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 第0312章：如墙如林

双山镇平原上，两军人马对峙，将近三十万人将平原占得满满当当。特别是金军，马嘶人叫，挤在平原上仿佛看不到尽头。

宗泽坐在瞭望台上，旁边是荀程和宋炳忠，三人见到远处的金军人马，心里也都忐忑不安。这三人谁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荀程还稍微好一些，毕竟见识过方腊的几十万大军。

完颜阿骨打手打凉棚看着对面宋军的军阵甚是整齐，黑压压的盔甲蔓延在大地上，各种旗帜的风中飘扬，心里也是感叹，若辽**队都是如此，他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遇强则强是他们女真骨子里的血液里的倔强，如今虽然不用为了生存而拼命，但是那种追逐更高目标的野心却如野草般不断长大。

“将士们，宋军忘恩负义，撕毁盟约，助纣为虐，我们应该如何？”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完颜阿骨打的话点燃了整个草原，对面肃杀的气势带给他们的那一点不安顷刻抛之脑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狂热。

“看看他们身上的盔甲，手中的利器，你们想不想要？”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完颜阿骨打抽出手中的腰刀，指向天空，“天上的雄鹰作证，我们将让宋狗的鲜血滋养大地，我们以他们的头颅祭献神灵。”

手指在刀上划过，用自己的鲜血涂抹在额头和脸颊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他们的土地，财物，女人，孩子都将是我们的，我们再也不会冻死，饿死。将士们，为了活下去，杀！”

“杀！”

“杀！”

“杀！”

“完颜娄室、完颜希尹、王伯龙，带着你们的儿郎冲击前军。”

“完颜银术可、完颜宗翰，耶律坦，带领你们的儿郎冲击左翼。”

“完颜宗弼、完颜忠、纥石烈志宁，带领你们的儿郎冲击右翼。”

“苍天保佑！”

随着完颜阿骨打的腰刀向前挥出，五万骑兵排山倒海般朝宋军大阵扑去。

马蹄声隆隆，大地在震颤，空气在撕裂，烟尘后影影绰绰，仿佛后面还有无数骑兵，铺天盖地。

骑兵冲锋的视觉冲击感是极其强烈的，短短三里路，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弩手准备，放！”

“噌噌噌……”弩矢遮蔽了太阳，带者一片阴影扑向骑军冲锋的队伍，溅起血雾漫漫，顿时几百人被射倒，落马的人尚未来得及起身，就被后面的马踩踏，然后绊倒，再踩踏……

“火铳兵，放！”

“呯呯呯……”火蛇不断喷射，弹丸带着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尖利啸叫扑向骑军。

“弓箭手，放！”

箭矢如山岳般砸向骑军，又是人仰马翻。

在付出惨重代价后，骑兵终于撞上了盾墙，发出可怕的“咚咚咚”撞击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喊杀声响彻云霄。

“手雷，三十步。”

“轰轰轰……”朵朵烟花在拥挤的骑军队伍里爆炸，清空的空间又被后面的骑兵迅速被填满。

骑兵带起的烟尘笼罩了整个军阵，烟尘中只能看见几步远，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厮杀，因为他们知道，此刻只有你死我活。

宗泽没有想到完颜阿骨打开始就全面进攻，连试探都不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宗帅，金人这是要拼命啊。”荀程的脸色发白，他也没有想到金人上来就是全力以赴，心里暗叫不好。

“命令，后军抛石机发射。”

一连串彩色旗帜升起，后军的抛石机开始发威，磨盘大小的石头相继飞起，晃晃悠悠砸进骑军队伍，砸死马匹后又继续往前滚，又收割了好几条性命。

“命令，一窝蜂发射。”

宋军大阵后又飞起一片带着火焰的弩矢，将正在疾驰的骑军带着倒飞出去。

金军后续部队也开始发射弓箭，他们不像宋军是齐射，而是用马弓速射，箭雨连绵不绝射入宋军阵中，虽然有铁甲护体，依旧有不少倒霉蛋被射中，好在射中要害的很少，大多数都是轻伤。

短短半个时辰，双方都付出了惨痛代价，死伤惨重。

金军除了冲击大阵的部队，其他部队开始游走，用马弓速射，造成宋军大量伤亡。

李明觉的眼睛慢慢泛红，他的二万弓弩手在金军的马弓攻击下也开始出现大量死伤，前面的盾牌手已经换了第三批了，眼见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长枪兵的长枪在金军重武器打击下，大多损毁，他们开始用腰刀与敌人拼杀，伤亡可见在迅速扩大。

“陌刀队，出。”

随着李明觉的命令，胡铁城的陌刀队从阵型的间隙中杀出，陌刀上下飞舞，金军在他们面前如同纸片一样被劈成两半。

如墙而进，人马具碎。金骑在他们面前就如同纸糊的泥人，不堪一击。

全身铁甲护体，让他们即便被箭矢射中也毫发无损。

陌刀队在缓缓推进，火枪兵顺着他们队列间隙发射，子弹很好地掩护了他们，把他们面临的危险降到最低。

抛石机和一窝蜂火箭，在四百步和一千步之间形成隔断，弩矢在三百步形成面杀伤，弓箭在一百步形成箭雨，手雷在三十步间形成死亡地带。

刀盾兵跟随陌刀前行，将穿越来的金军拖下马一刀授首。

伤亡惨重的大盾兵和长枪兵被民夫迅速抬往后军，一路上担架如流水般穿梭，让中军和后军将士看得心神不定。

他们看不到前面厮杀的情况，全靠看旗帜。前军旗帜现在在缓缓前行，左右两翼的旗帜屹立不动，说明战事虽然激烈，好像前军倒是占了上风。

完颜宗弼大斧翻飞，一连砸倒几个大盾，一头撞进军阵，几个长枪兵上来厮杀，也被他击散，正欲往前，却被一员大将拦住去路。

孙安自入军以来，还没有立下什么像样的功劳，今日见一员金将身披重甲，神勇无比，胯下马匹更是神骏，便晓得这是金军一员大将。

当即也不多话，双手剑直接就招呼过去。孙安的武艺能与李进义五十回合打个平手，可见他武艺之高。

完颜宗弼（金兀术）再是勇猛，毕竟比孙安还是要差了许多，二十几个回合就经受不住，被孙安打的连连后退。

又有一些金军突破军阵，见自家主将吃亏，当下一声喊，都拼命杀过来助战。哪知被后面的火铳兵盯上，一阵枪响纷纷倒地。

完颜宗弼的亲卫见状，死命冲上去围住孙安，这才让完颜宗弼有了一丝喘息机会。

哪知旁边史斌窜了过来，一枪刺去，枪尖刺在完颜宗弼身上，却没有刺穿，原来他居然穿了三层重甲。

虽然没有刺穿，枪尖的力度还是把完颜宗弼从马上打落，摔在地上难以起身。

史斌见状大喜，催马上前又是一枪，却被冲进来的一员金将拦住，两人交手十余回合，史斌一枪划破金将喉咙，回身要找完颜宗弼，却见他已经被几个金兵护着退出大阵。

一个小兵牵着完颜宗弼的马喜滋滋跑来，“史都指挥，这可是一匹好马。”

史斌上下打量，不由哈哈大笑，“好马，正好给经略送去。”

孙安杀了那几个亲兵浑身浴血走过来，“史大头，赶紧杀敌，军阵破了好几处了。”

史斌连忙收住笑容，打眼一看，果然好几处大盾阵已经被金人突破，与后面的长枪兵和刀盾兵杀作一团，长枪一领，大喝道：“金狗，你家耶耶来了。”

陌刀队的凶历是闻所未闻的，金军上下哪里遇到过如此厉害的部队，刀枪不入不说，那陌刀简直是无上利器，一刀下去连人带马劈开，这种血腥场面简直让他们惊得魂飞天外。

加上抛石机等武器的阻断，火铳兵的精确狙击，后续进攻的金军马速降低，一直无法做到连续不断的强攻，在这种情况下，金军的伤亡迅速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