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虎臣带着贺人龙向前走去,看看前边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人虽然都姓贺,但是没有亲属关系。贺人龙是陕西米脂人。而贺虎臣是北直隶保定府人。但是,贺虎臣欣赏贺人龙,亲手把他从行伍之中提拔起来。
“他妈的,这是我们先发现的,按照规矩,我们要拿三成。”一个守备对着另一个守备破口大骂。
明军的营兵采取营哨制。一般是五人为一伍,二伍为什,三什为队,三队为哨,五哨为总,五总为营。每营兵员3000人。
这是南方明军的营哨编制,北方有不大的变动,但总体机构相当。
前边两个哨官起了争执,结果惊动了各自的上级。
“你们发现的,陈瞎子你那只眼睛看见的,左眼还是右眼。”对面守备立刻嘲讽道。
陈守备是独眼龙,他在贺兰山和阿拉善人作战时被射瞎了一只眼睛。此时,听到王守备嘲讽他,顿时大怒,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王向东这个王八蛋如此羞辱他,他伧啷一声拔出刀来。
顿时双方都立刻拔刀。一片耀眼的刀光闪耀,气氛空前紧张起来。
此时的明军,尤其是采取募兵制的营兵。士兵来源非常复杂,什么人都有,好多犯了桉子的逃犯,为了躲避官差的追捕,纷纷投入军队,等风头过去了,在当逃兵。
虽然军官都是从卫所世袭军官调过来的,但是,他们积弊更深,五脏六腑都是黑的,喝兵血,吃空饷,夺功劳样样在行。为了争夺利益,互相火拼也时常有的事情。
此时遇到了这么大一笔财货,按照潜规则,先发现的部队,所有官兵可以拿三成。剩下的归公。然后按照官衔逐级分发。这样的规矩主要是提高将士们抢劫的积极性。
如果,好不容易逮到一只肥羊,都被当官的分了,下次谁还尽力。所以这些上层的军官都知道,必须要给下面的一些甜头儿。
其实,这两只部队各有百余人,分别在大部队前方左右做尖兵,防止敌人埋伏。毕竟这里沟壑纵横,容易有伏兵。
其实是两边同时发现的,立刻就冲了上去。这些官兵杀敌不行,上阵不是夜盲症,即使雀蒙眼儿。但是发现财货,那眼神儿比老鹰还好使呢。
“都住手,反了你们了。”贺人龙一声大吼,下面乱糟糟的,拿着刀子胡乱挥舞的双方立刻都消停了。
“参见总镇大人。”几百人立刻跪地参拜。
贺虎臣咳嗽了一声,冷眼看了看下面的两个守备,骂道:“不成材的东西。几十匹骆驼,外加点浮财,就把你们晃得睁不开眼睛了,看你们这点出息。回头一人领二十军棍。”
大军行军,他们私自脱离预定的尖兵路线,冲到中间的大路上抢夺财货,这件事可大可小,往重了说,这是违抗军令,总镇大人可以砍了他们。听到只是军棍,两个守备这才偷偷的擦了把汗。
总镇大人这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军棍那玩意儿,塞点银子,配合着惨叫几声,也就过去了。
看到地上三十多头骆驼悠闲的啃食着路边的枯草,似乎对驼队主人没什么感觉。二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好多成匹的丝绸散落在地上。还有三口箱子,上了铜锁。在地上安静的放着。
看着感觉是装银子和贵重物品的。贺虎臣示意贺人龙过去看看。贺人龙上前,其他人赶紧后退。都知道这贺参将是总镇的心腹,就差没收义子了。
贺人龙来到一口红色的朱漆箱子前,先用手推了推,非常沉重,这个重量估计是银子。
他后退一步,从背后抽出铁锏,对着铜锁砸去。啪啦一声,铜锁应声打碎。贺人龙直接掀开了箱子。
顿时间,在傍晚的阳光下,箱子里耀眼生花,全是五十两的银锭。顿时周围一片吸气声。接着贺人龙又砸开的第二口箱子,同样是满满的银锭。
他来到第三口箱子面前,用脚踢了踢。准备继续砸开。忽然,箱子被踢的动了动。
“咦,这么轻。里边不是银子。”贺人龙奇怪的说道。他用手一搬,直接就把箱子抱起来了。里边传来扑棱、扑棱的声音。
“这是什么玩意儿,还在动。”贺人龙好奇心大起,直接把箱子放在地上,一铁锏砸毁了铜锁。直接掀开了箱子。
这时候,贺虎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大声喊道:“人龙,别动那箱子。”
可惜晚了,箱子盖子被一脚踢开,忽然呼的一下子,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从箱子里飞出来,立刻向四面飞去。
“呀!……呀!”这些黑色的东西冲上高空,才看清是一群乌鸦,不知道怎么被装在箱子里。
乌鸦的叫声“哇——哇——”的粗劣嘶哑声,十分难听。因此使人感到又凄凉又厌烦,被认为是一种不祥之鸟。
“弓弩手,快,把这些扁毛畜生给我射下来。”贺虎臣大吼道。
亲兵立刻弯弓搭箭,休休休!向着天空射去,几只乌鸦掉了下来,天空还飘落了很多羽毛。可惜,放出来的乌鸦很多,在这静谧的傍晚,呱呱的叫声传非常远。
这种让人听了难受的声音,非常有穿透力。传播的非常远。
眼看把乌鸦射下来,来不及了。贺虎臣顿时变了脸色。大吼道:“停止行军,立刻布阵。……”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苍凉的牛角号已经从四面的沟壑中想起。无数的蒙古人提着弯刀从四面八方呐喊着冲杀过来。
布诺台吉和一个中年人,站在高岗上,紧张的看着前方。十五个部落的人马向着这只四千人的明军冲杀过去。
“我们的人数够吧,能打的过这些明军吧。”布诺台吉紧张的有些结巴。
自从上次在多伦,他被安三溪歼灭后,被他哥哥卜失兔用五千头壮牛给赎了回来。他已经被明军吓破胆了。
此时鄂尔多斯西部诸部,看到宁夏镇大兵压境,遂把来视察的济农的弟弟布诺,那个有名的纨绔子弟拥立为主帅。在乌日更答赖台吉等人的辅助下,在这里伏击明军。
“您放心,他们只有四千人,而我们有九千人。另外两路,贺虎臣的儿子贺赞、弟弟贺诚都相隔三十里远。这可不是平地的三十里,这里沟壑纵横,想要过来支援,可不容易。足够我们吃掉他们了。”乌日更答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