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轩的包间里,由于孙丽的参与,酒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了。
陈观送关送到人事局长刘丰收跟前时,连续和刘丰收碰了三杯。当然是小杯,不可能是大杯的。孙丽在这里坐着,怎么可能让陈观换大杯么!
三杯喝完,陈观又和刘丰收碰了一杯,低声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是有原因的,陈观帮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林凡的妻子调动工作,虽然有当时的县长王梦龙签字,办手续时也多亏了刘丰收帮忙。不然的话,刘丰收随便找个理由,就可能缓办或不办。要知道,那个时候王梦龙要调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刘丰收只要稍微势力一点,就完全有可能把王梦龙交办的事情搁那里。只要耽搁一段时间,等王梦龙一调走,那事儿也就泡汤了。
到人事局大分办的张鼎跟前时,真诚地说到:“张主任,我回明水报到时,最先去的就是大分办,见到的领导就是你。当时,我是个一名不文的穷学生,一点门路都没有,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多亏你帮忙!后来,我提拔县公安局副局长时,你也跟着组织部的李科长一起去考核。说起来,你算是我的贵人了。诚心诚意地给你敬杯酒!”
这桌上有县政协主席,有常务副县长,还有张鼎的顶头上司、人事局长刘丰收在。虽然他可能也是刘长青的熟人、朋友,但是坐在那里却很少说话。
陈观这一说,张鼎脸上有了笑容,也不客套,接过陈观端来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让陈观又倒上酒,这才对陈观说到:“我会能够认识你这样的英才而骄傲。可惜的是,我还得说实话。当时把你分到公安局去,我觉得是在帮你的忙,想的是公安局缺少笔杆子,没有想到那是张成义父子设的圈套,到公安局后竟然把你分到了桐花镇当实习民警。幸亏你吉人天相,在桐花镇干出了成绩。不然的话,我都没脸见你了!”
张鼎说的是实情!
陈观现在已经是周里乡党委书记兼县公安局副局长了,而且,明水人不知道的是,陈观已经是二级警监了。说起刚毕业分配时候的事情,真的是恍然若梦。
张鼎说的对,幸亏陈观吉人天相,不然的话,那可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了!
张鼎和陈观碰了一下,说认真论起来,陈观还真得谢谢张成义、孙玉成他们。没有张成义,陈观进不了公安系统、到不了桐花镇;没有孙玉成,陈观不可能开金矿,也就不可能把五龙峪旅游景区干成今天这样大的事业!可见,害人者往往都是害人不成反害己的!
陈观的事儿早已经传扬开去了,明水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就这,听张鼎说起陈观的往事,孙丽两只美丽的大眼还是忍不住往陈观脸上瞟了几下。
孙嘉应马上就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就问陈观:“小陈啊,你和澹台明月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可都等着喝喜酒呢!”
陈观回答说准备今年年内结婚!
孙嘉应就问是在省城办还是在明水办?
陈观回答说还没定,这事儿得征询澹台明月家人的意见。澹台明月父母家在湖北,老家在江南,哥哥们天南海北的,想聚在一起很难,得让人家说什么时候办、在哪里办!
孙嘉应就说赶紧结婚吧,只要结了婚,咱明水就多了一个省电视台的新闻主播儿媳妇,说不定将来还是央视的主播呢!
一旁坐着的孙丽,眼睛里马上就失去了光彩,头也垂了下去,对几个人的说话再也没有兴趣了,拿着调羹,轻轻地搅动着面前小碗里的汤,偶尔轻啜一口,一副小女儿漫不经心的架势。
刘长青和刘丰收都看的好笑,知道政协主席孙嘉应人老眼不花,看出了闺女看陈观时眼睛里的那汪春意,生怕闺女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将来没有下梢,白喜欢一场,出言提醒了!不过,这孙丽确实是长的不错,要是和陈观站到一起的话,还真的是一对璧人。可惜,认识的晚了,说啥都没用了!
陈观送完关,刚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还是张自力的电话,就按下了接听键,张嘴说到:“张书记,你好,我是陈观,请指示!”
张自力说他还在政府五楼的休息室,谭奇才部长和苗书记、姚刚部长都在,让陈观现在过去见他们!
陈观想了想,起身走到了包间外面,对着话筒说到:“张书记,我已经回周里乡了。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这样,我把我的态度再说一遍:我服从组织安排,没意见!我还年轻,机会多的是,不会有其它想法的。请领导们放心!都这个时候了,领导们就别再我的事儿费心了,赶紧吃饭去吧!”
陈观很想直接对张自力说他是二级警监,最多九月底就要调回省公安厅去。但是,他还是没说。因为九月底调回省厅的事儿,是他和孟庆川厅长私下说的,到底能不能在九月底调回去,还很难说。这么长时间了,孟厅长也没给他打电话再说此事,说明事情还没有办妥。虽然陈观相信孟厅长答应的事情应该没问题的,但孟庆川毕竟不是省委组织部长,这事儿不是他个人说了能算的,那得经过省委组织部部长办公会、省委常委会,成不成眼下还在两可之间!可别自己把大话说出去了,将来办不成,或者是办成的晚了几个月,那岂不是成笑话了?
张自力在电话里说:“是这样的,刚才苗书记和谭奇才部长在一起又研究了一下,认为你确实不符合任职三年的规定,但是你毕竟得票最高,说明你在明水干部队伍中有威信。按照现在我们党的德才兼备的干部政策,应该建议市委予以提拔使用。因此,考核组准备把你作为后备人选,和耿秀山、王河清、马水生一起考核,积极向市委组织部报告,争取一起解决。当然,如果市里放在全市的大盘子中考虑,确实这次不能解决,也请你谅解!这样吧,既然你已经回周里乡了,那现在就返回县城来。下午上班时候到县委招待所209房间去见谭奇才副部长,他要和你谈话!”
陈观本来就去意已决,根本就不打算在明水提拔了,一听张自力说是作为后备人员,更加没兴趣了。
今天的事儿,陈观虽然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里面的曲曲弯弯。但是他不笨,相反还聪明的很,大致揣测琢磨一下,也就把事情琢磨了个**不离十。
在陈观想来,可能是推荐结果出来后,大出苗坤生和考核组的意料之外,在怎么面对自己票数最多的问题上,一定是领导们之间产生了分歧。不用说,苗坤生是坚持自己不够条件、票数作废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领导仗义执言,才让考核组不得不向市里报告,这才有了谭奇才说的请示市委以后怎么样怎么样的话了。
现在张自力副书记再次给自己打电话,否定了领导们和自己谈话时的说法,说明自己离开后,几个领导之间再次产生了分歧,可能还会再次向市里请示,这才了有了把自己列为后备人选的结果!
之所以有这个结果,很可能是苗坤生妥协了,意识到这事儿可能会让他犯众怒、失去明水干部队伍的人心,这才改变思路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观不由一阵苦笑:这明显是个转移矛盾、转嫁危机的办法,别的领导不清楚,以为给自己创造了机会,但苗坤生心里最有数,苗坤生可能不知道他心里也很有数!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李建宇是自己的仇人,把自己作为后备人选报到他那里,也是个泥牛入海的结局。李建宇不会看着自己被提拔的!
什么后备人员,等于是苗坤生把皮球踢到市里去了,给自己画了一个大大的中看不中吃的纸烧饼而已!
陈观一点想见谭奇才副部长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心里清楚的很,那是苗坤生在把他当猴耍呢!
但是,当领导干部就得有涵养,不能由着性子来。就算陈观看透了,他也得跟着演戏,不能在电话里对张自力使性子、耍脾气,那只能显得他不成熟!
陈观答应了张自力,说是争取下午上班时候到县委招待所去!
收起手机,转身回房间时,一推门,才发现除了常务副县长刘长青、政协主席孙嘉应和女儿孙丽还坐在座位上外,俞可成、刘丰收、张鼎都挤在门后面,分明是都在偷听他在外面打电话说什么呢!
俞可成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小眼睛闪着亮光,兴奋地问:“成了?”
陈观没好气地说:“什么成了?你不要激动过度、一惊一乍的,都40来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沉稳,也不怕别人笑话!”
俞可成不以为意,撵着陈观追问到:“我听你在电话里不是说下午上班准时赶到招待所见谭部长的么?要是不成,谭部长找你干啥?”
陈观叹口气,批评俞可成到:“你没事儿多琢磨琢磨工作,想想怎么样把周里乡小城镇建设搞好,不要将来弄个半途而废!”
俞可成猴精猴精的,从陈观的一句“不要将来弄个半途而废”中品出了味道,以为陈观这次要提拔了,登时就高兴了,黑瘦脸上有了光彩,咋呼到:“老板,再拿瓶酒了,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