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无涯 第六章 人命关天

后河乡礼堂是一个两层楼的建筑，但是高度却几乎要追平乡政府大院里左边那栋四层高的办公楼，显得十分气派。据马会来介绍，后河乡礼堂一楼是开会用的大礼堂，二楼则一分为二，左边是一个小会议室，右边大一大部分却隔离开来，作为乡干部的活动室，这让赵长风非常差异，乡镇一级政府有独立的礼堂，还有如此气派的干部活动室，这在中原地区那些经济发达地区的经济强镇也很罕见。但从这个细节，赵长风就推断出，后河乡虽然位置偏僻，在中原地区的媒体上也难得见到这个乡镇的名字，但是后河乡的经济实力绝对不逊色于那些中州市周围经济发达地区的经济强镇。

上了二楼，到了小会议室，赵长风含笑落座，其他人才依次坐下之后。马会来正要请赵市长发表指示，霍乙路就抢着说道：“首先我代表后河乡政府欢迎赵市长到后河乡视察工作。下面，我就后河乡全年各项工作开展情况作以简要汇报，不妥之处，恳请赵市长批评指导。”

马会来脸色就非常难看。虽然说这次赵长风市长过来是检查乡政府工作的，但是赵长风是常务副市长，同时还兼任市委常委，那么按照惯例，必须是他这个党委书记负责接待，并首先做汇报，然后才是能轮到乡长，霍乙路这么插一杠子，实在是太混账了。如果不是顾忌着赵长风在场，马会来当场就会拍桌子。

赵长风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水。这个开局太有趣了，没有想到后河乡书记和乡长之间的矛盾已经公开放到桌面上来了。

“乙路同志，”马会来直接打断了霍乙路的话。虽然他脸上挂着笑意，可是脸色却是铁青，语气也十分严厉。

霍乙路虽然会使用一些小花招，但是公开和一把手马会来翻脸，倒也不敢，见马会来发了话，只好停住了话头。

马会来也不看霍乙路。而是望着赵长风笑道：“赵市长是第一次到我们后河乡来，下面我们先请赵市长为我们做指示，大家欢迎！”说着马会来率先鼓起掌来。

大家跟着鼓掌，霍乙路也不得不鼓起掌来。他不鼓掌，难道是反对赵市长么？

赵长风笑了一下，把手往下一压，掌声立刻停止，他说道：“今天到后河乡……”

就在这个时候，小会议室的门一下子被冲开了，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马书记、霍乡长。不好了，凤凰山金矿出事了！”

这个青年人叫小李，是南山乡政府刚招过来的临时工，在乡政府帮忙还不满十天，这次赵长风过来视察，马会来为了表示重视，把乡党委、乡政府地所有干部都召集过来了，小李因为是临时工，自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就留在办公室接听电话。没有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凤凰山金矿出了事故。

“小李，你是干什么？没有看到赵市长正在讲话吗？出去！”马会来声色俱厉地说道。马会来没有想到，凤凰山金矿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了矿难，前面半个多月天。凤凰山金矿就出了一次事故。死了五个人，马会来费了好大周章才把这起矿难压了下去。没有想到这凤凰山金矿真争气，半个月后就又来了一处事故，而且还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到后河乡视察工作的节骨眼儿上。

这个时候马会来非常懊悔，他不应该让所有的干部都集中过来，如果有几个老成持重的同志在外面接电话，一定会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冒冒失失地冲进会场。这下让赵市长知道，想掩饰也没有办法掩饰了。

小李骤然间接到凤凰山金矿出事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觉得事态非常严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才慌慌张张地跑到会议室报告这个消息，却没有想到劈头盖脸地挨了马书记一顿训斥，他脸色涨红，正老退出去，坐在中间的赵长风却说话了。

“小同志，你别走，你说说怎么回事。”赵长风虽然也才二十六岁，但是他地气度放在这里，叫小李为小同志大家都觉得自然而然，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小李就偷看了马会来一眼。

“不要怕，有我在，你只管说。”赵长风和颜悦色地说道：“说错了也没有什么，没有人会责怪你的。对不对，马书记？”赵长风最后半句话却转到马会来身上。

马会来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赵长风这半句话是什么意思，连忙表态道：“小李，这是咱们赵市长，有什么情况你还不快向赵市长汇报？”

那边霍乙路连喝了两大口水，心中觉得无比痛快，好久没有看到马会来吃瘪的样子了，今天终于算过了眼瘾。虽然说他身为后河乡乡长，辖区内出了矿难他难辞其咎，但是凤凰山金矿老板却是和马会来之间不清不白的，真要追究起来，怕马会来受得处分更重。

“赵，赵市长，我刚才接到电话，说凤凰山金矿二号矿洞发生了塌方，有十二个工人被埋进去了！”小李看到赵长风鼓励地眼神，胆气一壮，就全说出来了。

“谁打电话过来的？”马会来在旁边问道。一般来说，像矿上发生矿难，矿主一定会拼命遮掩，怎么会主动打电话报告到乡政府呢？

“打电话的人说他是梨树口的村民。”小李畏缩地看着马会来说道。

马会来这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梨树口村就位于凤凰山金矿旁边，和凤凰山金矿矛盾很深，巴不得凤凰山金矿马上关门倒闭呢。因为距离很近，凤凰山金矿的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梨树口村村民。上次凤凰山金矿出事，也是从梨树口村民口中传出来的。这个罗大牙呀，也真是的，连梨树口地村民都搞不定，还开什么金矿啊！

赵长风一听说有十二个工人被埋进去了，顿时吓了一跳，按照当时地职工伤亡事故标准，一次事故死亡一到两个人为死亡事故，一次事故死亡三到九人为重大死亡事故，死亡十人以上就为特大死亡事故，现在有十二个工人被埋进金矿坑道里了，他怎么能不震惊呢！

“马书记，凤凰山距离这里有多远？立即组织人赶往现场抢救！”赵长风立刻下了指示。

“是，我马上组织人！”马会来站了起来，喊道：“振兴同志，你立刻派出所干警、胡明同志，你把武装部的民兵召集过来……”

刘俊康也没有想到陪老板下来考察工作竟然会赶上矿难，这对老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刘俊康真恨情况太突然，他没有办法上去提醒老板。如果老板有点心计，见马会来喝斥小李出去，就装作没有听见就算了，继续开他的会，后面的事情无论怎么处理，都是后河乡的问题，绝对牵扯不到老板。可是刘俊康没有想到，老板竟然会主动揽事上身，把小李留了下来，询问起矿难的具体情况。我的老板哎，你难道不知道这矿难的东西，谁惹上谁就弄一身臊吗？本来不是你分管的事项，但是如果你到了现场，那么这个黑锅你就背定了，那负责工业经济这一块地何市长正好趁机推脱责任，不管死几个人，都是你赵长风在现场指挥的，他远在邙北市，虽然也有责任，但是指挥不力的名声，肯定会让你赵长风背上啊！

刘俊康心中想着，却苦于没有办法上前说，这个时候趁马会来在分配人手的机会，就悄悄地来到赵长风身边，拉一拉赵长风的衣襟，附身在赵长风耳边说道：“赵市长，你立刻让马书记打电话向市委蔡书记和市政府刘市长汇报。这个事情你就别参与了……”

赵长风当然知道刘俊康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人命关天，他完全顾不上什么责任不责任地，不管怎么说，先赶到凤凰山金矿，指挥现场抢救再说，能早到一秒钟，就多一分救人地希望。

赵长风拍了一下刘俊康的手，站起来到马会来地身边：“会来同志，你安排一个人向市委蔡书记和市政府刘市长汇报，请求市里拍消防官兵前来支援。你和乙路同志马上率领人和我一起赶到凤凰山金矿事故现场，展开抢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