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鸣到林业局公安科科长的位置上之后,果然是唯柴刚川之命是从,鞍前马后地为柴刚川办了很多他想办而不方便的事情。柴刚川也觉得金一鸣越用越顺手,后来柴刚川到了邙北市公安局的位置上之后,就把金一鸣的关系弄到了公安局,没有多久,金一鸣就成了周庄镇公安分局的局长。
周庄镇是邙北市的重镇,黄金产能占到邙北市黄金总产能的百分之六十,远远超过排名第二的后河乡所占百分之二十的水平。若论起经济繁荣情况,周庄镇甚至超过了邙北市市政府所在地的城关镇,所以在别的乡镇都是派出所的情况下,周庄镇却设立了公安分局,下面设了三个派出所。
柴刚川把金一鸣放到周庄镇当公安分局局长,当然有他的用意。而金一鸣也没有辜负柴刚川的厚望,在周庄镇上下其手,利用抓赌、抓嫖等手段敲诈勒索,大发其财,其中大头当然要送到上面孝敬给柴刚川了。为了向柴刚川证明自己的忠诚,金一鸣还特意设了一本账目,上面详细记录每一笔资金以及分配情况,以证明他没有在中间私吞好处。这些账目平时金一鸣就放在公安分局财务科内,每半年送到市里让柴刚川审阅一次,然后就立刻销毁。
由于柴刚川在邙北市一手遮天,审计局和纪委从来都没有敢到公安局查过什么账目,所以金一鸣也就大胆惯了,根本没有做什么防备工作。只是把那些没有经过柴刚川审阅的小金库账本放在财务科的档案柜里。这主要也是为了方便,因为小金库里的资金不能是柴刚川和金一鸣两个人独吞啊,这是一条利益链,下至参与抓赌抓嫖的联防队员、派出所民警。小说网中至派出所正副所长、公安分局各科室正副科长。上至周庄镇分局领导,都要从中分得一杯羹,所以小金库里的资金平日里就由分局财务科出纳小刘掌握。到分配地时候,按照不成文地惯例,经过出纳的手再发放出去。而作为经手人,出纳小刘必须掌握着账目,好向金一鸣交代清楚。
可是金一鸣没有想到竟然会风云突变,今天早上刚一上班,审计局局长高胜强就亲自率领着审计工作组进驻了周庄公安分局。一上来就不听金一鸣的任何解释。直接就把分局财务科地所有档案柜都封了。金一鸣搬出柴刚川来吓唬高胜强,谁知道高胜强根本不吃拿一套。直接拿出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的批示堵住了金一鸣嘴。说金一鸣有意见。可以直接向赵市长反映,也可以请柴局长向赵市长反映。他们审计局只是执行市领导的批示,还请金一鸣局长多配合为盼。金一鸣借故躲到办公室悄悄给牛培林打电话,谁知道柴刚川昨天晚上喝醉了,现在还没有醒,没有办法,金一鸣只好亲自开车到氓林宾馆去找柴刚川了。
金一鸣把车停在氓林宾馆的后院,然后从后门进来,上了五楼,敲了敲五零六的房门。牛培林在里面听见有人敲门,就知道是金一鸣。这个土包子,每次过来都敲门,从来不晓得按一下门铃。
打开房门,把金一鸣让了进来,牛培林说道:“老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这么风风火火的要赶过来?”
金一鸣叹了一口气,说道:“审计局的高胜强带领工作小组去把分局地财务科给封了。”
“什么?”牛培林也吓了一跳,他说道:“高胜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去封分局地财务科?”
金一鸣说道:“高胜强当然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他手中有赵长风的批示。”
听到赵长风三个字,牛培林完全明白了,他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道:“老金,这是姓赵来报复我们老板来了啊!”
金一鸣挠着头说道:“牛秘书,我何尝不明白啊?当初赵长风来了批示之后,我就向老板说,让他就把陈钢、张国强、李卫东那三个小子再弄回来公安局上班就算了。赵长风在怎么着也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掌管着人财两项大权,老板多交一个朋友,不比多树立一个敌人好吗?”
“唉,谁说不是呢!”牛培林摇了摇头,说道:“咱们老板心目中只有蔡书记和钱书记,除此之外谁都不放在眼里,谁又能想到,姓赵地下手这么快这么狠呢?”
金一鸣双眼放寒光道:“对,这个姓赵地绝对不是一个瓤茬(方言:好欺负、软弱之意),看看他挑选地时间就明白了。今天他率领着大龙溪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到后河乡去检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后河乡大龙溪两岸地金矿上的时候,他竟然不声不响地让高胜强率领审计工作组到我们分局来……”
正在说话间,就听到房门咚咚地响起来。
“哟,老板醒了!”牛培林连忙站了起来,这五零六房间,除了柴刚川之外,还没有人敢这样乱敲呢。
牛培林和金一鸣连忙起身去把房门拉开,一股酒气传来,柴刚川脚步飘着就进来了。
牛培林连忙去扶着柴刚川,柴刚川却一把他推开:“以为我真喝多了?***,怎么会啊,就财政局苏长江那几个王八蛋能把老子灌醉?老子一个人不干翻他们三个!”
牛培林被推开去,却没有摔倒,顺势扑向暖水瓶,倒出一杯茶来,捧给柴刚川。
“老板……”金一鸣恭谦地叫着。
“哟喝,老金也来了啊!”柴刚川这才看到金一鸣,他伸手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两盒烟扔在床上,嘴里嚷道:“这是我从苏长江那几个王八蛋手中讹了两盒大熊猫,正好你们俩一人一盒。”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金一鸣捧着烟左看右看,好像欢喜地不得了,可是他此时心情全部在公安分局财务科档案柜被查封的事情上,大熊猫香烟虽然主贵(方言:非常好的意思),可是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引起他的兴趣呢。可是金一鸣这个时候偏偏还不能张口把他的事情说出来,柴刚川对属下一向飞扬跋扈,特别是调任公安局局长之后更甚,如果他没开口问你来干什么,你主动凑上前面去汇报,他骂你不懂规矩不算,还会额外赠送两个大嘴巴。金一鸣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如果被柴刚川抽了嘴巴,那多没脸没皮?财务科的事情虽然紧急,但是也不在这一会儿功夫,审计工作组只是封了档案柜,还没有开始查账呢!
柴刚川踢了拖鞋,盘着腿坐在床上,一只手就在脚趾头缝里来回扣着,似乎那里藏了二两黄金,等着他挖掘出来。另一只手却端了茶杯,吹着水面上的茶叶,好容易在茶叶中挤出一口水,张嘴喝了一口,就生气的把茶杯墩在桌子上,指着牛培林嚷道:“培林,马上给我打电话叫李旺经这东西过来。”
牛培林正在装模作样地欣赏手中的大熊猫香烟,听了老板的吩咐,立刻打电话给李旺经“这东西”,说道:“李总,老板找你,赶快过来一趟。五零六。”
三分钟不到,李旺经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柴刚川盘坐在床上,一手扣着脚丫子,一手指着李旺经呵斥道:“老子住在这里,喝口水都喝不利落。你的好茶叶都到哪里去了?弄这些劣质茶叶来糊弄老子,老子***还都没有过河呢,你这王八蛋鬼东西就打算拆桥了?”
李旺经鼻青脸肿地回答:“老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他打开茶叶桶看了一看,里面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没有任何毛病。可是李旺经没有敢辩解,赶紧把服务员叫进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五零八和五零六房间的水两个小时一换。下次你们再跟我疏忽,看我不把你们卖到安哥拉**婆去!”
口里骂着,李旺经心中却责怪着柴刚川的怪毛病。爱喝茶水,却偏偏不用饮水机,说饮水机的水烧来烧去的,有什么致癌物质。非要拿矿泉水烧开装到暖瓶里用来泡茶。氓林宾馆五零八号称天阳市最高档的套房,但是这只暖水瓶往里一放,套房的档次立刻等同于汽车站附近专门供挖金民工住的盲流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