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第447章 人情礼仪

陈观在荣宝斋整整泡了一天。

直到所有的书画作品全部装成箱子封好，荣宝斋赠送给陈观的“怀素抱朴印”、“邀月观心印”刻好交给陈观，陈观这才让荣宝斋派了一辆车、自己随车押运，返回中原。

京城到中原之间尚无高速公路，此时又是年关，国道上车多人多，汽车整整跑了一天，到了2月15日夜里，才回到省城的武警中原总队训练基地，将装成小箱子的书画作品卸下，搬进陈观的宿舍，这才打发荣宝斋的车回去。

本来应该让荣宝斋的车直接把这批书画送回水泉去的，但是陈观还得再省城停留一下。大过年的，一些人事关系得走动走动，不然的话就失礼了。而这批书画太过珍贵，容易引起觊觎之心，万一丢失一副，那就亏大了。陈观自己不押运的话，放心不下，只能先卸在训练基地的宿舍了，等他忙完，再雇车运回水泉。

至此，陈观的荣宝斋淘宝行动算是结束了。可怜荣宝斋的人除了知道收藏人名字叫陈观外，对陈观到底是哪里人、干什么工作的、居住何地一无所知，负责和陈观谈交易的郜总手里只有陈观的一张名片，上面只有陈观的手机号、传呼机号、原来任桐花镇派出所所长时的办公室电话，如果陈观把手机号一换，荣宝斋以后就是想联系陈观也联系不上了。当然，陈观不会那样做的，他会和荣宝斋保持联系的，业务上还需要荣宝斋支持的！

第二天早上，陈观去看望了射击教官石穿、格斗术教官武锋和英语及情报收集术教官王萌，向他们一一道别。

这三个教官中，武锋等于是一次都没有训练过陈观，石穿是手把手训练过陈观射击术的，王萌和陈观在一起训练的时间最长，说起来，陈观和石穿的感情最深，是真正有师徒情分的。

现在训练结束，陈观回家过罢年后就要赴美执行任务去了，但武锋、石穿、王萌并不知道陈观要去执行任务，更不知道是执行什么任务了，只知道有点神秘的陈观的训练结束了，陈观要去美国学习，要分别了。

武锋和石穿都是中年人，家属随军，家就安在训练中心的家属区，王萌住在训练中心的单身宿舍。

陈观去的时候，提前打听清楚了，专门在训练中心门口的门市部买了点牛奶、咖啡、火腿肠、面粉、大米、油、水果什么的，一家一份，让门市部的两个小战士弄个三轮车骑着，自己在后面跟着，先去了武锋和石穿家。

马上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打扫卫生、置办年货，忙的很。

陈观在武锋家、石穿家都没有多停，说了感谢的话、提前拜年的话后，就去找王萌了。

一见陈观拎着大包小包进门，王萌就笑着说正愁着过年给家里买什么礼物呢，正好陈观就把礼物送来了。这下好了，不用她再去街上买了。

陈观说是他想着美女教官不耐俗事，没有时间上街采购，就多少买了点年货，算是谢师礼。

王萌比陈观大两三岁，都是同龄人，放下教官的矜持和架子后，说话就随便多了。

陈观让帮他送礼物的两个小战士走后，就告诉王萌说签证办的很顺，还真让王萌说对了，签证官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不过没有刁难他。

王萌一双美目在陈观脸上打量了一下，笑着问：“怎么？动心了？”

陈观说哪能呢，人家那是工作，天天办签证，脸上的笑容都是机械模式的，对谁都一样，怎么会让人动心。

王萌给陈观倒了杯水，幽幽一叹：“人性都是一样的。实际上美国人不象国内一些报纸、电视上宣传的那样不堪，搞什么性自由、吸毒、犯罪，那都是阴暗面，不是美国社会的主流。真正的美国人，绝大部分都是基督徒，自律很严。特别是美国中产阶级，生活很传统，和中国人一样，娶妻生子过日子。美国人和中国人不同的地方在于，美国的家庭除了靠伦理维系外，最主要的是靠契约维系，也就是我们说的制度保障。美国男人要想离婚，除了家产得与妻子平分外，还得给妻子负担不低于婚姻期间生活水平的生活费，直到妻子再婚为止。也就是说，美国人离婚成本很高，这也是维系美国人家庭稳定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中国人的家庭基本上全靠伦理维系，制度保证上有缺憾。这也是有些暴发户、当官的找情人、包情人的原因之一。犯错的成本太低么！”

陈观听的莫名其妙，问到：“王教官，你给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王萌看了看陈观，挪揄到：“我是告诉你，到美国学习期间规规矩矩的，别以为人家美国人性开放，就可以勾三搭四。真正美国的好姑娘，追求的是爱情，是要结婚生子的。别到最后让人家要死要活地撵到中国来找你算账，那麻烦就大了！”

陈观嘴一撇：“切！”

王萌说：“你别不在乎。要不是我是你的教官，还不给你啰嗦这些呢！你知道著名学者季羡林吧？他当年在欧洲留学的时候喜欢上一个欧洲姑娘，后来他回国了，因为战火阻隔，断绝了联系。结果，到现在那个姑娘还在倚门盼郎归，痴痴地等着他呢！你可别重蹈覆辙，再制造这样的人间悲剧！”

王萌的意思，是算定陈观到美国后会拈花惹草了！

陈观不开玩笑了，正色说到：“王教官，咱不说这没用的。我要走了，回头等我从美国回来再来看你。”

见陈观要告辞，王萌拦住了他，说到：“别急！你不是有车么？干脆你帮人帮到底，送我回家一趟，把这些东西拉回去，省得我还得再找车！”

陈观本身是要进城去的，他想去见见公安厅的孟庆川厅长、王学文副厅长和盛华、罗立两位教官，表达一下心意。

陈观答应一声后，就去把车开了过来，帮着把王萌的东西搬下去，装进车里，让王萌坐在副驾驶座上，朝城里开去。

说来也怪，王萌刚才还在和陈观开玩笑，这一上车，竟然再也不理陈观，正襟危坐、两眼直视前方。

车内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微妙起来。

王萌住在省城行政区一条非常僻静的胡同里，独家小院，一座二层老式小洋楼。

陈观一看就知道，王萌家一定是老干部或者老专家的家庭，不然的话不会有这么高的住房待遇。

见陈观进院后有点迟疑，王萌解释说她的爷爷当年是马来西亚华侨，学的是外科临床专业，抗战爆发后回国参战，参加了新四军，在新四军军部工作，后来到了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又被派到彭雪枫的新四军五师做战地救护工作。淮海战役结束后，大军南下，奉命到中原接受医院，留在了当时的省城汴城，随后省城西迁，就到了现在的省城。这所小院是当时省城比较好的小院，组织上分配给了爷爷居住。由于是归国华侨，又是新四军老战士，文革中没有受冲击，这所小院一直保留了下来。现在爷爷、奶奶都离休了，在这里闲居养老。至于她的父母，王萌说是改革开放后就出国到东南亚去了，那里还有祖上留下的产业，需要他们去继承和经营打理。

陈观马上就想到王萌的一身咏春拳恐怕是从她爷爷那里学来的，因为华侨在国外生活艰难，出于自保需要，练武之风极盛。再一想，王萌之所以到美国留学后还能回国，恐怕也是受她爷爷影响。老华侨么，爱国心是极强的。

王萌平时不回家，小院里只有王萌的爷爷、奶奶和一个保姆居住，显得有点冷清。

陈观正站在院中边看边想的时候，一个精神矍铄、满头银发的老人从小楼后边走了出来。

王萌叫了声“爷爷”，就提着手里的大包小包跑了过去，站在了老人的身边。

老人对孙女的叫声不理不睬，两眼利剑一般刺向了陈观，见陈观在他的注视下不畏不避，面带微笑，双手都提着礼物，就淡淡地问了声：“是这小子么？”

王萌“嗯”了一声，转身看向陈观，促狭地伸了伸小舌头，做了个鬼脸，象个十五、六岁、娇蛮的小姑娘一样，躲到了一边。

陈观一下就明白了，美女教官王萌是对自己不服气，专门引自己上钩，让她爷爷伸量自己了。

其实，王萌的爷爷一露面，陈观就看出了这是个高手，不折不扣的高手，层次和那个陆斌相同，属于内劲巅峰状态，距离化境一步之遥！

陈观浑身的汗毛孔瞬间封闭，野兽一般炸毛，内心却平静如水，脸上笑微微的。

看来，武学一道还得看机缘，陆斌是中年人，已经达到了内劲巅峰状态，按说王萌的爷爷这么大的年龄，应该踏入化境才对，偏偏他也停留在内劲巅峰状态，未有寸进。

王萌刚刚做完鬼脸，老人一错掌，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朝陈观攻了过来，取的是中宫。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老人这一发动攻势，脚踩连环，双掌翻飞，竟然是八卦掌的路数，掌掌势雄力沉，招招蕴含暗劲，隐隐有风雷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