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打开竹简一看,是孙策追击袁术至江亭,袁术吐血而亡,孙策原地屯兵的消息。
很快,曹仁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十日之类必解汝南之围,荀彧毕竟是有大局观的人,汝南和许都相比,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就在曹仁厉兵秣马之时,许都再次传来战报,孙策斩杀车胄,占领下邳。面对下邳的失守,战局变得越发对曹操不利了。
这一消息让本就风声鹤唳的许都更是草木皆兵,很快便有人分析出“江东孙策意欲袭许”。
从淮南庐江袭击许都,路途千里,而且还有个死对头陈登横亘在中间,乍听起来极其荒谬,但一想到策划者是孙策,便没人质疑了。这几年,那个江东猛虎,从其父手下的三千兵马起家,到稳坐江东的小霸王,带给人太多意想不到的惊喜了。
孙策与陈登可为宿敌,孙策为何会冲破陈登的阻挠?只有刘协知道,这份功劳肯定是归功于王越......能顺利将锦囊妙计传达到位了。
荀彧越来越忙了,以至于忙到每次将尚书台的奏章呈上后,就拜辞回家处理司空幕府之事。
更有跟风者,有鼻子有眼的分析出,孙策是为了配合袁绍而出兵。一南一北联手而动,袭许为佯,实为策应冀州。许多人联想道,汝南本是袁绍籍贯所在,门生故隶遍布,孙策选择这时候出兵,意味更加浓厚。
更有甚者,说孙策出兵是“奉旨讨贼,恭迎天子”。
一个接一个消息让荀彧焦头烂额,别无选择,只能命曹仁出军南下,阻断汝南至许都的道路,为确保许都万无一失,荀彧更是下令加强了许都的城防准备,宣布四门紧闭,无令不开。
这次许都之乱,说到底,都是身居皇宫的天子的谋划,目的就是乱中取胜。
王越自离许都后,一路往南而去,将衣带诏一一下发,王越之所以能如此成功,得益于袁绍的大军压境。
果然,如刘协所料,人都是有野心的,毕竟一个“挟天子令诸侯”的成功案例摆在那里。
他曹操能做到,未必自己做不到。人都有一种幸存者偏差的认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三日后,董承府邸。
“聪明如那荀文若,都免不了载个大跟头啊!”董承一副成竹在胸。
“荀彧自以为防住外势,就能维稳许都,殊不知灯下黑啊。他将许都戒严,反而方便咱们行事。”董承举着酒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时机已到,就看尔等一战落城,把许都和汉室的命运掌握在手里了。”
所有人都以为袁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却不曾想,在刘协的布局中,只是一枚吸引曹军的弃子,真正的敌人是后方的孙策,这步棋,若是单独拿出来说,谁都明白,但是,如果没有掩护,那这棋难成形势。
刘协恰恰就是在汝南,或实或虚的落下了棋子,一下子就抽调出了许都的防卫力量。
董承扫视了一圈身边的同僚,他们每一个人都刘璃出狂热的神情,这是一种源于紧张的兴奋,更是大业将成的陶醉,他猛的将酒杯举起,重重摔在地上,举起带有汉帝墨宝的衣带诏。
“冲天香阵透许都,满城尽带黄金甲。”他振臂高呼道。
吴硕,种辑,等人面露钦佩之色。
“将军,陛下若无疑留在许都呢?”忽侍郎王子服道。
如此热血沸腾的场景,似被人从头浇了盆冷水。
董承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瞳孔陡然收缩,道:“陛下必须留在许都,汉室需要一个城池作为根基,出了许都,又将上演一处文和乱武。我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曹操本人,曹操如果死在许都,反而让曹军大起哀军,拼死一搏。只要许都一落,诸侯群起而攻之,四面受敌的曹操绝不敢第一时间反扑,只会一路往兖州或者徐州而去,跟袁绍孙策互相殊死搏斗,而汉室就可以在许都从容布局,无论是引刘表还是马腾还是孙策刘璋,以天子之名,布控许都,汉室终将在我手里复兴。”
须得知,控制朝廷有三点,宫城,京城,司隶,缺一不可。
宫城内,与皇帝最贴身的部门要属宦官和少府了。在东汉时期,宦官一般掌握宫城,京城一般在外戚手中,而司隶的位置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经历过十常侍之乱的曹操,自然是知道司隶校尉这个职务的重要性,所以将这个位置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时任司隶校尉丁冲是曹操老乡兼故交,曹操的母亲,妻子都是丁从家族的女性。
到了许都,宦官已基本退出了政治舞台,少府虽在,时任少府令孔融就是个吉祥物的存在,曹操征辟孔融的目的也仅止于此。
其次就是光禄勋和羽林卫了。
接下来是京城内的势力,许都卫和执金吾。
许都卫即一方行政长史,在辖区内具有综合治理一切事务的权利,包括戍兵屯驻,上可直通朝官觐见,下可掌治民生。时任许都卫乃司空党重要人物——满宠。
执金吾一职本由伏完担任,很自然的属于外戚这一系,这就是曹操为何要将自己划为外戚这一角色,因为可以更直截了当的担任执金吾一职。
但是伏完离开后,由杨彪掌管,杨彪倒台后,由孔融在数天前举荐刘备接替此职。
刘备在外人眼中是司空党的存在,荀彧和郭嘉虽有怀疑,但刘备的隐忍蛰伏,让曹操打消了顾虑,屡次让刘备平叛袁术就是最好的证明。孔融与刘备作为老相好,举荐刘备并不稀奇,毕竟刘备的名声就是孔融给吹起来的,于是尚书台很快就通过了这个任命,刘协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大字一挥——准。
这里不得不扯远一点,刘备声誉的发家史。
东汉时期的察举制和征辟都是一清议为基础的,以儒学道德为标准,造就了名士间的社会网络,在政治上的互相提鞋,社会上商业互吹,操纵舆论,让人流芳千古,也可让人遗臭万年。
最为极端的两个例子,“天下楷模袁本初”;“路中旱鬼袁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