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第921章 时间差

给王萌打过电话后，陈观思来想去，觉得还有个问题，那就是明天在白云机场行动时，万一机场公安、保安不配合，事情就麻烦了。最起码，盛华率领的“五羊追缉小队”不能合法顺利进入机场布控。就算“五羊追缉小队”想法混进机场，那也不可能带武器、手铐等装备。而且，没有合法身份，抓捕焦礼、焦季礼、勤思恩、刘青山和香港文物贩子查理的代表时，机场执勤公安肯定会予以制止。只要中间稍微有少许耽误，焦礼等人很可能就抓住机会登机逃跑！

让白云机场执勤公安配合，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拿着警官证、介绍信到机场公安分局联系就行了。但现在看来，这事儿却需要好好斟酌斟酌了！

陈观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忽然联想到80年代中期，发生在中原省城交通厅母亲河公路大桥管理处的一件很有名的案子。

这个管理处共有41名职工，主要负责大桥车辆通行收费管理。41名职工中，除了一名刚分来的大学生不谙内情，其他40名职工，从管理处主任到普通收费员，全都利用收费不给票、多少钱少开票等最原始、最简单的办法，疯狂贪污。最后，在过路司机的举报下，中原电视台记者隐蔽采访，予以曝光，事情真相大白于天下。检察院介入调查后，40名职工全都因为贪污罪被起诉。

此案是中原省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例集体贪污犯罪的窝案！

联想到此案的陈观，心里产生了疑问，那就是焦礼、查理为什么敢把交易地点放在白云机场？白云机场会不会也象当年的中原省交通厅下属的母亲河大桥管理处一样，全都烂透了？要真是那样的话，盛华他们不和机场公安联系还好，一联系，就会打草惊蛇，自我暴露行动计划，焦季礼、勤思恩、刘青山三个人还好说，他们在飞机上，落地抓捕问题不大，想抓住焦礼和查理的代表可就难了。抓不住焦礼和查理的代表，搞不到查理付给焦礼的巨额资金，这个行动就彻底失败了，毫无意义。还不如现在动手，在古都直接抓捕焦季礼、勤思恩、刘青山，保证文物安全，同时在广州抓捕焦礼，押回古都审讯。

陈观设这个局的核心点，就是要没收香港文物贩子付给焦礼的巨额资金，同时彻底斩断香港文物贩子和古都地区文物走私贩子之间的联系链条。这两点实现不了的话，再折腾就毫无意义！

焦礼、查理之所以敢在机场交易，将文物直接在白云机场走私出境，必然和机场内部人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这是一条隐秘的利益链，缺失哪个环节都办不到！

这中间最重要的环节，自然是海关报关了。有了海关批文，走私文物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上飞机，堂而皇之地在香港机场落地提取。

除了海关报关这个核心环节外，第二个要害环节就是安检了。因为安检口一旦发现货物与报关单不符，随时可以扣押并报告。

负责安检的，是机场附设的安保公司。

第三个环节是负责给飞机货运舱装货的搬运环节。本来，搬运是最不重要的环节。因为他们只负责照单搬运，是执行层级的，没什么权力。但如果搬运过程中发现货物异常，他们可以随时报警，文物走私照样弄不成。

特别是焦礼、查理敢把交易地点定在机场内部，这些搬运人员的作用就更大了。如果焦礼、查理，特别是查理，打通了海关报关和安检关节，在古都飞往广州的航班落地前，就把相关手续办好了，不用再安检了，直接在机场内部提货、装货，货物搬运环节就成了关键之关键！

正常情况下，货物不通过安检环节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这是人心浮躁的年代，多少走私汽车都是装上军舰走私过来的，焦礼、查理打通关节、让他们走私的文物不通过安检环节就能拿到安检通过的货运清单，直接装机，完全有可能！

想想吧，飞机一落地，负责搬运货物的电瓶车就开到了飞机旁，先把焦季礼他们带来的货物装车拉走，查理的代表只需要看一眼，确证是出土文物，就可以让搬运工直接装进飞往香港的飞机货仓。这个时候，必然距离飞往香港的飞机起飞时间很短了，很可能是等查理的代表和焦礼、焦季礼等人一上飞机，飞机就起飞了，直冲蓝天，陈观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机离去了！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最核心的环节，那就是机场公安了。

因为没有机场执勤公安配合，就算焦礼、查理他们打通了海关、安检等关节，万一哪个机场工作人员发现了异常，报告了，机场公安随时可以采取行动，焦礼、查理的计划就泡汤了！

而且，负责安检的白云机场安保公司，本身就受机场公安分局领导。每个执勤班次，都有公安干警带班执勤。没有机场公安的配合，想通过机场搞文物走私，成功率不能说等于零，但绝对是微乎其微！

如果机场公安的个别领导和文物走私贩子沆瀣一气，想让他们配合抓焦礼、查理，那是让他们自我暴露，他们绝不会干的！

机场公安、保安配合的话，五羊追缉小队的车都能开到停机坪；人家不配合，别说无法进入机场，就算进入了，也可能会被驱离，甚至会被限制行动自由。

五羊追缉小队是去抓文物走私犯罪集团头子的，可不是去和白云机场执勤公安发生冲突的！

焦礼、查理已经确定了明日在机场直接交易，验货付款，说明他们有能力、有信心、有把握搞定机场一切！

如果机场公安不能信任的话，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陈观不由自主地就拨通了罗立的电话，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

罗立老头说，这事儿，前期侦查、追踪，是“五羊追缉小队”的任务。到收网的时候，必须得由属地公安配合，这是规矩。事实上，没有属地公安配合，就算是抓到了焦礼等人，也很难顺利带出机场，最起码得费许多口舌。既然白云机场的情况如此复杂，就必须通过省厅和粤省公安厅协作，还得把握好时机，打时间差！

罗立经验何等丰富，一语中的！

陈观想想，又问罗立，如果不通过机场公安配合，“五羊追缉小队”能不能进入机场？

这话实际上是废话，陈观自己心里都知道不可能，他只是想让经验丰富的罗立再印证一次！

罗立回答说难度很大。机场比不得别的地方，安保措施异常严密，没有合法身份和理由，没有正常手续，不可能进去。就算侥幸混进去了，也会被发现。而且，一旦被发现，很快就会被机场执勤公安控制。在没有和粤省警方沟通好之前，“五羊追缉小队”只能在机场周围监视。只有等陈观这边和粤省公安协调好了，“五羊追缉小队”才能进入机场，并展开行动。

陈观又问能不能通过罗立的老关系，让“五羊追缉小队”提前进入机场，部署在收网战斗位置上？

罗立说不行，因为他认识的都是退休了的老领导，联系联系粤省、广州市公安高层领导还行，凭私人关系和机场执勤公安联系，那就办不到了。再说了，机场情况复杂，一不留神，还有可能泄露机密，影响明天的抓捕行动！

陈观深思了一会儿，说不管想什么办法，“五羊追缉小队”必须得进入机场，不然就失去作用了。焦礼和查理是在机场交易的，交易完，文物直接装机运往香港。也就是说，焦季礼空运到白云机场的国宝，根本就不会离开机场，直接在机场内部转运了。这样的话，“五羊追缉小队”进不去机场，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宝被转运至香港了。到时候，就算是抓到了焦礼、焦季礼等人，又有什么意义？那损失谁能承受得起？那才是真正的满盘皆输！

罗立也清楚这一点，但无法可想，只是提醒陈观，说机场公安实际上分几块，也是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一块是属于粤省公安局机场分局的白云机场派出所，负责机场外围包括安检大厅的治安，主要职责一是维护安检现场治安，二是负责辖区内治安，三是负责查处空警、几组、安检移交的案件；一块是出入境边防安检总站的公安，主要负责外国公民和中国公民出入境检查；第三块是属于民航公安局的公安，安检口以内的机场内部的警卫以及负责机组安全的空警，都属于这一块；第四块是机场海关的缉私队，主要任务是查处走私案件。至于机场空域安全，那都是属于人民防空范畴。

罗立特意提醒陈观，粤省公安厅机场分局，就设在白云机场附近，统一领导粤省境内各机场派出所，内设有消防支队、治安支队、刑警支队等机构。其中的刑警支队，还有另一块牌子，就是缉毒支队，专门查毒品的。

陈观都当省公安厅副厅长兼古都市公安局长了，也曾经赴美学习，坐过国际航班了，但他毕竟上任时间短，对公安业务还不够熟悉，只想着机场公安都属于地方公安，没想到里面还有民航公安局、海关出入境边防检查站、缉私队。让罗立这一提醒，陈观就汗颜不止，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不称职！

既然机场公安分几块，互相协作但互不统属，陈观心里就有数了，知道焦礼、查理他们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这样几块互不统属的机场公安全都买通的。他们的着重点，应该是放在具体负责安检大厅安检的机场派出所、机场安保公司、海关缉私队、海关报关、出入境边防安检总站、以及机场内的货运环节，对设在机场外面的粤省机场分局，恐怕下的工夫就小了。特别是机场分局的刑警支队，那是有案子才出动的，而且工作重点还是缉毒，与焦礼、查理他们的文物走私不搭边。这样的刑警支队，焦礼、查理就算是钱多的不得了，恐怕也不会刻意去打通刑警支队的关节的。

如果和粤省公安厅领导沟通好，拿着介绍信和警官证，让机场分局刑警支队配合，以缉毒名义名正言顺地进入机场，既隐蔽了真正意图，又能准时布置到位，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陈观告诉罗立，等候进一步指示，就挂断了电话。

接着，陈观就给孟庆川厅长打电话，请求孟庆川厅长和粤省公安厅主要领导沟通联系，由粤省公安厅领导直接向机场分局刑警支队下达指令，配合中原警方行动。

这里面有个时间差，那就是不能说早了，以免走漏风声打草惊蛇。因此，陈观请求孟庆川厅长在明天上午9点钟和粤省公安厅主要领导联系。到时候，他让盛华和罗立老厅长率领“五羊追缉小队”准时在机场分局等候，配合行动。

之所以请孟厅长上午9点和粤省公安厅主要领导通话，这就是时间差。此时，古都飞往白云机场的飞机就快抵达了，焦礼也应该通过边防安检进入机场了，查理的代表肯定也躲在机场内等候了，三方就要照面，一切即将完美收宫，焦礼等人的防范心理是最虚弱的时候，那些帮他们的外围关系的人也都认为事情办妥了，放松了警惕。这个时候，粤省公安厅机场分局刑警支队带着五羊追缉小队进入机场，不容易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还有时间部署到位！

陈观原来没有向孟庆川厅长详细报告过自己的计划，这次回省城，才抽空向孟厅长打电话进行了详细汇报！

孟庆川厅长说没问题，他明天上午9点准时和粤省公安厅厅长通话，指令机场分局刑警支队配合行动！

同时，孟庆川厅长要求陈观一定要部署妥当，确保国宝安然无恙！

陈观向孟庆川厅长保证说，他明天亲自率领挑选的特警队员与焦季礼和国宝同机飞往白云机场，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孟庆川可是知道陈观的本事的，知道陈观亲自出手，断不会出意外的。

陈观随即给盛华和罗立打电话，指令他们严密监视焦礼的动向，明天上午9点钟，准时带着警官证和介绍信去找机场分局刑警支队联系。届时，孟庆川厅长会和粤省公安厅主要领导通话，由粤省公安厅领导直接向机场分局刑警支队下达配合行动的指令。切记，务必告诉机场分局刑警支队的同志，进机场时，不能暴露古都警方的身份和真实意图，以刑警支队缉毒名义进入机场！

陈观要求盛华和罗立率“五羊追缉小队”进入机场后，一定要抵近飞往香港的航班侦查，监控，确保焦礼和查理的交易在“五羊追缉小队”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不能离开视线，并做好随时抓捕焦礼和查理的代表的准备。同时，陈观告诉盛华和罗立，说王萌可能今天晚上或明天早上从省城航空港出发，到白云机场和他们会合。最好让王萌就不要出机场，在机场里待命，配合行动。

原计划中，最后抓捕时，陈观要率支援力量飞抵广州，具体指挥收网行动。因此，盛华就问陈观什么时候抵达？

陈观说他明天和焦季礼同机抵达！

这一说，电话那头的盛华就笑了，说焦季礼这次可算是有福气了，竟然让陈厅长充当保镖，一路随行。这待遇，可算是不低了！

陈观也被逗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