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天记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祖巫十二祭

仙人也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只是修行越高之辈，便愈是意志坚定，想让人看到自己是何等模样，便会让人看到自己是何等模样，只会将自己的另一面藏起来而已，是以一位仙人的小世界里，往往藏着他内心深处的秘密……比如方行的骷髅神宫里，就藏着一个老婆，一个捡来的小丫头，剩下的更多的就是珍馐佳酿以及各种来历不明的珍宝了，甚至连一直住在他小世界里面的魑儿丫头都不知道的是，在方行自己的主殿之内，层层伪装、道道禁制的防护之下，还放置了一个神秘的宝箱，还放着一本从小保留到大的春·宫图……绝版的！

也正因了解这个问题，方行才愈发觉得帝释这个人看不懂了起来……

这一方小世界里，有着太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整片小世界，都布置的十分雅淡，倒是处处生得奇花异草，生机旺盛，显得照料的极好，方行初一看时，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药，但细细一观，才发现这些就是普通的木值，并无太多灵性，某种程度上说是凡木俗草也不为过，只是形状特异，珍奇仙葩，赏心悦目而已！

除了这些草木之外，便皆是画作了。

长长的走廊两侧，皆悬着密密麻麻的画轴，上面或是山石，或是鱼虫，也不具仙气灵性，只是每一副都维妙维肖，似乎要活着跳了出来一般，方行甚至怀疑，这些画已经如今逼真，大概在上面吹一口气，上面的活物便能跳出来了吧？便如练字练到了极致，便自然而然的可以化成蕴含莫大神威的符篆一般，这等画作，若是再进一步，想必也是可以化作道法的！

不过与他的猜测中不同，在这小世界里，画就是画，没有与道法结合……

不是作画的人没有这份功力，而是作画的人没有这份心思……

而与红了眼眶的青萝仙子愈是往里面走，方行心里的诧异感觉也是愈浓！

画作极多，起初时，多山水虫鸟，奇竹仙葩，但愈是深入，便发现越多的人物肖像图，最初只是一两幅夹在中间，后来越是人物肖像图越来越多，画得也越来越精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个回眸，一个微蹙，或赏雪，或观鱼，或凌空飞渡，或踏水而来……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皆是同一个女子的千百种不同模样！

而这所有的女子，则五官相貌，却是越看越像青萝仙子……

方行在看到了三十余幅画作时，确定了这画上的便是青萝仙子。

而青萝仙子则明显在第一幅画上，便看到了出来，眼眶红红，轻声抽噎，泪落璧颊。

“你哭什么，画的又不是很像……”

方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冷冷向青萝仙子看了一眼。

他说的也不错，这些画与别的山石鱼虫不同，确实不是很像青萝仙子。

那些山石鱼虫，皆是维妙维肖，异常传神，似乎渡一口仙气便能活过来，可惟独在画到了青萝时，却与她本人有些不同，那五官，那身段，那衣裙玉饰，皆与青萝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但偏偏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方行甚至一开始都以为自己是看到的魑儿，因为画上的女子或颦或笑，举手投足间总有一股子明朗轻快之意，这份单纯，却恰是青萝不具备的！

就比如第一幅画上的女子，双十妙龄，明眸皓目，笑容无邪……

那就像是有另外一人夺了青萝的肉身，才能有这样无邪的笑容，青萝自己是没有的！

“他……他不是画的不像，是我……没有长成他最喜欢的模样……”

听了方行的话，青萝仙子却破天慌的回答了声音，声音有些酸楚：“这些都是他依着二十岁时对我的印象画出来的啊，他以为那时候的我长大了也是这个模样，可是……”

“哈哈，可是他本以为你会变成一个小公主，像我家魑儿一样，但你偏偏……”

方行听到了这里，也明白了过来，笑道：“……长成了一个婊子！”

这话说的自然不好听，青萝仙子听了之后，却忽然间掩面而泣，蹲下了身子。

“啧啧，有意思……”

方行看着青萝，摇了摇头，也不理她，继续向前走去。

通过了长长的一段走廊，却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方竹舍，这倒让方行觉得有些稀奇，站在舍外瞧了瞧，便走了进去，却见竹舍极是宽敞，外面看起来青翠欲滴，也甚是精美，只是里面的铺设却无比的简单，只有一几一案一个书架，案上一溜儿摆放了数十枝大小不一的竹笔，以及一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墨盒，几幅尚未完成的画作，除此之外，却别无长物了！

“这帝释不会真穷到只有几幅画吧？”

方行看了简直有些咂舌，神识扫了一遍之后，便转身离开，然后神识远探，却终发现了一处，蹊跷之地，转身飞掠了过去，在这里终于看到了一方黑色的石台，周围雕刻着数个兽首，狰狞可怖，带着种远古时代的荒凉感觉，在这石台上方，则放置着数个瓶子，一张兽皮，数部道典，以及一个小小的架子上那一溜的各式丹丸等物，看得方行眼睛顿时忍不住一亮！

“嗖！”

他只是一抬腿，便已经到了石台之上，蒲团之上盘坐了下来。

然后他目光缓缓在石台上扫过，探手拿起了那张兽皮，扫了一眼，却是目光微沉。

“祖巫十二大祭……”

这张不知名的兽皮上，记载的赫然是一种巫术……

或是说，许许多多不同的巫术集于大成的一种强大巫法！

仅仅是扫得了几眼，方行便已经明白，当时帝释与自己斗法，初时二人旗鼓相当，后来他施展出了一种太古巫法，自己立时便落下风，而当时他施展的那种巫法，便在这兽皮上有记载，而是记载在了非常靠前的位置的一种祭法，其名唤作“四方公羊祭体法”……

“唔，这是一种太古的修炼方法……”

方行扫得几眼，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这兽皮上面的巫法甚是晦涩，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对照自己的修行路，还是能明白一些东西的，已经看了出来，这上面所记载的巫法法门或是与现在的修行之道不同，是一种粗糙而直接，野蛮却有效的法门，种种神效与玄妙，简直是现世的修行之辈难以想象的……

“太古……此为三十三之太古，却非天元之太古啊……”

凝神望着这兽皮上的字迹，方行的心神已经犹如火山爆发一般，有些激动了起来。

太古巫法，在修行之人听来，皆不陌生。

在天元的讲述之中，太古时代，人族初生，被妖魔鬼怪所压迫，生存艰难，但也就在那个时候起，有人祖降世，参悟修行之法，力大无穷，神通盖世，击退了群魔，才奠定了人族不世之基，自此之后，圣人法门流传了出来，渐渐繁洐，才有了如今天元的修行界……

而在三十三天，自然又是另一般模样，可以大同小异，被天元放逐的众仙历尽坎坷，终于有人到达了三十三天，但那时候的他们，人数稀缺，力量弱小，加之无尽的星域流放岁月，实在使得他们并无太强的力量，便遭众神欺压，难以洐续，屡有灭顶之灾，想要抗争，可当时他们修行的仙术，却不适应三十三天，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合适的资源丹药给他们……

也就在这种局面下，当时的众仙之中，有传承了天元祖巫之法的仙人，却意外的发现，当时还未得到开发，并不适合众仙修行的三十三天，与天元那太古时代无甚不同，倒是巫法更为适合，因此以大智慧，参研巫法，同时修行巫法仙术，再次崛起于三十三天，不仅护得人族血脉流传了下来，甚至到了后来，还败尽了众神，一步一步统御了若大三十三天……

当然，就像是在如今的天元，巫法已经没落了一般，在三十三天，巫法一样没落了。

有一些典藉中记载，巫法的没落与人族的兴盛，以及人族生存之天地的大变有关系，巫法太强大，修行此法只适应于荒蛮天地，每当人族兴盛，文明昌运之世到来，巫法的哀败也就到来了，这是冥冥中的大道赐给人族对抗命运的大术，每一代修行巫法之人，都是为人族开创万世不拔之基的人祖，亦是可以大道留名的不世英雄，后世人不可能有这样的造化……

可方行却觉得，与其说的这么云里雾里，倒不如用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来解释！

巫法，对资源的消耗太大了……

天元太古，修行者稀缺，因此修炼巫法皆拥有无尽的资源可享……

而在众仙刚刚到达三十三天时，所处的环境，也与天元人祖无甚不同……

也正因为他们拥有无尽的资源，修炼了巫法，为人族，或是为天元生灵开拓出了繁洐生存的新天地，所以这等法术，才会在某些典藉中，被人称为“开天辟地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