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本以为秦墨会因此而暴走,可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秦墨不但没有暴走,反而十分平静。
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便转身道:“先生,我要问的话问完了,我们走吧。”
唐心一脸愕然,就连姜瑜也是惊讶,他本来是打着激怒秦墨想法,这样若是秦墨出手,他便有理由斩了秦墨,即便有唐心在他的理由也足够充分。
但他没想到,这个青年竟然表现出了超出他这个年龄的沉稳,不但忍了下来,甚至连刚才的威胁都没有发出。
“好。”唐心点头,与他并肩而行。
姜瑜身后的几位帝尊都皱起了眉头,有些焦急起来,错过了这个机会,要杀秦墨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姜瑜也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动手,但墨身边的唐心,他便打消了这个主意:“走,我们回去。”
“家主,这样岂不是凭空跑了一趟,以你的实力,要斩他不过反手之间,唐心我们几个都能轻易拖住的。”一名帝尊不解道。
“即便今日真的斩了他,可若是让唐心完不成他的承诺,就等于得罪了稷下学宫,夫子的任何一个弟子都不好惹,稷下学宫更不好惹,又何必为了他,把我们推向稷下学宫的对立面?”姜瑜解释道。
“但是唐心说了,他不代表稷下学宫,他只代表他自己。”另外一名帝尊说道。
“他说的没错,他今日来确实只代表他自己,但是他是稷下学宫的人,他是六先生,他是夫子的弟子,得罪了他,不就等于得罪了稷下学宫?”姜瑜却很明白其中的缘由。
夫子有八位弟子,大先生文武双全,修为深不可测,更是八面玲珑,可谓是完人中的完人。
但是,除了大先生之外,二先生是个只会读书,却没有修为书生,三先生常年在外,据说是去了山海关,乃是一位将才,但修为也并不是很高。
四先生擅棋,据说能够跟夫子对弈而不落败,论修为却也不怎么样,五先生善画,中州流传着,得五先生画作难如登天的说法,同样也没什么修为。
六先生就是这位唐心了,善琴,长年出没于中州的各大楼,不是喝酒就是逛青楼,风流倜傥,修为也是不济。
七先生便是六先生的知音,善唱,他一出口宛如仙音,连古兽都会因为他的声音而打动。
八先生是最不济的一位,这是夫子最近才收的,只擅长作诗。
很多人都觉得夫子这些徒弟除了大先生之外没有作为,在异族攻伐人族的大势面前,甚至显得有些荒唐。
只是夫子高深莫测,他做什么,没有人敢指手画脚,稷下学宫之大,却也不在乎人家指手画脚。
可姜瑜却很清楚,惹稷下学宫一个先生,哪怕他说只是代表他自己,却也等于惹了整个稷下学宫。
姜家固然是庞然大物,底蕴深厚,可面对稷下学宫却还有些不足,尤其是面对夫子,这位人族最高的人,连勇气都没有,算起来,天下的读书人,都算的上是夫子的学生,但夫子真正的学生,却只有那个几个。
几乎帝尊想明白了,那名参与围杀秦墨的帝尊说道:“难道学宫准备参与进来?如此一来,这仇岂不是报不了了?”
“眼下学宫并不准备参与,不然早在他登上山顶时,夫子就该收他为徒。”姜瑜突然开口道,“可夫子没有,即便在我们围杀他时,学宫也没有出手阻止,便证明学宫不会参与此事。”
可是姜瑜说完,心底又打起鼓来,即便身为人皇,却也猜测不到夫子的想法,往往你以为他会这么做,可他偏偏就不这么做,你以为他不会这么做,他偏偏就这么做。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猜的透夫子的心思,就像在第九位弟子这件事上,所有人都觉得文武双全的秦墨应该是最好的人选,可据姜瑜所知,夫子真正的人选是那位来自异端东鉴。
几位帝尊脸色都不好。
“不过,只要他留在皇城里,我们要杀他就不难,总会有机会的。”姜瑜说道。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姜寒霜的儿子,岂不是说,日后他有资格与我们争夺祖地的正统?”一名帝尊担忧道,“当年那件事发生,姜羿一脉的族人叛走,虽然后来大部分都已伏法,可依旧还有很多流落在外!”
姜瑜皱起了眉头,突然抬起头那昏黄的天色:“可为什么,我总感觉不是呢,如果他是姜寒霜的儿子,为什么他眼中没有任何一点感情,却有几分的同情?”
“即便他不是姜寒霜的儿子,他也是姜羿一脉的族人啊,他若是知道了那件事,或者说他早知道了那件事,对我姜家来说,绝不是……”那名帝尊不敢说下去,因为这后果实在太严重了。
姜瑜也不说话了,眼中的杀机却越来越浓烈。
回城的路上,秦墨与唐心都沉默着,快到城门口时,唐心突然说道:“师和几位师兄都小。”
“哦,如何个小”秦墨有些好奇。
“甚至连我都以为,刚才你会对姜瑜大打出手,那样的话就有些不好办了,到时候还得大师兄出手才能保全你我。”唐心回过头,认真的,“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出手?难道姜寒霜不是你的母亲吗?”
“他确实是我的母亲。”秦墨很认真的说道,“只是,我知道现在打不过姜瑜,甚至连一个帝尊都打不过,当然前提是不靠那召唤符,所以,我只能选择退让,就这么简单。”
“哈哈哈。”唐心突然大笑了起来。
“先生笑什么?”秦墨问道。
“我笑啊,姜瑜要是知道了,肯定悔的肠子都青了吧。”唐心说道,“因为,他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后悔说那句贱人。”
“何以见得?”秦墨问道。
“因为你说会让他后悔嘛,别人我不敢信,但你我相信。”唐心说着,城门口,道,“走吧,进了皇城,哪怕是古世家,也不敢轻易对你动手,帝尊级强者要杀你不容易,人皇出手,自有大阵掣肘他。”
“多谢先生。”秦墨施了一礼,唐心也回了一礼。
重新回到皇城,秦墨直接去了烟雨阁,此时大雪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当他走进去时,却发现李白和顾思佳对坐无言,李白喝着闷酒,顾思佳手在琴弦上拨弄,而后会发出一声琴音,却是断断续续,像是哀鸣。
“刚才去办了点事,耽搁了一会,抱歉了。”秦墨不知道两人知不知道雪中的那一幕,却也不准备解释。
“我还以为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呢。”李白立即站了起来,把他拉了过来,“说真的,我最讨厌那种不辞而别的人了,还好你不是,不然以后即便你回来,也休想让我请你喝酒。”
顾思佳虽然没说话,但墨归来,脸上的笑容更甚。
饮了几杯后,秦墨突然问道:“李兄,不知皇城内可有房屋租售?”
“房屋?你问这个做什么。”李白一脸奇怪。
顾思佳却有些惊喜,笑着道:“定是先生不准备走了,可对?”
“没错,我不走了,我准备留在这里,把事情办完,再去做该做的事情。”秦墨说道。
“你……”李白有些无语,“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任性,说走就走,说留就留。”
“就是这么任性。”秦墨举杯道,“今日不醉不归。”
二人喝的微醺,又听了几曲,这才与顾姑娘告别离去,雪虽然停了,大地却披上了一成银铠。
马车依旧等候在烟雨阁前,依旧还是那辆马车,却不是那个马夫了。
“李兄可知道姜家的一些事情。”马车上,秦墨突然问道。
“姜家的事!”李白似乎意料到了什么,却有些凝重,“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问,又怎么知道我可能会问?”秦墨奇怪道。
“你拿出阡陌弓,并且拉动的时候,整个皇城的世家都知道你是姜家的血脉,自然是可能会问的,可你进了皇城,却去道别,自然就有可能不问了,因为问了也没用啊。”李白解释道。
“那你知道什么?”秦墨问道。
“姜家可以说是整个人族最复杂的古世家了,先有姜羿在第二纪元崛起,却又如彗星般的陨落,随后有人族军师姜太虚崛起,最负有盛名的自然是神农圣皇了。”李白说道,“很多年前发生了一件事,姜家的三大血脉争夺祖地,姜羿一脉与姜太虚一脉同时被驱逐出了姜家祖地。”
“后来呢?”秦墨问道。
“后来啊,姜羿一脉和姜太虚一脉自然不服气,于是三方开战,但最终还是神农圣皇这一脉占据了上风,其余两脉被剥夺了姜姓,放逐了出去,尤其是姜羿一脉,因为拿走了姜羿留下的很多至宝,所以还被追杀,算是最惨的一脉了。”李白无奈的说道。
“那时候轩辕陛下还在吧,轩辕陛下不管吗?”秦墨问道。
“轩辕陛下当然想管,可管得了一时,怎能管得了一世,况且,那时候第八纪元末期,陛下自知大限已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去做呢。”李白无奈的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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