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大夫人神情沉静的瞧着闻朝鸿,她早已经在闻秀然出生时,料到会有这么的一天,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把庶子庶女亲事上面的不顺当,迁怒到她的身上。所以她顺着娘家人的提醒,早早的把庶子庶女的事情,处理的周全细致得让人挑拣不出什么毛病。
闻大夫人会在闻秀然的亲事上面软了心肠,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庶长子是一个明白人,而且生母已经不在了,不会有人能在他面前挑起刺来。闻大夫人望着闻朝鸿的神色,再一次申明说:“眼下欣意的亲事已定,我已经安心下来。以后只有秀柏的亲事,能让我放在心上。万一我活不到他长大,他的亲事相看,就交给老大夫妻决定。至于别的人,大爷,还是由你自已来决定,我年纪渐大,受不起你一次又一次的问责。
下一次,素意还要回娘家来无理取闹,请恕我不会再客气,我可从来没有欠过她什么,她在娘家时,身为嫡母我已经尽了心尽了力。嫁出去的女儿,别人家的人。我身为闻府大夫人,容不得王家三少夫人一次又一次上门挑事。天色不早了,大爷,你还是早些去安歇吧。”闻大夫人冷下脸冲着闻朝鸿说话,闻素意为了王家的事,一次又一次上门来找她的麻烦,她已经越来越不耐烦应付那样的脏事情。
她瞧着眼前的人,想起那些旧事,她的心里越更的烦燥起来。闻大夫人没有去掩饰面上的表情,闻朝鸿清楚的瞧明白她眼里的神情。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站起来甩手冲出了房。闻大夫人默然静坐许久,等到管事妇人来提醒她,她才进内室安歇。闻朝鸿冲出闻大夫人的房,回首望见房内的人,依旧安坐如山,他心里气闷难休,只能往书房里去。闻朝鸿这一年来,有心和闻大夫人重修旧好,只是闻大夫人待他一直尊重客气。
闻素意回娘家时。遇见闻朝鸿无声落泪好几次。在他一再寻问下,才满脸苦涩的讲诉,因为在娘家未曾管过事务,在夫家的日子。如何的不适应。主家理事如何的不顺手。话里话外。暗示闻大夫人对她没有尽好做嫡母的责任。闻朝鸿心里暗气闻大夫人不愿亲手教导闻素意理家的本事,以至她在夫家日子艰难。闻朝鸿信服闻大夫人处理内宅事务的本事,他有心想跟闻大夫人商量着。要她伸手帮一把闻素意,却一直寻不到合适的说话机会。
闻朝鸿听出闻大夫人话里的绝意,他原本想着闻大夫人看到闻素意在王家的艰难处境,心软之下,也许愿意伸手拉她一把。结果他还在沉思默想中,闻大夫人自顾自出去好一会,转回来那满脸的笑意,让他瞧得顿时恼怒起来,觉得闻大夫人太过幸灾乐祸,那话冲口就出来了。他看见闻大夫人当时就变得冷清清的神色,心往下沉了沉,想着要说话挽回来,结果闻大夫人冲着他就发作起来。
闻朝鸿在书房里转悠好一会后,心绪才渐渐平和起来,决定明天派打听清楚王家的事情,他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就放过王家人。第二日,晨起,闻朝鸿见到眉眼舒朗的闻大夫人,他多少安心下来,象昨晚那般失态的闻大夫人,他实在不想再次面对。两人商量着府里的大事,闻朝鸿商量着说:“我瞧着王家有些乱,素意一向是直肠子的人,你能不能派得力的人,帮着她撑过这一个月的事情?”
闻大夫人冷笑着瞅着他说:“大爷,昨晚我就跟你说过了,她是王家的媳妇,只要王家待她能过得去,我这个娘家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上门闹事。我手上没有你说的那种人,也无法厚着脸皮,伸手进王家的内宅。何况她昨日当着我的面,都口口声声说着长辈们待她的好,夫婿待她的体贴。她的日子过得这般的好,大爷,你要折腾,就自个去折腾。我有这份心力,还不如照顾好老大家的孙子。”
闻朝鸿一脸不相信的神情摇头说:“不可能的,她都跟我说了,王家长辈不慈,王家三郎花心、、、、、。”他在闻大夫人了然的嘲讽眼神下收了声,闻大夫人轻笑起来,点头说:“大爷,她是你直肠子的好女儿啊。”她站起来再说:“老大家的手上都是一些细事,我去她那一房看孙子,你有心去看你大女儿和大外孙,你直管去,我相信你机会能听她夸耀王家人的种种好。”闻大夫人满眼的笑意转头再一眼闻朝鸿,想着他将要面对的情景,那笑意更加隐匿不了。
有王家人守着闻素意,以她的性子,那满口的甜言蜜语能腻死人。闻朝鸿终究是去了王家,他回来之后,派人叫来闻朝青说话。闻大夫人得到消息,笑着对闻大少奶奶说:“你父亲去了王家,看他那直肠子的女儿,估计是她女儿说的话,让他高兴的叫你四叔过来分享。”闻大少奶奶低头笑起来,闻素意在王家的表现,完全不同在闻府里的横来横去,她如同最有教养的温婉贵妇一般,行事语言都是那么的贤淑到位。
闻朝青是满脸不解神情看着叫他过来的闻朝鸿,听他说:“老四,你跟我直言,素意平常待你们亲近吗?”闻朝青笑瞧着答:“她年纪渐大后,我遇见她时候少,那来的机会亲近。”闻朝青也是为人父的人,自是能体会闻朝鸿问话意思,只是有些话,不论如何都不能通过他的口说出来。闻朝青这一时庆幸起来,自已的四个儿女,已经能看出本性,都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瞧着就是能吃得起小亏的人。
闻朝鸿笑了笑,主动提起闻瑞意的事,提起她夫婿的事情。闻朝青笑着听下去,不由自主的夸道:“瑞意为人处事都象大嫂子,谁家有这样的佳媳,知事的人,都会捧着她,一家人亲近。”闻朝鸿的心沉了沉,看着闻朝青的笑脸,他苦笑着说:“四弟,连你都不跟我说实话?”闻朝青笑起来解释说:“瑞意在家时,跟雪意亲近,我见她的次数多,自是了解她的好。”闻朝鸿知道从闻朝青嘴里问不出什么,便只有早早的放他回去。
闻朝青回到四房,把这事跟金氏提了提。后来金氏笑着跟闻雪意和闻春意两人说:“装,能在亲人面前装一辈子吗?你那大姐从前最会在你大伯面前装腔作势,连瑞意这个嫡女,在你大伯心里的重量,都及不上她这个庶长女。这一回,你大伯去了王家,原本是为她出气,却看到她的另一面,看到了,还不敢相信,叫你爹爹去问话。这是你大伯父女间的事,何况你爹见她极少,那能跟你大伯说出个什么出来。”
闻雪意听后笑起来,说:“大伯是那样精明的人,都没有瞧出大姐的本性出来?难怪祖父常跟我说当局者迷。祖父说得对,本性难移,可以学会在人前控制自已,却不要去装腔作势,失了本真,最后反而落不了什么好。大姐姐是我见过最会谄媚的人,她跟祖母说话时,那语气神态跟对我们完全是两样,她说的话,都是祖母喜欢听的话。”闻老夫人很喜欢闻素意这个长孙女,是闻府皆知的事情。
闻素意现在回娘家来,去给闻老夫人请安,十次里面有八次,闻老夫人都会开院门让她进去说话。金氏笑起来说:“就你们姐妹两人都不会说话。”闻雪意知事懂礼节,可是却不会特意去说一些话去讨好长辈。闻春意更加是出了四房院子门,她轻易不会开口说话,只要她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反驳话。闻春意笑了笑,说:“我和姐姐都没有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我大约是天生就学不来那种本事。
姐姐比我聪明,说不定有机会学得会那种本事。”闻雪意伸手捏她的脸,笑着说:“你现在能了,会说话笑话姐姐了。”闻春意躲闪着她,直接跑到金氏的身后去,金氏笑起来瞧着她们说:“那种本事有什么要学,人,相处久了,本性就能测得出来。不过,雪意,你能学学也吃不了亏。”“噗”闻春意忍俊不禁的笑出来,金氏还是希望闻雪意能多学一样本事,将来少吃一些亏。
闻雪意脸红的瞧着金氏说:“娘,画虎不成反类犬,那样的事情,我才不去做。”她的年纪大起来,也不如从前那般出入闻老太爷书房,只会选择在人少时,去给闻老太爷请安说话顺带请教事情。闻老太爷指点她遇事跟闻大少夫人学习,他觉得闻大夫人掌家多年,一直能稳住一个家,也算是本事人。女子会持家理事,在实际生活中,远胜过琴棋书画这类的本事。闻大夫人一直瞧着闻雪意顺眼,有闻老太爷的话,她愿意多带一个人在身边指点她一二。
闻雪意后来直言跟闻大夫人说,想要闻春意也有机会来跟闻大夫人学学。闻大夫人想了想,终是许可下来。闻春意跟着两位姐姐一块,瞧着闻大夫人理事,她的安分沉静,让闻大夫人放心下来,也愿意指点她从最根本的东西看起来。闻春意第一次知道原来管理一个大家,是这般的不容易,要深耕下面人交结的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