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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一片，从外界看去，裂缝之中全是白色，看不透。
即使方牧施展幽冥轮转，依然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尤其是裂缝边缘，在破碎之后,边缘竟然出现了细密的丝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补着。
“哟，还能自我修补，看来不够严重。”
方牧再次举起墨弓，这次的炽烈箭矢比开始更多。
随着方牧松开手，炽烈的白色箭矢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将白色的蛋插满。
从外界看去，这颗蛋就像刺猬似的,看着还挺惨的。
当然，接下来就是更惨的时候。
“爆！”
方牧打了个响指。
“轰！”
接二连三的巨响声，震天动地。
炽烈的白色箭矢一根接着一根，在半空中闪耀起白色的光华，炫目而又美丽，初看之下，好像一个缩小版的太阳，将整个夜空照着，如同白昼。
光芒陡然变大，又渐渐缩小。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光芒终于逝去，露出里面的情况。
在炽烈的白色箭矢爆炸之后，这颗白色的巨蛋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片漫天都是,漂浮在半空中，好像有东西托举着,没有掉落下去。
失去了蛋壳的保护,里面是光滑如同镜子般的白色，方牧甚至从白色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咚……咚……咚……”
响声传来,来自于白色巨蛋之中，就好像有人在敲门似的，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响动着。
伴随着响动，那白色光滑中有一个地方出现漩涡，从外界看去，好似有人在里面拉扯。
方牧凝神戒备，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有一种特别强大的压力，从巨蛋中蓬勃而出。
即使以他目前的实力，感受到这股压力之后，也不由得皱紧眉头。
这股压力实在太大，让方牧产生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秤砣，放在他的胸口，非常烦闷。
“很怪。”
方牧打量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蛋壳碎片没有掉落，丝线突兀的出现,重新连接上白色光华,而连接处就是那处微小的漩涡。
看这情况,方牧有种猜测，这个家伙又要自我修复。
“那可不行。”
方牧推动体内火红色的真气，龙鳞翅膀真气喷发，人已经化作残影，在天空中不断来回往返。
他往返的目标就是那些蛋壳碎片，每过一处地方，就将蛋壳碎片拿在手中。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将所有的蛋壳碎片都捏住。
从外界上看，这种情况很怪异。
漩涡处连接的白色细线是一头，方牧这边握着另一头。
这白色的细线，每一根都犹如头发丝细小，即使将碎片全部收拢，握在手中仍然不多。
“好不容易把你毁了，怎么能让你复原呢？”
方牧露出笑容，手上开始用力，气血之力喷薄而出，一股恐怖的压力从他身上浮现，比起白色巨蛋犹有过之。
“咦？”
就在这個时候，白色光华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好听的女生，犹如黄鹂鸣翠柳，令人听到就觉得心情舒畅。
方牧一愣，这就有点超出常识了。
这道声音传递的信息，并没有丝毫的乖张暴戾，反而平和得好像一个人。
但是从之前的种种看来，这里面不可能是人。
在方牧发愣的时候，终于出现了变化。
一只手臂从旋涡处生出，和常人没有区别，只是稍微显得苍白。
所有的丝线被握在这只手上，显然，刚才的丝线就是有手臂传递而出。
“嘣——”
还没等方牧反应过来，那只苍白的手臂突然使力，所有的丝线瞬间绷直，一股大力传来，好像要把碎片全都拉进去。
“很强啊。”
方牧虽然身处半空，但是依靠着龙鳞翅膀，牢牢的抓住丝线。
强大的力量在双方之间出现，丝线越发紧绷，甚至微微颤抖起来，就好像随时都会断裂似的。
方牧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已经使出了全力，而且是三倍透支之下的全力，可以说他现在的力量足以翻江倒海。
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丝毫没有进展，因为他没有拉动白色光华里面的东西。
当然这一切都和他身处天空，没有着力点，只能依靠龙鳞翅膀有关。
那只苍白的手动了。
手腕转动间，开始缓缓的缠绕丝线，随着缠绕的动作，方牧开始逐渐被拉近。
“咦？”
白色光华内，又传来一道声音，最开始的声音是疑惑，这个时候的声音就是震惊。
好像在震惊于对方的力量，显然这只苍白手臂也开始用了全力，占据了天空的优势，略占上风。
方牧正在逐步靠近，看着越来越近，他突然放开了手。
随着他放开手，白色碎片飞快的收缩。
不过还没等碎片收缩到一半，方牧出现在中央，举起了右手。
手指的指节上，如玉的骨刺闪烁着寒光，方牧挥下了右手，骨刺好像天地间一等一的利刃，轻而易举的斩断了丝线。
方牧并没有停留，再次推动火热的真气，化作残影，将漫天的碎片收拢，握在手中。
“来，你现在过来拿。”
碎片握在手中，方牧伸出空余的手，对白色光华中的东西勾了勾手指。
场面陷入安静，那只白色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过下一刻，声音再次从白色巨蛋中出现。
“我无意与你为敌，把它给我，我就让你离开这里。”
声音非常好听，甚至带着一丝优雅。
方牧皱眉道:“你是谁？”
如果里面的东西是厉鬼的话，那就和他以前所见到的任何一只都不同，这只甚至很像人。
他也见过装成人的厉鬼，但是那股子乖张暴戾的气息永远掩盖不了，从没发现过这种情况。
如果不是那只苍白的手臂，他甚至以为这里面住着一个人，当然，这种想法是极度幼稚的。
“唉……”
白色光华中发出一声叹息:“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不，准确的说，我是这个世界厉鬼融合之后所诞生出的意识，嗯……不对，这么说也不对，到底是什么……嗯？我怎么感觉越看你越觉得亲切呢？”
方牧:“……”
他现在很想问问，厉鬼会不会出现智障的情况，这典型的失忆症，好像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似的。
不过他有办法。
方牧施展天地真言，道:“你到底是谁？老老实实说出来。”
“咦？”
白色光华中再次发出一道声音，略带惊讶:“能够改变别人的意识，我好像也有这种能力，不对，我的能力好像是来自于你，这是什么情况？”
方牧微微一怔，他的天地真言被人识破了。
而且听着这声音的意思，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所有厉鬼融合到一起产生的东西，而这里的厉鬼都是他的复制体，虽然复制的很单向，但是融合在一起之后就不一样了。
也就是说，白色光华中的东西，拥有他很多种能力。
“你就打算藏在里面，不想出来一下吗？”方牧问道。
“我不能出来，融合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但是被你打断了，我需要从被你打断的地方开始。”
白色光华中的女声再度开口，声音中带着无奈。
方牧哦了一声:“那就没得谈了。”
现场陷入安静，有一股尴尬的氛围在弥漫。
“唉……我特别不喜欢动手，因为我才诞生，还没有熟悉很多东西，但是伱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话语中有无奈的感觉，但是在无奈之中，又有一种坚定。
白色光华开始出现变化，急速的收缩着。
与此同时，一个人形渐渐出现。
光华开始变得微弱，人形也渐渐清晰，周围的乌云开始回收，将他们两个笼罩，从外界看去，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眉眼如画、肤如凝脂、形态婀娜、长发如瀑。
一个女人出现，二十来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白色的衣服和长裤。
这张脸好像无数美丽汇聚而成，令人看上一眼就不自觉的沉迷其中，却又有一种高贵典雅的感觉，让人不敢亵渎。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第一次出现，感觉不错，现在你把那些蛋壳给我吃了，刚才的事情既往不咎。”
方牧摸了摸下巴，道:“我怎么突然出现一种感觉？”
“嗯？”女人一愣，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说这件事。
方牧突兀的说了两个字，和现在的话题无关:“跪下！”
“啪！”
伴随着这两个字出现，女人直接跪在半空中，整个人都懵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
女人满脸茫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自从对方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她就好像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臣服，直接跪倒在地，没有丝毫感违抗的地方。
“还真是，感觉一模一样。”
方牧露出微笑。
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他感觉自己就好像高高在上的人，而这个女人就像一个奴隶。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能让这个女人照做，这是一种感觉，他情不自禁的试了出来，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真是奇怪啊，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方牧好奇之下，问了出来。
女人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抬起头，虽然跪在半空中，但是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屈辱，反而透着一股优雅:“我不知道。”
方牧又问道:“你怎么没有一点点生气的感觉？”
“因为我的潜意识让我不生气。”女人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好像你是我爹一样，要不你当我爹吧。”
一句话，把方牧整蒙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直接的认爹模式，简直是虎狼之词。
女人也很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没出来之前，我还没这些想法，出来之后我就这样了，能不能把那个蛋给我吃了，我现在其实很虚弱。”
“那不行。”方牧摇头道。
当然，他刚刚回绝完，就接到了大脑的话。
【大脑:牧哥，可以的，这算是你女儿。】
方牧:“？？？”
这些想法，都不是潜意识不让器官们知道的，所以器官们了解了情况。
但是大脑的回答，让他直接蒙了，这种回答实在是太刺激了。
【大脑:所有的器官都有感觉，这个女人就好像是……复制器官们的能力出现的，融合之后竟然和我们有了联系，所以牧哥的想法是正确的。】
方牧无语，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安全的，但是这是厉鬼吗？
幽冥轮转之下，在方牧眼中，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丝毫厉鬼的气息。
“爹，我是灵。”女人抬起头，道:“不是鬼。”
方牧无奈的道:“你这么大一个人，别这么叫我，我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我变化之后形成的性别，就是因为你这想法中喜欢女儿，对了，体型确实稍微大了一些。”
女人这么说着，体型开始缩小，身上的衣服裤子也跟着缩小，最后变成一个五六岁的女童。
“爹……”
方牧:“……”
讲道理，他突然有点接受了。
和大脑刚才说的差不多，融合之后的这个灵，确实算是他的女儿。
“你别叫我……嗯？”方牧刚准备说话，突然又改口了:“你还是叫我爹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潜意识也认下了这个女儿，很奇怪的感觉，就觉得这个女童叫她爹反而更好。
【大脑:因为确实有这种关系，打个比方，牧哥要是和周若生个子女，子女不叫你爹的话，你是什么感受？】
“有点道理。”方牧暗道:“这个鸡蛋壳能给她吃吗？”
【大脑:没问题的。】
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手中鸡蛋壳的女童，方牧将鸡蛋壳扔了过去。
女童反应很快，将鸡蛋壳握在手中，开始噗嗤噗嗤的啃起来。
这个过程非常的悦耳，尤其是那清澈的声音，听着解压。
不到半分钟，蛋壳被吃光，女童露出满意的表情，凌空飞了过来，抱住方牧的大腿。
“爹……”
又是一句喊声。
讲道理，方牧听在耳朵里，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既然产生了这样奇妙的融合，那就顺其自然，而且这种感觉竟然比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更加亲密，非常的靠谱。
变成了五六岁的女童，也没有那种膈应感。
方牧眯了眯眼睛，道:“乖女儿，你刚才说你是这里的主宰，那能不能把那些厉鬼都聚集起来，让我动手杀掉。”
有女儿不用白不用，方牧还记得刚才说的话，想到一个特别简单的办法。
女童摇了摇头，道:“我的目的是毁灭这里，我没办法操控它们。”
方牧疑惑地道:“你既然是这里的主宰，为什么又要毁灭呢？”
“本来是这样的，我应该是诞生出来的厉鬼，是可以掌控着这里的。”女童解释道:“可是因为爹的关系，我成了灵，这里反而排斥我，我更想把这里毁掉。”
“原来如此……”
方牧叹了口气，看来开始的想法破灭了。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么简单的方法根本就不可能实施，还得自己慢慢努力。
女童抱着方牧的腿，开始顺势往上爬，爬到方牧肩头，抱着方牧的脖子，奶声奶气的道:“爹，我还没有名字，你帮我取一个吧。”
方牧一愣，随后陷入困境。
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起名困难症，这个东西一直伴随着他。
现在突然让他起个名字，直接陷入困难。
给女儿起名字，那是当父亲必须要做的，方牧在经过严谨的思考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小白？”
出生于白色光华中，取这个名字很正常。
女童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爹，我感觉好像一条狗的名字。”
“那就换一个。”方牧道:“白白？”
女童又摇了摇头，表示仍然不喜欢。
“那你自己取。”方牧无奈了，他想不出其他的东西。
女童抱着方牧脖子，撒娇道:“不行，我是因为爹出现的，就必须要爹取名字。”
方牧叹了口气，又纠结了半天，道:“小雾？”
诞生于灰白色阴气，就好像灰白色的雾似的，这个名字就不像一条狗的名字了吧？
女童将肉乎乎的小手放在下巴上，学着方牧的动作，最后开心的点头:“好，就叫这个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
方牧见小雾很高兴，心头放下了石头，道:“不要叫爹，我们这个时代哪有叫爹的，叫爸爸。”
说句实话，这句话说出来还略感羞耻，但是……有的东西习惯就好。
至少在目前看来，诞生于各种器官小雾，对于方牧来说，真的没有隔阂感。
小雾点了点头，道:“爸，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必须要和你说一下，可能关乎到危险的事。”
谈到正事，方牧收回心思，询问小雾是什么事情。
小雾组织了一下语言，仰着头盯着方牧，仔仔细细的道:“我诞生之后，本来是主宰这个地方的厉鬼，但是出现了变化，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会出现新的主宰，那是实打实的厉鬼，不会再化作我的这种形态。”
“为什么？”方牧问了一句。
按照常理来说，小雾是通过融合而成的，如果再次融合，也应该是小雾的状态，怎么会变化其他的形态。
“这个世界很神奇，它会不断修正。”小雾解释道:“我算是这个世界犯错误才诞生的，它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世界？
神奇？
方牧皱眉道:“你说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那你应该很了解，死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对于死乡，就连组织都了解甚少，现在小雾出现了，他感觉能够问出点什么。
小雾没有任何隐瞒，直接道:“死者的故乡，我只知道这一点，至于更深入的，我就不了解了，因为我没有化作厉鬼，所以了解不了更深层次东西，我只清楚生者在死亡之后，会进入一个奇特的地方，然后等到死乡开启，再从那个奇怪的地方进入死乡。”
奇怪的地方？
方牧略为沉思，问道:“那个奇怪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就像一个中转站。”小雾伸出胖乎乎的手，比划道:“每一个人死亡之后，都有可能化作厉鬼，但是在化作厉鬼之前，他们会进入到那个独特的空间中停留，如果死乡没有开启，它们就会化作厉鬼逗留在人世间，死乡开启之后，他们仍然处于那个空间的话，就会来到死乡。”
中转站？
独特的空间？
方牧听到这里，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死者意识世界！
这是周家独有的能力，殓容师能够走入死者的意识世界，那个世界也很神奇，即使周家也没有彻底摸透。
方牧曾经和周若走过一趟，他能够感觉得到那个空间并不大，但是确确实实是另外的世界。
按照小雾所说的中转站，又是奇特的空间，很像死者意识世界。
当然现在没办法求证，因为没法联系周若，周青也进入了这里，但是这里的联系方式也中断了，手机根本用不上。
“先去解决那个东西吧。”
这件事情可以等以后再去求证，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第二个融合的厉鬼。
如小雾所言，她算是灵，并不算是厉鬼，所以这个世界会再次诞生出一个主宰，一个完完全全的厉鬼。
如果是这样融合的话，接下来将会很危险，因为融合之后的厉鬼实力太强。
“爸。”小雾在方牧的脖子上荡秋千，道:“没关系的，如果实在是没办法，我就带你逃出去，这里的人死了就死了嘛。”
方牧挑了挑眉，他感觉小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对生命的漠视，就好像身处高位，对于下层生命的一种冷漠。
小雾感应到方牧的目光，瘪了瘪嘴，道:“我只在乎我爸，哦，对了，还有未来的妈妈。”
这句话说的也没毛病，对于刚出生的小雾来说，确实只在乎方牧。
方牧满头黑线，道:“那些厉鬼对我有用，还是尽快的解决。”
“哦。”小雾点了点头，听话的道:“我可以帮忙哦。”
“走吧。”
两人没有继续停留，开始朝着下一个地方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