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向儒杀了两个花季少女,死有余辜。
但李守规身为人父,不为女儿报仇却试图包庇凶手;
身为人夫,接二连三将众多女子娶进门却将对方冷落一边,因为一个男子误了众多女儿家的大好青春,其所作所为,实在令人气愤。
这会儿用这样的方式将他限制起来,一是让寻雁楼的人有更多时间将顾媚和林向儒安葬,二嘛,也是为了让李守规长个记性。
府衙之中,杨桓策早已收了怀玉的指令,便早早地等着李守规上门。
平日里,李守规早晚都要亲自来一趟府衙,今儿一早他来了,被手下的人劝了回去,如今知道顾媚已死,恐怕更是迫不及待地想来看看林向儒了。
果然,酉时不到,李府的轿子便落在了府衙外的大街上。
李守规匆匆下了轿,熟稔地和门口的守卫打招呼:“小哥,今儿我也不能进去么?”
“李老爷,您还真是锲而不舍呀。”
“小哥每次赶我,也同样锲而不舍呢。”
门口的守卫早已和李守规混了个脸熟,往日都是有理有据地将他请走,而近日么......
“你进去吧,杨知府在里头等着你呢。”
李守规大喜过望,只当是顾媚死了,他们终于允许自己见林向儒一面的缘故。
因此忙不迭朝门口的几个守卫鞠躬道谢,迈着疾步进了府衙。
杨桓策正等在正堂,堂中站满了守卫,见李守规到了,杨桓策大笑一声:“李老爷,别来无恙啊。”
这架势,李守规焉能不知其意。
他后退几步:“你,你想干什么?”
杨桓策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便将李守规捉拿了。
“委屈你了李老爷,先在府衙住几天。”
“你们何故抓我?”李守规心中涌上了莫名的心慌,一个念头隐隐上来,又强行压了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
虽说是抓了李守规,但杨桓策做得倒也不过分,并没有将他关到牢房里去,而是特意找了间空屋子,让他住了进去。
这先是粗鲁无礼后又以礼相待的态度,越发让李守规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在几次试图逃走,却都被门外的守卫堵回来之后,他终于放弃了挣扎,颓废地坐了下来,目光呆滞。
而外头,顾媚和林向儒被简单地安葬在了安庆城外的莫山上,莫山下面就是莫湖,而莫湖,正是顾媚和林向儒缘起之处。
这样的结局,说不上好,但也绝不是不好。
林向儒杀人犯法,本就活不了。如今自杀身亡,能与顾媚葬在一起,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而今这对鸳鸯已经入土为安,饶是李守规如何悲痛,却也不敢挖坟掘棺,只得接受了林向儒与顾媚合葬的事实。
据说,他一夜之间头发全白。
李府之中,除了大夫人,三夫人,七夫人,大女儿李念茴以及李念茴的生母二夫人,其余夫人尽数遣了回去。
这些夫人虽被李守规抬进了李府,但李守规却从来没有碰过他们,之所以会有三个女儿,也是因为这几个女儿的母亲有意勾引,他才着了道。
大夫人端庄有度地坐在首座,看着下面面无生气的几位妹妹,她们这一群人,虽不是朝夕相处,但毕竟同一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如今都心有戚戚。
她身为李守规的正妻,这么多年,李守规什么心思,她早已摸清楚,也早已死了心。
“三夫人,七夫人,想必你们都知道老爷的事了,老爷念在你们曾育有一女的份儿上,没有强行将二位妹妹送出府,是去是留,二位妹妹自己斟酌吧。”
她笑了笑,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纸和离书:“说来不怕几位妹妹嘲笑,我嫁入李府二十余年,为他遮掩了二十余年的丑事,如今也该离去了。”
说着又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有福气,茴姑娘如今是李府上唯一的女儿,二夫人以后倒也有个依靠。”
七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姐姐,我不走,我不走。”
她走了,能去哪里呢?
反倒是三夫人,一脸的平静:“荷儿走了,为娘的,怎么能不走呢?”
听说,三夫人当夜自缢在了二小姐的房间。
昔日繁华的李府,一日之间,夫人们走得走,死的死,一下子落败了下来,随着大夫人和李守规的和离,李府之中唯一的夫人,便只剩下二夫人了。
这样空荡荡的李府,导致大小姐李念茴每每午夜梦回,总是忍不住地害怕,索性搬到了娘亲的院子里,和娘亲一起住。
“娘,咱们也搬走吧?我怕。”
二夫人温柔地抚摸着李念茴:“茴儿不怕,咱们娘儿俩,如今是这李府唯一的主人了。”
“娘,爹他给了所以离去的夫人足够的盘缠,咱们也搬出去,带的银子也足够咱们活一辈子的了。住在这地方,女儿害怕。”
搬出去?
二夫人笑了,搬出去虽然能拿到一大笔银子,但是哪里有住在这里得到的东西多。
茴儿不懂事,她可是懂的。
李守规不爱她,他甚至不爱任何一个女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如今,她是这李府唯一的夫人了,李府的一切,都是她的。
都是她的。
二夫人想着,不由得在心里“阿弥陀佛”了几声。
蝉鸣不已,热气腾腾。
怀玉临窗而立,赵宴的信又来了,信中情意切切,盼她回京盼得秋水都望穿了。
怀玉捏着信,本以为赵宴走后,她不出一月也能启程,可没想到,这一别,竟是耽搁了近三月有余。
赵宴走的时候,还只是四月中,如今已是七月末了,朝中局势大变,旧太子赵寇在赵宴的辅助下,如愿坐上了皇位,改年号祐庆为宏庆。
但王丞相却依然稳稳地坐着他的丞相宝座,只不过赵寇当上了皇帝,虽还动不了王丞相,但王丞相也免不得伤筋动骨,手下许多心腹都被赵寇以雷霆手段弄下了台。
新皇登位,本是一件天下同庆的事情,然而北方的安王占领了绛城以北的大片土地,西方的怀玉又将云都,厢城以及安庆纳入旗下,东方也出了个燕回春,将东边占了去。
这大庆的天下,已是四分五裂。
百姓哪里还有心情普天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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