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兵不敢怠慢,点火掉头狂按喇叭,在人流车流中急速向北,因为蒋浩然已经被“击毙”,消息也风一样地传开,日军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分享着喜悦,议论着精彩的过程,没有人将心思放在一个伤兵身上.蒋浩然“虚弱”地躺在摩托车斗里,按了按胸前背包里的步话机,还好,还在!当然,这是日军狙击手的背包,上担架的时候,两个担架兵试图取下他的背包,被他喝止,对于狙击手来说,装备无疑是他的第二生命,岂能让外人随便动,所以担架兵也能理解,只是帮助蒋浩然将背包背在了胸前,好让他能躺在担架上。
摩托车前往的方向,正好是往富昌饭店,只要能到达哪里,蒋浩然布下的“奇兵”就能帮助他脱身,当然,蒋浩然更希望医院就在长江路上,那样自己脱身的机率更高。
但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总带着这样那样的残酷。
蒋浩然离开不到十分钟,土原肥贤二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蒋浩然”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基本上是千疮百孔,被手雷轰下来的,加上一飞出来,又被严阵以待的机枪、步枪扫射了一番,再从十几米高的楼上吧唧摔下来,能保持没有解体已经很不错了。一顶军帽盖在他的脸上,不知道下来就是这个样子,还是日军后来为之,帽徽处,白色的狼头却依然龇牙咧嘴,尽显狰狞。
土原肥贤二伸出肥硕的大腿,一脚踢开军帽,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露了出来,五官基本分辨不出,皮连着肉,肉盖着皮,全成糜状,如果不是还有张张开的嘴巴,露出一口大黄牙,根本没有人能看出这是一张脸。
土原肥贤二看着这张脸却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因为他看到这个人的嘴里居然镶有两颗金牙。
日军士兵虽然在中国猖狂地抢掠,但大多数都落入了各级军官的手中,为了能将抢掠的财物合法地带回国,日本士兵大多镶着金牙,这在日军中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但蒋浩然位高权重,自然不需要这种伎俩来隐藏财物,而他年龄也不过二十多岁,自然牙口好,那这是土原肥贤二不敢往下想,也顾不得尸体血污,弯下身子扯开尸体的裤头,一个白色的兜兜露了出来,土原肥贤二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大声地咆哮着是谁最先攻上楼顶?
渡边义夫赶紧哈腰并腿上前,将他所见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土原肥贤二一听那个狙击手居然还是带着京都口音的,立即明白此人才是蒋浩然,居然在皇军的重重包围中又让他安然撤退,一口郁气不得已出,霹雳巴拉抽了渡边义夫十几个耳光,责令他立即带人追赶,如果再次让他逃脱,就让渡边义夫洗干净肚皮,准备切腹。
渡边义夫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张脸肿得像个猪头也不摸一下,声嘶力竭地嚎叫着带领部下狂奔而去,土原肥贤二也赶紧命令部下,通知前面的部队拦截,还一定要留下活口,不将蒋浩然千刀万剐,不足以解心头只恨。
从日军司令部到富昌饭店也只不过区区五公里路程,摩托车平时几分钟就能到,但今天街道上人多车多,走了十几分钟还只是远远地看到富昌饭店的轮廓,而蒋浩然惊恐地发现,前方的士兵正在紧张地设置路障,装甲车都开出来了,更多的士兵在奔走相告,旋即一个个都端起了手里的枪,找到合适的掩体就对着自己的方向瞄了过来,而后面也是人声鼎沸、叫嚣一片,马路上的鬼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个个都开始警觉起来,端起枪四处张望,让本来拥堵的道路更难行了。
“擦,又被包围了!“蒋浩然心里狂呼,手里就一支日军97式狙击步枪,打光了枪里的五发子弹,恐怕连换弹夹的时间都没有,凭自己的能力已经没有可能杀出去了,只好启动应急预案,蒋浩然隔着背包打开步话机,对着背包狂啸:“a点起爆,a点起爆,快!”
日军摩托车手正在惊奇刚刚还奄奄一息,好像就快要断气一样的狙击手这会怎么又这样中气十足?侧目一看,只见斗里的狙击手快速塞了个什么物件放进胸前的口袋,随即一丢背包,竟然把住自己的手臂,强劲的拉力让他不禁临空飞起,直接落向几米外的人流蒋浩然跨上摩托车,伏在油箱上,一催油门,摩托车咆哮着往前冲,将躲闪不及的日军直接碾在车轮下,消息还没有传到马路上来,大多数鬼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慌叫骂声顿时响成一片,蒋浩然不管不顾,只管往前冲,眼看离南京大道与长江路交汇的地带只有三十几远了,前方还没有任何动静,日军机枪、步枪,甚至是装甲车的大炮都已经对准了自己,只是前方还有太多的日本士兵,他们没有敢开枪,蒋浩然狂呼:“粱小天你个王八蛋,你想害死老??”
“轰轰轰!”
蒋浩然话还没有说完,前面就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起爆点无一例外都是马路两边下水道的井盖处,数十道烈焰喷薄而出,宛若条条火龙,掀起的火lang夹杂着钢筋、水泥、沙石,甚至是井盖的碎片,漫天狂舞,整个南京大道和长江路交汇的方圆上百米的区域全部葬身火场,刚刚严阵以待的日军,摧枯拉朽全部淹没在里面,而带来的声响更是天崩地裂,街道两边震塌的房屋无数,所有的玻璃全部碎裂,整个大地都在摇晃一般。
就算蒋浩然隔着三十多米远,耳朵里还早塞上了布团,又有摩托车的橡胶轮胎减震,依然觉得一阵胸闷,口里也带着一丝血腥味,原本打算借着爆炸直接冲过去的,这么震撼的场面让他也不得不紧急踩下了刹车,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车刚停稳,“噗”地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接着从摩托车上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整个人都送上了半边天,顾不得多想,全身使力,努力调整身形,在空中翻出了两个空翻之后才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只见摩托车的车斗已经被大半个井盖压成一张馅饼,而分离出去的摩托车也翻出去好远,汩汩的油正从油箱里面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