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草应时而绿,花应时而开,柳叶软,杏花明。
如今是赵宴登基后五年,又是一年春好处,暖意融融的京都最近热闹非常。
近来京都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是,那位从来不进皇宫的顾姑娘终于妥协了,决定在三月三那天搬进琴嫣殿。
自古以来,琴嫣殿都是历代皇后居住的寝宫,这也意味着,当今圣上终于要大婚了。
京都,顾府。
段沁沁抱着一个金雕玉琢的女娃娃在怀玉面前晃来晃去,边晃边念叨:“秋秋都快两岁了,还一个字都不会说,是不是不太正常?”
怀玉扶额,你一个大夫,问我这个问题,你觉得合适吗?
段沁沁不管,继续道:“一定是她爹太沉默寡言了,导致女儿也不爱说话,你看池姐姐家那两双胞胎春春夏夏,一天叽叽喳喳的像两只喜鹊似的,多喜庆呐。”
说到池姐姐家的双胞胎,怀玉莞尔一笑,一向不怎么喜欢孩子的她,也被那两孩子可爱到了。
将一件又一件兵器擦拭干净、放好,怀玉长叹一口气:“还真有点舍不得我这间兵器屋。”
“哎呀你这个人,这些兵器用不上不是更好吗,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沁姐姐你这说得不对,自古以来,兵者乃国之大事,绝对没有用不上的时候,居安思危,才能有备无患。”
怀玉笑着拿起一把剑,来到院子里。
段沁沁担忧道:“你的伤——”
“没事!”怀玉已经左手持剑练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沁沁你可别在把我当成瓷娃娃了,小秋,你说是不是呀?”
“是。”一道奶声奶气的娃娃音。
“嗯???”段沁沁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女娃,仿佛不认识她了似的,“秋秋?怀玉,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是小音在说话?”
怀玉也将手里的剑停了下来,来到段沁沁面前,逗弄着她怀里的小女娃:“小家伙,叫姨姨。”
“姨.....姨......”
“哈哈,哎呀,可爱。”怀玉捧腹大笑,“小秋的第一句话,也是和我说的哦。”
段沁沁气得将小音抱紧了自己,一脸严肃:“小秋秋,我才是你娘!叫娘!”
小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段沁沁手忙脚乱地安抚了好一阵,小音终于不哭了,段沁沁无奈妥协。
“我说怀玉,你这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地方吸引孩子们呀,为什么春夏两双胞胎的第一句话也是用在了你身上,连我们家秋秋也是,爹娘都没叫呢,倒先叫姨了,这什么事儿呀。”
段沁沁说的是池姐姐和云大哥的两个孩子,刚会说话那会儿,也是先在怀玉面前说的。
怀玉得意道:“这也许就是人品吧,我长得面善,孩子们都喜欢我,嗯,对,一定是这样。”
“你就嘚瑟吧。”段沁沁白了她一眼,“等你有孩子的那一天,我要天天到他面前晃悠。”
“求之不得呢。”
怀玉应了一声,笑着继续练剑,一时院中和谐异常。
不多时,一个粉衣姑娘跑来:“姑娘,小柳姐姐来了!”
“诶,是吗。”
小柳梳着妇人发髻,笑吟吟地走了来:“姑娘,我来帮忙给您搬家。”
怀玉放下剑,忙过来搀扶小柳:“这好事不出门,坏事怎么就传得这么快呢,我不过就是从顾府搬到皇宫而已,你带着身子,又巴巴儿赶来做什么?”
小柳埋怨道:“姑娘你这话不对,这搬家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嫣儿还小,你身边没个帮手怎么行,这呀,叫做有备无患,所以我就来咯。”
段沁沁好笑地朝怀玉挤眉弄眼:“果然还是小柳才能治得了你。”
怀玉摇头,将小柳扶做到游廊边山,小柳笑着逗段沁沁怀里秋秋,突然道:“我昨儿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小柳看了看怀玉和段沁沁二人,又看了看秋秋,笑道:“昨儿和阿魏商量,孩子出生后取个什么名字好。”
“然后呢?”
小柳掰着手指头笑道:“你还说,你们段家人也太懒了,给几个孩子取的名字,直接春夏秋冬了。以至于我和阿魏想了半晚上,也没想出个头绪来。你说,又要简单好记,又要有所寓意,除了春夏秋冬,还有其他的吗?”
怀玉和段沁沁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小柳姐姐,你纠结这个问题也就罢了,阿魏大哥怎么也跟着你纠结这个?”
怀玉指着段沁沁道:“你不知道,阿魏大哥在小柳姐姐面前,那是小柳说往东,他不敢往西的。小柳要是说给孩子取什么名字,阿魏恐怕将古今词典翻遍,也要找出一个符合小柳要求的来呢。”
段沁沁酸了,为何顾与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呆子!
三人正说说笑笑,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见过顾姑娘。”
是皇宫里来的太监,怀玉看了他一眼,起身道:“高公公。”
高公公堆着一脸的笑容,脸上的褶子都快要将溢出来了:“顾姑娘,圣上特意交代,让咱家给姑娘送荔枝来。”
说着他身后的几名宦官抬上了一笼深红荔枝,高公公道:“这是两广那边进贡的三月红,姑娘尝尝,若喜欢吃,宫里还有。”
“多谢高公公。”
段沁沁笑着打趣道:“呀,这都要搬进琴嫣殿了,还巴巴儿送荔枝来。”
“圣上说了,搬进琴嫣殿之事,姑娘可慢慢来。”
怀玉知道赵宴一心为自己,顾府之中诸事有与昭大哥,她进宫去也不过是从一个地方到了另一个地方而已。
她不愿进宫的原因,说来自己也觉得十分滑稽。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天子,哪一个不是后宫三千。
怀玉清楚地明白,即便是赵宴,坐上了那个位置,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朝臣百官不会允许他钟情一人。
可怀玉自小在将军府长大,爹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心目中的良人,应该是爹娘那样的。
然而——
怀玉想,自己任性了这么多年,赵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自己的小性子,如今,也该对他有个交代了。
小时亦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