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湖发现了一具女尸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刑部侍郎沈知节这些天一个头两个大,天子脚下,湖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具尸体,吓得自家小儿子至今还常常梦靥。
刑部上下将洛雁湖当天进出的游船都排查了个遍,没找到凶手不说,连死者的身份至今也还没有确定。
这可怎么行!
沈知节又一次将裴继安叫到跟前:“裴三公子,你说当日洛雁湖里有一艘小木笺,可刑部这些天排查了所有的船,并未看到你说的木笺。”
裴继安:“当日顾将军之女首先发现的女尸,据她说,发现女尸之前,他们看到了一艘划得飞快的木笺。”
“几个黄口小儿的话,如何能当真?”
沈知节扶额,要不是这个顾怀玉带着自家小儿去游什么船,长安也不会被吓成那样,他心有愤懑,但也不好对一个孩子生气。
沈知节烦躁地摆摆手:“裴三公子,死者可是在你寻雁楼管辖区域内发现的,这凶手一日找不到,你那寻雁楼就一日不能开业。”
他凑近裴继安,压低声音:“我限你三天时间,务必将凶手缉拿归案。”
裴继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沈大人抬举裴三了,不过这凶案既是在我寻雁楼发生的,我也不好推辞,三日之后,我提凶手来见沈大人。”
沈知节满意地点点头:“世人谁不知裴三公子天资聪颖,专于断案,此事交予你,我再放心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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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这边为查找凶手而焦头烂额,顾怀玉在家却难得地获得了一段不用背书的悠闲日子。
顾延鹤心疼女儿受了惊吓,取消了她每日的读书习字不说,还破例带她到武场教她功夫,这可把怀玉高兴坏了,先前的小小惊吓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毕竟顾怀玉喜欢舞刀弄剑这件事,一直以来是不被支持的,她每日只偷偷去飞鸿馆看别人习武,然后在自己院子里耍树枝。
顾怀玉跟在顾延鹤身后,看着演武场兵架上的一系列武器,啧啧称奇,她拿起一把剑,爱不释手:“爹,你怎么突然同意教我功夫了?”
顾延鹤慈爱地摸着女儿的头:“你别以为你偷偷练武的事情我不知道,与其让你没头没脑地学,还不如我亲自教。”
“可我不是要去飞鸿馆了嘛,飞鸿馆开设的有武科的。”怀玉抽出手中剑。
“爹,看招!”
顾延鹤轻笑,毫不费力地避开她刺来的剑:“力气到挺大,就是不够快。”
怀玉的剑招毫无章法,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密密麻麻地向顾延鹤刺去,但却一招一招被顾延鹤轻松避开,偌大的习武场上,怀玉步步紧逼,顾延鹤悠然化解,看得武场守卫目瞪口呆:“怀玉姑娘这耐力也太好了,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打。”
另一个守卫:“你看她的剑,刚开始时毫无章法,现在已经颇有技巧了。”
“顾将军亲自指点,能不进步吗!”
两个时辰之后,顾怀玉收剑而立,神清气爽:“我还是最喜欢剑!”
顾延鹤大笑:“这可不行,刀、枪、鞭、棍、弓箭……你都得涉猎,且要精通,这才是我顾延鹤的女儿。”
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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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光明正大地练武让怀玉兴奋了好一阵子,等她想起赵宴还一个人在王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数日。
她再次爬上胡同口的大榕树。
一眼就看到赵宴正临窗眺望,她兴奋地跳上围墙,又利落地跳进王府内,飞似地向赵宴跑去。
“好几天没见你,你看起来还挺精神的嘛。”
怀玉喘匀了气,端起方桌的茶一饮而尽,上下打量着赵宴:“八王妃这些天没有为难你吧?”
赵宴带着盈盈笑意,从窗前走过来,坐在方桌前,看着怀玉,回答道:“我爹回来了,她不敢做得太过。”
又问:“听说你帮寻雁楼破了个案子?”
怀玉也坐下来,长叹一声:“什么呀,我就是倒霉刚好遇上了,我也没想到那小竹笺上的人还真是杀人凶手,因为这,长安他爹都不许长安和我玩了。”
赵宴“哈哈”笑出声来:“可惜我不在船上,没见到他吓坏了的样子。”
他静静地看了会儿顾怀玉玩自己的头发,又问道:“你当时就不怕吗?我听说你在裴三公子面前勇敢极了,一直护着长安。”
怀玉看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府里的下人呗,你现在可出名了,大家都在夸你。”赵宴说,“裴三公子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找到了那天乘木笺的人,几番拷问之下,他说出了死者的身份,你猜是谁?”
“我不猜。”顾怀玉坏笑道,“反正你最后还是会说的。”
赵宴无奈:“是翠红楼的乱红姑娘,几个月前,城北咸亨钱庄的钱老板看中了她,买到府里做了小妾,不料钱老板的夫人是个善妒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怀玉打断赵宴的话:“这就是个当家主母打压小妾闹出的人命官司。”
赵宴笑道:“你说的倒简单。”
“我就好奇,你打哪知道这些消息的?我天天在外跑,都未曾听说过。”怀玉双手托腮,一动不动地看着赵宴。
“你和裴三公子很熟?”
“不熟。”赵宴转身不看她,“刚刚这些都是我瞎说的,哄你的。”
顾怀玉移到赵宴面前:“我才不信你,你撒谎的时候,就不敢看我。”
“额。”
赵宴双眸清亮,看着怀玉:“裴继安是我的护卫,我娘临终时托他照顾我。”
顾怀玉一脸震惊。
赵宴笑起来,调皮地用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脸。
顾怀玉抓住他的手指:“赵宴,你的秘密真多。”
“没有啊,你都知道了。”赵宴垂眸,抽出手指,在桌上一敲一敲。
顾怀玉撇撇嘴,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哐哐当当地扔在桌上:“我明天就要去飞鸿馆了,这些药你留着,等我从学馆回来时,再来找你。”
赵宴神色黯黯:“飞鸿馆一个月才放一天假。”
“那我就一个月之后再来看你嘛!”顾怀玉道,“八王爷在府中,八王妃不会来欺负你的。”
“哦。”
赵宴走到窗前书桌前,拿起书本默默地看。
顾怀玉挠头:“那我先回家啦。”
“你回吧。”赵宴假装看书,不看她。
顾怀玉并无所觉,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完之后,蹦蹦跳跳地走了。
赵宴扭头,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之后,才又看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