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现伟双手抱在胸前,望着地图发起呆来,在兵力明显不如敌方的情况下,对敌人实施反包围是十分冒险的,收缩兵力集中在两点,整条防线就到处是漏洞,一旦敌人察觉了他们的用意,被切断的敌军不跟着他们往中路走,直接往城区推进,那整个部队的屁股就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了。
但也不是说韩慕风的计划没有可行性,相反,刘现伟觉得成功的几率还十分高,说来还得是电子干扰设备的功劳,一旦敌人的防线被切成几段,这就意味着外围的敌人已经和指挥部失去了联络,按照正常的思维方式,敌人肯定得追着冲进他们防区的部队穷追猛打,这样第二团就确定了战场的主导地位。
日军不善于夜战,但夜战、近战是空降旅的拿手好戏,尤其在这能见度并不高的夜晚,他们更是黑夜之狐,用一支小部队拖住敌人外围部队不是难事,集中兵力冲击敌人主力部队,从三个方向向敌人发起反包围、反冲锋,能够在极短的时间打乱敌人的阵脚,同时也让敌人的炮火无法发挥正常作用,因为如此一来,就形成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犬牙交错的境地,敌人断无实施无差别轰炸的道理。
“行,就按照你的方案实施!”刘现伟一锤定音,根本不理会其他人的嘘声。
“好,我这就去安排,我亲自带队,中路的两个营就暂时交给您啦。”韩慕风一脸喜色,抬腿就准备走人,刘现伟又叫住了他。
“等等,我告诉你,第一团在南面和敌人安倍联队拼上刺刀了,他们的联队长叫安倍锦威,如果你还想从中分得一杯羹,就赶紧将你面前的敌人打垮、打残。”
“什么,安倍那个杂碎在南面?”韩慕风鼓起了铜铃般的眼珠子,随即狞声道:“旅座,两个小时,你给我两个小时,我一定打垮对面的敌人。”
韩慕风说完腾腾地往外走,刘现伟望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但凡能激励到士气的事情他都会做,把安倍锦威的消息告诉他们,无疑是个不错的办法。
“走,上前沿去看看!”
刘现伟从警卫手里拿过自己的武器单手举起,抬腿就往外走,随行人员似乎已经习惯军事主官上前沿,并没有对此提出质疑,簇拥着刘现伟就往外走。
倒是波奈温和他的几个随从有些不适应,面面相窥傻站了几秒钟才惊起,屋内收集有阵亡将士使用过的武器,ak47和弹匣堆满了一个角落,他们每人抄起一把,又向屋内参谋人员请教了一番操作方法,才急匆匆地出了指挥部。
刚刚经历过一轮炮袭,战场上又是枪声占主导,毫无疑问,敌人又开始进攻了,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五次进攻。
战壕里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带着十字袖筒的医护兵们,将一具具尸体从战壕上拖下来,还有生命体征的会被抬上担架送到后方,阵亡的,军帽往下一扯,盖住脸就算完事了。
战争,让人心变得如钢似铁,生命,在此刻贱如蝼蚁。
子弹洪流如雨,疯狂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敌人的、我们的。
“兄弟们,给老子狠狠打!”
“狙击手,给老子干掉十一点位置的重机枪。”
“火箭筒,九点钟位置有敌人掷弹筒,轰掉它!”
枪炮声中,到处是基层指挥官的嚎叫声。
“一营长,传我命令,逐步收缩一半火力,把敌人放近再打!”
“啊,旅座您亲自过来啦?传令兵,旅座有令,逐步收缩一半火力,将敌人放近再打!”
很快,二团前沿的火力渐渐稀落起来,这仿佛给了敌人很大的信心,原本匍匐射击的日军,干脆站立起来,端起手里的冲锋枪,疯狂向前泼洒着子弹,以最快的速度往前推进,“杀鸡给”的嚎叫声简直盖住了枪声,原本攒动的人影,瞬间汇集成一条粗壮的黑线,以吞噬一切的架势滚滚向前。
就在日军发起冲锋的那一瞬间,二团左右两翼突然火力增强,原本一直单点的ak47此刻子弹连成线状泼洒出去,而且这一条条火线一路向前延伸。
不用说,这是韩慕风开始从两翼冲击日军的防线了,中路暂时收缩火力,正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也给敌人一个集中冲锋的机会。
“打,哒哒哒!”
眼见敌人已经推进到了百米的距离,刘现伟一声嚎叫,果断抠响了手里的ak47,随即ak47的咆哮声猛然增强,子弹如雨点般泼洒出去,冒着枪林弹雨依然冲锋了几十步的日军,终于在割到了一大片之后停止了脚步,改匍匐前进。
两翼突破的效果十分好,从枪口的焰口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已经深入日军的防线,并在以极快的速度向里推进。
几里地的防线,集中兵力从一点突破,要撕开日军的防线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而日军也绝对想不到,空降旅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发起大规模的反冲锋。
在这种阴雨天气的夜晚,能见度最多十几米,杀敌已经不能完全靠勇猛、靠个人单兵能力,而是靠团队之间的合作,部队化大队为小队,三人一群五个一组,相互交叉掩护、穿插迂回,以最快的速度、最猛的攻势,向目标发起攻击。
相对于日军的夜战水平,空降旅无疑要高出他们许多倍,要知道,当前日军的夜战水平还不如土八路,就更不用说这些经过后世理念**出来的特种兵了。
在夜视装备和制导武器出现以前的战争中,直瞄武器需要射手直接观察目标,炮兵火力需要观察所提供诸元,空中火力需要飞行员或地面引导员指示目标,一旦失去可见光,所有的火力都失去了目标,再强大的优势也荡然无存,而随着空降旅突入丛林,和他们搅在一起,日军的强大优势就丧失了所有的先决条件,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条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