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儿,你来了啊?”才几天,聂庭军就不复了往日里气定神闲的样子,以前保养得还算不错的面容也异常的苍白,皱纹就像发生了地震一样涌现在脸上,就是说这几个字都像是耗去了他一身的力气一样,说完便喘气不停。
自从四天前聂家先是损兵折将,后聂家金军和罗长锐打了一仗也有点损失,又费尽脑力体力心力凑齐了五亿交给云飞扬,把聂旭安全的换回来之后,他就卧在床上一病不起了。
“恩,爷爷,你快躺下!”聂旭紧走几步,把爷爷扶起来靠在枕垫上。
“旭儿,我快不行了,以后聂家就要靠你了。”
“爷爷会长命百岁的,怎么会不行呢?李医生不也说你的病没什么大碍吗?”
“哪里来的长命百岁,只不过是说来心里舒服一点,古时候的皇帝天天被人叫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可又有哪个活过了一万岁,就是一百岁也少得可怜。李医生敢不那样说吗?你看你当时恶狠狠的样子,稍有不对就要把人家大卸八块的架式,他不这样说还能怎么说?”
“可是……”
“别可是了,旭儿,趁着现在还有点精神,再给你说说,你可要记住了。”说到这儿,聂庭军好像又有了精神。
聂旭点了点头,搬了张椅子坐在爷爷面前。
聂庭军拉过孙子的手,低沉的说道:“我去了之后,你就接手聂家家主的位置,首先就要把聂家金军掌握在手里,这样其他人就不敢乱动。接下来,你也不要去找狼帮报仇……”
“为什么,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大意被他们挟持,狼帮早被我们灭了,我就不信他们能挡得住我们的金军!”
“旭儿,听话,几百个人的枪都没打死那个人,他有多恐怖你不是不清楚。而且,罗长锐还跑了,这也是个威胁,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条毒蛇就钻出来咬我们一口了,你要十万分的小心。所以,旭儿,你要蛰伏下来积蓄力量,要十年磨一剑,要像越王勾践那样卧薪尝胆,总有一天我们能报仇的。”
“那样道上的人还不说我们怕了狼帮,不敢和人家斗,让人家笑话!”
“可你有实力和人家斗吗?”聂庭军有点愤怒了,额上也是条条青筋绽起!
聂旭也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反驳道:“我们还有近三百条枪,还有一百多金军,怎么没有实力!”
“你要把这仅剩的家底败完才甘心啊?”聂庭军咳嗽了起来,聂旭顿了一下才上前拍着他背说道:“爷爷,你已经老了,你的那一套已经不管用了,现在的社会是属于我们年轻人的社会,要敢打敢拼才闯得出名号来。爷爷,你看着,聂家会在我手上闪闪发光的。”
“你……”聂庭军哆嗦着嘴给气得说不出话来,又猛烈的咳嗽了两下,声音更加微弱的说:“旭儿,听爷爷的话,没有错的,我们聂家现在要忍……”
“要忍你去忍,我是不会忍的,我已经查到今晚那个人,就是挟持我的那个人要离开迈扎央,往边境跑去,今晚我就会报仇的,把他给我的耻辱百倍的还回来!”
“不准去!”聂庭军身子一下直了起来。
“为什么不准去,不仅要去,我还要亲自带着金军去,我也试试把他掉在车后面从边境拉回迈扎央,让云飞扬那条狗陷入疯狂之中,然后再趁机进攻狼帮,那以后狼帮的地盘就是我们聂家的,就是我的!”聂旭狂妄的说道。
“疯了,你简直疯了,你以为没有我的命令金军会听你的话吗?金军是我们最后的倚仗,绝不能再有半点损失!”
“爷爷,这么伟大的计划你怎么就不支持呢?”
“你会把聂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我是要把聂家带到前所未有的声望,我要超过聂家所有的先辈!”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许,你也休想带走金军一兵一卒!”聂庭军一番话说完,气血涌了上来,“哇”的一口血吐在了床上,聂旭这次却仍站在原处,没有任何动作,只听他冷冷说道:“爷爷,你现在重病在床,我又是你指定的唯一继承人,他们不听我的听谁的。”
“至少现在我还是聂家的家主!”
听到这话,聂旭眼里闪过一抹狠色,聂庭军又继续说道:“旭儿,算爷爷求你了,那个人就让他离开算了,对大局根本就无足轻重,暂且不说你杀得了他不,就算你杀了他又如何?”
“我肯定能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洗刷掉我被俘的耻辱,就可以发泄掉我的愤怒,就可以激怒云狗,就可以抢了狼帮地盘,就可以称霸迈扎央!爷爷,你说这么多可以,你为什么就不答应我呢?”聂旭每说一句话就拍下桌子,最后一拳更是巨响。
聂庭军见孙子为了报仇已经走火入魔了,又不想和他闹翻,还在尽最后一丝力气劝说着:“你确信云小子会被激怒吗?他会看不出你的小小计谋!”
“他看穿了又怎样,云狗最是重情义了,那人救了他们狼帮,他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咬牙吞了下去的,他一定会向我报复,我就守株待兔,来个请君入瓮,杀他个片甲不留!”
“你打得过狼帮吗?要是罗长锐突然袭击怎么办?”
“怎么打不过,你为什么总是帮云狗说话,我才是你的孙子。罗长锐,哼,我还怕他不来呢!正好一起解决!”
聂庭军眼色完全黯淡下来了,看着被仇恨被自己想像弄得异常疯狂的孙子,他无奈了,他也清楚的听到聂旭刚才说的一句话里没有叫“爷爷”而是叫的“你”!这意味着什么?聪明了一世的他怎么会不明白,但他还是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会答应让金军出动的!”
聂旭盯着聂庭军半天没说话,爷孙俩就这样直愣愣互相盯着,聂旭见他没有半点改变主意的迹象,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让他后背满是汗的主意:“要是他死了,我不就是聂家家主了吗?我不是就可以调动金军了吗?”这个主意一出现,就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样想着,他看向聂庭军的眼神就不再那么坚定了,而是躲躲闪闪,不敢和聂庭军四目相对,聂庭军自然注意到了孙子的异样,警告着说道:“旭儿,有些事可以做,但有些事却绝对不能做,欺师灭祖这个罪名不好担啊!”
聂旭心里咯登一声,难道被他发现了,却也更坚定了他的想法,为了报仇,为了除掉狼帮,为了达到他的理想,这老头子已经是绊脚石了,再说反正他也快不行了,还不如送他一程。不过,他说得也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做的,那怎么办?想了良久,脑海里又写上了“嫁祸”两字,可嫁祸给谁呢?云飞扬、狼帮!恩,他就是最好的嫁祸对象。
想到这儿,他便在房间里来回走了起来,他还在掂量,到底要不要下手,毕竟是自己的亲爷爷,毕竟疼爱了自己这么多年,可他为什么不支持我的做法,这个计划是多么的完美无缺。
又转了三趟,聂旭再一次走到爷爷的床前,轻声细语的说道:“爷爷,我最后一次叫你爷爷,你答应我带走金军吗?”
聂庭军看了孙子那已经狠厉的眼睛足足有三分钟之多,没说话,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是你逼我的,你不要怪我!”聂旭一见他摇头双手便掐住了他的脖子,越捏越紧,两只手都合在了一起,聂庭军一丝一毫的反抗,眼睛就直直的盯着孙子,聂旭看得心虚,索性闭上了眼睛,手里用的劲却是更大了,等他感觉到有湿湿的东西流在手上时,他才睁开了眼,看着满手的血,还有爷爷那突然炯炯有神的眼睛,他倒退了几步,喃喃道:“我真的杀了我爷爷,我真的杀了他,我亲手杀死了他……”
聂庭军猛地一下直坐在床上,把聂旭吓得跌倒在地上,跪了起来,带点哭音道:“爷爷,你不要怪我,谁让你阻止我前进的路的,你不要怪我,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
床上坐着的聂庭军却是转过头来看着聂旭,细若游丝的道:“旭儿,希望你的……计划……能成功……成功,要做就要做……狠一点,呆会儿再对……自己开一枪,嫁祸给……狼帮,说是狼帮的人……杀了我逃走的,虽然……瞒……瞒不过所有的人,却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就行了,我在……九泉……九泉之下会……保佑……保佑你的。”
“爷爷……”叫声无比凄惨,“你会怪我吗?”
聂庭军向左边摇着头,这一摇,倒是摇了过去却是再也没有摇回来,随即身子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微笑。就这样,刚还被孙儿祝福要长命百岁的聂庭军,就死在了他最疼爱的孙子手里。
“爷爷,爷爷……”聂旭把爷爷抱在怀里,大声喊着,看着他的微笑,狠道:“爷爷,我发誓,我会把聂家带到最高峰的!”说完竟不再去看他一眼,拔出了身上的枪,朝自己的左手臂就开了一枪,枪声惊动了聂家守卫的人,而聂旭又大声喝了起来:“快,狼帮的人杀了我爷爷,快给我追。”然后弄得自己满身是血,无比狼狈的样子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