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顾与昭头疼不已,那厢段沁沁哭得越发伤心了。
眼泪一有机会流出来,就好像滔滔江水,怎么收都收不住,顾与昭心道,难怪有人说女人都是水做的。
随即他皱了皱眉,就算是水做的,哭了这么久,也该哭干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怀玉的亲表姐,顾与昭掏出手帕递到段沁沁眼前,段沁沁没好气地接过,胡乱擦了擦眼泪。
“我跟你说吧,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大傻子,大蠢蛋!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喜欢你呢?”
顾与昭一愣。
这个姑娘一定是失心疯了。
“你不说话,不说话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梦里心里都念叨着她,可你当着人的面就是不说话。”
段沁沁含泪笑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怕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还是以为什么都不说就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心思?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到最后,段沁沁的声音已是歇斯底里。
顾与昭只觉得脑仁儿突突地疼,他长这么大,就没接触过多少姑娘,更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姑娘。
因此此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段沁沁才不管他是否头疼,只一个劲儿地哭,一个劲儿地闹。
“实话告诉你吧,顾与昭,我都听到了,你醉酒之后的梦话!”
顾与昭大囧。
原来那日梦里的人,不是怀玉,而是她?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既有庆幸,又有失落。
自从那日酒后,他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照顾他,原以为是怀玉,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因此总觉得那就是个梦。
虽然如此,从那以后,他还是尽量躲着怀玉,不敢看她,就怕一看到她,他就会忍不住脸红。
没想到,原来竟然不是。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顾与昭自嘲一笑。
段沁沁继续闹“怀玉和赵世子两人天作之合,你顾与昭今生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回应,你就孤独终老,遗憾一生吧!我,段沁沁,会看着你失望、心痛,看着你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投入别人的怀抱,看着你不说话,看着你借酒消愁,看着你醉酒呓语,看着你今生今世,永远孤苦一人”
这么歹毒的吗?
顾与昭眨了眨眼,叹了口气,无奈地蹲下身来,和段沁沁面对面对视,动了动嘴角,却半晌没说出话来。
段沁沁擦着眼泪失笑道“怎么?不许我哭啊?还是不许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
突然而来的一句问,问得段沁沁呆了呆。
这一声吐字清晰,字正腔圆的问题,是顾与昭这么多年来在人前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润,比段沁沁想象中的好听多了。
段沁沁听得恍惚了,傻愣愣地摇了摇头,想要清醒清醒,唯恐这是自己哭得太累了,产生的幻觉。
“你刚刚?是说话了吗?”
顾与昭垂下眼眸,静静地转过头去,片刻之后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喜欢我?”
“是的是的。”段沁沁立刻激动地回答。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莫名其妙。”
是呀,莫名其妙。
段沁沁好笑地想,天底下的好儿郎这么多,她为什么偏偏看上了他,一个痴心喜欢着别人的人,一个此前一句话都没有和自己说过的人,一个从来都不曾注意到自己过的人。
段沁沁啊段沁沁,你是不是少了一根经?竟然还听了顾叔的建议,用这么大哭大闹的方式来刺激他。
不过没白试!
最起码,他说话了呀。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我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就喜欢上你了呢?你一句话都不和我说,一个眼神都不留给我,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玉身上,你心里所有的位置都是怀玉,可我却又蠢又傻地喜欢上你,你这个你这个偷心的贼!”
段沁沁豁出去了。
不管了,想说什么,就趁此机会,一股脑儿说了吧!
她继续道“我喜欢你安安静静沉默不语的样子,虽然我好想好想听一听你的声音;我喜欢一个人站在廊下一朵一朵数着梅花的你,哪怕我知道那时候的你心底想着的是另一个人;我甚至喜欢深情又克制地看向怀玉的你,尽管我多希望多希望那样的眼神是落在我的身上顾与昭啊顾与昭,你什么时候才能将用在怀玉身上的心思,分一点给我呢?”
这么大胆而炽热的表白,让顾与昭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迟钝而疑惑地皱起了剑眉,慢慢地思索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真的开口说话了。
顾与昭敬畏地看向眼睛通红,满面泪痕的段沁沁
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只用哭闹这一招,就让他束手无策,不得不说话了。
“那个,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朝段沁沁伸出手,想将她从地上牵起来。
段沁沁破涕而笑,虽然他嘴里的话不太好听,但他的举动还挺暖心呀。
她将手递给顾与昭,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临出门时,还又停下来,坚定地对顾与昭又说了一句“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了,就你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以后还是会继续缠着你,闹你,直到你回应我为止,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哼。”
她说完,自顾自地蹦蹦跳跳,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剩下顾与昭一个人,站在夜色里,开始思考人生。
打从这一夜之后,段沁沁的对顾与昭的心意便毫不遮掩了,每每做了什么好吃的,顾与昭的总是独一份,看得其他人羡慕不已,一个个也都打趣顾与昭。
“想不到沁姑娘居然心悦木头一样的与昭哥,哎。”
杨桓策是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是顾家军新兵中的一员,因为表现优异,顾吟夏将他提到了军中督尉,统领着千名武将,他正是顾吟夏口里“知冷知热”的杨督尉。
段沁沁大大方方地将一份细细切好的牛肉端到顾与昭面前,直接忽视了杨桓策的打趣。
“与昭哥才不是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