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 第0107章：万卷书

陈嘉摇摇头笑道：“哪里有这么容易就办到的。现在只不过大家达成共识，但是事情要一步步来，十万兵？可能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期间我们还要制造一些话头，推动事情发展。”

史斌继续捶，“三年就三年吧，先做军指挥，等三年后再做军都指挥。”

陈嘉回头问：“你识字么？”

“当然。开玩笑，我读了六年的私塾。”

“会兵法么？”

史斌的手一顿，不由气馁，“不会。”

武松一把拉开他，“陈嘉，我帮你捶背。”

陈嘉吓得一跳三丈高，连连摆手：“你别过来，看看你的拳头，一拳就被你捶吐血了。”

众人都是大笑不已，心情舒畅啊，跟着陈嘉，一转眼流匪变军官，老母鸡变鸭。

陈嘉到了吏部衙门，小吏听说是河间府安抚使来上缴印鉴官身，慌忙跑去禀报吏部尚书陆宰。

陆宰是谁？说出来吓人一跳，陆游的父亲，时任吏部尚书。

苏州陆家是江南的名门望族，陆逊，陆抗都是苏州陆家的。而越州陆家，是苏州陆家分离出来的，也是越州有名的名门望族。

陈嘉在江宁生活多年，对于苏州陆氏和越州陆氏那是非常熟悉的。

“江宁陈嘉？”

陆宰三十多岁，刚被任命吏部尚书，见到同为江南东路的家乡人陈嘉，亲近感油然升起，所以态度就很是亲热。

“江宁晚辈陈嘉见过陆前辈。”

陈嘉的意思很明确，今天我是以晚辈的身份来见您，亲不亲故乡人么。

陆宰的口音很重，是那种越州夹杂汴梁官话。陈嘉前世是江南人，所以绍兴话也是懂一些也能说一些的，两个人沟通无障碍，谈性相当浓厚。

“陈嘉啊，老夫在京都一直听到你各种消息，特别是救活了十几万流民，这件事可不得了，官家朝会的时候对你可是大加赞赏。老夫同为江南东路人，与有荣焉。”

“前辈过誉了。身为河间府安抚使救助流民是职内之事。陆前辈在江南东路家喻户晓，晚辈惭愧，一直无缘相见。”

“哈哈哈哈，你这张嘴倒是很甜啊。今天来交印鉴官身么？”

陈嘉躬身回答：“是的，印鉴官身在此，请前辈签收。”

陆宰示意他放下，捋着胡须微笑，“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官家旨意，你的安抚使暂时留任，先回去养病，一年后上任，官身我要帮你换一张，印鉴你自己留着。”

陈嘉很惊讶，不是官函都发了么？

陆宰没有理会他，转头吩咐一个小吏，“把陈安抚使的官身换一下，把官函收了。”

见陈嘉一脸不解，陆宰哈哈一笑：“前些日子天津榷场的三百万官税金押解到汴梁了，官家非常高兴。今日正是发愁钱粮短缺，西夏前线战事吃紧，这三百万贯钱无疑是雪中送炭。拖欠的俸禄也都发下来了，朝堂上下都承你的情呢。”

“你回江宁就是要与郡主完婚的吧？”

“是的，去年订的婚，趁这次回去完婚。”

陆宰点点头，感慨万千，“你与王璞女儿的事情我也知道了，郑皇后为此也帮你说了话，恭喜你啊陈嘉，有宋以来，你可是第一个官家亲旨允许，天恩浩荡啊。”

小吏将官身拿来，将陈嘉手里的官身和官函收掉，待陈嘉签字后，陆宰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听说铅字印刷是你发明的？”

“是的，现在江宁书局发售的书都是用铅字印刷的。”

陆宰脸色微红，吭哧了许久，又问：“不知道出版一本书需要铜钱几何？”

陈嘉惊讶，“陆前辈是要出书还是印书？”

陆宰一呆，“出书和印书何解？”

“前辈如果是要出版书籍，我们会出钱买下您的版权，也就是说别家就不能印您的书了。”

老头差一点把胡子揪下来几根，“你们出钱？”

宋朝出版一本书那是要出书人出钱给印刷作坊，然后书籍卖出去与作者也无关的。

“陆前辈，我们出钱买您的版权后，每卖出一本书，还会返还您一定数量的铜钱。听说您家藏书上万，若有意出版，我愿意出钱出力。”

陆宰吃惊了，谁不想青史留名？谁不想将自己的著作流传天下？

“真的？陈嘉，可不能与老夫开玩笑。老家藏书楼的确有万卷藏书，若能出版那可是大事情，只是这花费巨大……”

现在的书籍印刷成本主要是模板，铅字的出现让模板的成本降到了极致，纸张售价在近两年也在大幅度下跌。最最要紧的是墨油的改进，让字体更加饱满华丽。

陈嘉见陆宰一脸不可置信，又满是期翼的样子，很肯定地点头，“现在一本书的售价在八十文，以后还会更便宜。前辈如果想要将藏书出版，我愿意出资印刷，具体给前辈的稿酬我要去问印刷作坊的掌柜。前辈公务繁忙，可以找个人专门做这个事情。”

陆宰大喜，他相信陈嘉既然如此说，必定能做到。

保护藏书的费用很高，虽然陆家是名门望族，资金雄厚，但是每年那么一大笔的支出也是一个很重的负担。如果能出版，一来传播文化，二来也是能将将陆家的名声传扬出去，三来也能赚一笔钱用于保护这些藏书。

陆宰当即手书了一封信交给陈嘉，“拜托帮我送到台州，我弟弟陆宲在台州宁海做县丞，让他安排一个人来做此事。”

陈嘉想了想，“前辈，江宁县丞现在不是空缺么？这样我们距离近，有什么事情沟通也方便啊。”

陆宰一脸为难，“我虽为吏部尚书，却不好为家人……”

陈嘉淡然一笑，“此事交给我吧。江南东路经略安抚使苏秉成与我交好，平调陆叔叔去江宁县应该不算违规。”

陆宰有点尴尬，他本心来说是比较反对这种为亲人谋利的事情，但是藏书事情太大，交给别人又不放心。

陈嘉看出他的为难，心里感慨，终于看见一个好官了，大宋再烂，总还有脊梁。

“前辈，陆叔叔只是平级调动，算不上谋利吧。此事关乎万卷藏书，相比较藏书的事情更大。早一点出版，也让天下人能多读一本书，这是惠及天下的事情，耽误不得。”

陆宰犹豫再三，终于点头，“那就听你的，这事情就拜托了，我陆家感铭于心。”

陈嘉赶紧拱手，“为天下读书人感谢前辈高义，此事流芳千古，陆家大善必将青史留名。”

紧赶慢赶，终于在新年除夕夜赶到了江宁。江宁府的城门已经关闭，无奈之下只好厚着脸皮叫开江宁县的城门，回到了自己的家。

“夫君，这如何是好？我们尚未完婚……”

王薇的羞红的脸印在烛光下，越发红艳。

陈嘉一甩长袖，“完婚不就是晚几日么？看看这是什么，我们是奉旨成婚，他人敢多言？砍头！”

“大过年的胡说什么呢。”

陈嘉大笑，吩咐准备晚宴，幸亏他机警，在来江宁的路上就采买了吃食，要不然这群人都不晓得晚饭吃啥了。

花荣看着锅子里热腾腾的汤水冒着热气，里面除了几根大葱生姜啥都没有，舔着筷子问：“我们就喝清汤？”

武松徐宁几人也都面面相觑，詹豪大笑，拍着桌子说不出话。

胡铁城一咧嘴，“你们几个土包子，火锅没吃过？”

几人都在摇头，王薇也掩着嘴偷笑，也不说话。

陈嘉和几个丫鬟端着小山一样的配菜走进来，大声宣布：“今天敞开吃敞开喝，不喝醉不准睡觉。”

十几桌人同时欢呼，“不醉不归！”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