四字：“前辈节哀。”

“无妨，此事早已过去，如今大部分族人都不知这段过往，只有父亲这一脉知道此事细节，我也告知了熙儿，希望他能牢记这一段历史。作为将来接班人，告诫他须始终保持清醒，切勿轻信他人，仇恨不能忘，但最重要的乃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做出正确判断。”

厉害，原来妖兽的教育理念也如此深明大义。不过陈凡先前之问，至此仍未得解答。

古沐瞧出陈凡心思，便又道：“关于冰狐王突然倒戈之事，不光是你的疑惑，也是我父亲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甚至是我整个雪狼族的疑惑。可惜祖父至死也并未说出个所以然，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何故。我父亲也因此产生心结，修为停滞不前，大战后三百年内，便与我母亲相继离世。于是此事就如同传承的能力一般，也成了我的心结，但我并未让其成为修炼阻碍，相反几百年来，我怀着要弄清当年真相的目标，边苦修边想法调查。”

“前辈莫非有所发现了？”此前古沐说要自己帮忙做一件大事，又告知自己当年经过，陈凡便推测道。

“不错。自祖父过世后，我族再未与冰狐族有过任何争斗，都是偃旗息鼓，各自蛰伏繁衍生息。起初我族只当是因那冰狐王受伤在身，故冰狐族才如此低调，但后来时过数百年，冰狐族也未有任何挑事之举，甚至很少在我族面前出现，这便不由使我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冰狐王死了！？”陈凡惊疑道，按理说冰狐王与雪狼王实力相当，一旦偷袭得手，那之后交手便可步步为营，那样的存在只要真下了狠手，绝不会放虎归山。事实果然是雪狼王身死，至于冰狐王，虽也可能负伤不轻，但理应不会有生命危险才对。这后面只怕是另有隐情。

古沐点点头：“我与父亲都是这般想法，但父亲先一步而去，调查此事的重任便压在了我一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