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风对霍乙路的表态不置可否,他看了看手表,问道:“路什么时候能打通?”
“只剩下这一百多米积雪路段了。”霍乙路说道:“我也带了一辆铲车下来,我们两边一起努力,估计半个小时就能通了。”
赵长风看了看手表,说道:“那好,霍乡长,走,我们一起到那边看看去。”
“市长,太危险了,等道路通了再过去吧。”刘俊康连忙拦着。赵长风就有些不高兴,说道:“你们能过去,我就不能过去?”刘俊康嗫嚅着不敢说话,但是坚决地挡在赵长风面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赵长风看着刘俊康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轻轻拍了刘俊康一下,说道:“俊康,没事,我靠左边走,沿着你们的脚印走,很安全的。”刘俊康还要说什么,见中州晚报社记者江文静和邙北市电视台记者程苗苗带着摄影记者一起往这边走来,只好闭上了嘴巴。
“走吧,霍乡长。”赵长风对等在前面的霍乙路说道。霍乙路应了一声,就在前面领路,赵长风正要跟上,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赵市长,等等,我要跟你过去。”扭身一看,却是江文静。
“赵市长,我们也要去!”程苗苗不甘示弱,连忙举着话筒追了过来。“道路太危险,你们不能过去。”赵长风没心思听江文静、程苗苗磨叽。他看了一眼刘俊康,撂下一句话:“拦住她们。”然后快步向前,跟着霍乙路去了。几个乡干部也连忙跟在赵长风身后过去。
路上地积雪都没过了膝盖。埋住了半个大腿,赵长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霍乙路后面,艰难地往前走。他今天为了抗雪,专门从武装部弄了一双翻毛大头军用皮鞋穿,可是这时候皮鞋里也灌满了雪水,双脚象针扎的一样疼痛。
转了两个弯,赵长风感觉自己的脚变得木木地,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这种感觉挺好。最起码感觉不到疼了。这时候轰鸣声越来越大,终于看到前方一辆大铲车正在把路上的雪都推到路右侧的悬崖里。
赵长风走过去挥了挥手,示意那铲车停下。铲车司机不认识赵长风,却认得赵长风身后的霍乙路等几个乡干部,就连忙停了下来,跳下车来。
“司机师傅,辛苦了!”赵长风热情地握着司机的手说道。
霍乙路在旁边介绍:“这是赵市长。”
司机连忙说道:“赵市长好!不辛苦。不辛苦!”
赵长风笑了一笑,摸出一根中华烟递了过去,说道:“就你一个司机?吃得消不?”
司机倒是识货,知道这是好烟,接过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没有舍得吸,夹在了耳朵上。憨厚地说道:“我和老张两个司机一替两个小时干,老张干了两个小时,正在后面的面包车里休息,我刚上来不久!”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嗯。那你继续,主要安全!”
司机又憨厚了笑了笑,跳上铲车,继续铲雪。
赵长风来到后面避风处,对霍乙路说道:“霍乡长,趁现在有空,你详细汇报一下后河乡受灾的情况。”
霍乙路的鞋子都湿透了。知道赵长风和他情况也差不多。怕赵长风在外面冷,就说道:“市长。我们到面包车里说吧。”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那个铲车司机老张不是在里面休息吗?就在这里吧。”
霍乙路迟疑了一下,说道:“市长,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他拉着乡党政办主任彭修成到旁边交代了两句,彭修成连连点头,把另外两个乡干部叫过去匆匆地向后面跑去了。霍乙路这才转了回来向赵长风回报后河乡受灾的详细情况。
几分钟后,几个人跑了回来,每个人手里都抱着几根枯树枝,原来霍乙路交代他们去捡干柴去了。
霍乙路就暂停了汇报,缩着脖子哈了一口热气,对赵长风说道:“市长,生着火暖和一下吧,我冻得实在是受不了了!”
赵长风一笑,说道:“好,大家都暖和一下吧!”
生着了火,围着火堆,赵长风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湿透的鞋子在火的熏烤下往外散发着热气。霍乙路一边往火堆里添加着干柴,一边向赵长风汇报情况。总的来看,这次雪虽然很大,但是对后河乡的影响主要是几间危房的倒塌和梨树口村小学校舍地毁坏,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影响,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搞好灾后重建。
“市长,这个我恐怕要向您伸手讨要了!”霍乙路笑着说道。
“霍乡长,还是要提倡艰苦奋斗的作风,不能总是等靠要,要打破这种旧观念。当然,市里也会酌情给一部分补助的,但是大头还是要靠你们下面的干部群众艰苦奋斗来解决了。”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对赵长风来说,无论是老百姓倒塌的危房,还是梨树口倒塌的小学校舍,都是需要重建地,而且需要立刻重建。但是现在自从省政府工作组停了邙北市百分之八十的中小金矿后,邙北市财政非常吃紧,每天上门向他这个主管财政的市长要钱的部门不断,赵长风往往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才能勉强维持邙北市的财政正常运作,尤其是这才暴风雪,邙北市整个受灾地情况还没有统计出来,究竟需要多少资金补助,赵长风心中也没有底,所以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给霍乙路什么承诺了。
霍乙路愁眉苦脸地说道:“市长,乡财政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上个月的工资都没有发呢!”
赵长风吃了一惊,拿眼睛看着彭修成,彭修成连忙说道:“市长,霍乡长说的都是真的。我上个月就没有领导工资,差点没被老婆骂死!”
“霍乡长,怎么会这样呢?”赵长风有点不敢相信,“后河乡财大气粗,在邙北市可是出了名的啊!除了城关镇和周庄镇之外,就属后河乡富裕了。”
霍乙路叹了一口气,说道:“市长,您说的都是老黄历啊!那是以前。当时后河乡金矿没有被关闭地时候,后河乡财政情况是不错,可是现在金矿都停产了三个月了。您也知道,自从开了金矿之后,后河乡地农业和林业几乎全部被毁了。现在金矿一停产,后河乡财政收入几乎为零了。”
“有这么严重?”赵长风脸色就严峻起来,“原来金矿没有停产的时候,后河乡财政就没有什么积累吗?”
“哪里有什么积累啊!”霍乙路摇了摇头,“马书记是有名地三光书记,号称要把财政收入都吃光发光用光。他说反正是金矿一响,万金万两。财政收入都耗光了不要紧,守着金矿还怕没有钱使?可是现在马书记也出事了,金矿也停产了。后河乡现在几乎是一穷二白,还不如山下的农业乡镇!”
“这个马会来!”赵长风哼了一声。
这时听到那边的喊声:“通了,路通了。”然后刘俊康领着江文静和程苗苗还有摄影记者就过来了,后面跟着金杯面包车。
赵长风就说道:“这个问题回来再说,我们先到里面看看!”
大家就都上了车,往山里走。山路上的雪都被铲除了,前行的速度就快多了,二十多分钟后,就到了后河乡政府。乡政府门口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乡政府大院上面挂了一个横幅:欢迎市领导莅临后河乡指导工作。
霍乙路就从小面包车上下来,有些难为情地对赵长风道:“市长,乡里的干部我都派下去村里抗雪去了,现在还没有赶回来,估计快了,要不您先到办公室坐一下?”
赵长风看了一下手表,下午三点半,就说道:“霍乡长,现在还早,我们还是到下面村里看一下吧,就到梨树口村吧,我去看看校舍倒塌的情况。”
霍乙路心中算了一下时间,说道:“好,梨树口村也不远,去看过情况之后正好赶的回来。”忽然间,乡政府里跑出来两个人,他们来到赵长风面前大声叫道:“谁是市领导?我们有情况要向市领导反映!”
霍乙路脸马上变了,他厉声说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快点给我离开!”
那两个人叫道:“霍乡长,你怕什么?你敢做,还怕我们说啊?今天当着市领导的面,我们把这事情说个清楚!”
赵长风看了一眼霍乙路,和颜悦色地对那两个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反映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