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第32章 再见田秀

出了县委、县政府大院，陈观心里很高兴，觉得这趟来得太值了，既得到了即将分配的准确信息，又见了李志强，建设五龙峪教育基地可行性报告也引起了李书记的注意，李书记还给人事局打了电话，收获确实不小。

心里得意之下，陈观就用街上的公用电话给田秀打了个传呼。

时间不长，田秀的电话回过来了。

话筒里传来了一声轻柔的问话：“喂，哪位？”

陈观只觉得心跳加速，赶紧回答说：“田秀，是我，陈观！”

田秀不吭声了。

陈观担心田秀还在为那天的事情记恨自己，生怕她挂断电话，忙对着话筒大声说到：“我在县城，中午12点云香楼见，不见不散。”说完，陈观就慌忙挂断了电话，跑出了营业厅。

这是一种很赖皮的绑架式的邀约办法，不等对方答应或者是拒绝就挂断电话，迫使对方不得不准时赴约。虽然无赖，但很管用。当然，也可能对方根本就不鸟你，让你空等一场。

陈观心里觉得田秀不会让他空等，他感觉田秀对他有好感。至于那天发生的溴事，陈观心里有数，年轻人一时冲动情有可原，田秀是一定会记恨他，但这种记恨不可能持久。除非田秀是个根本不懂男女情事的傻丫头！

田秀聪明灵秀，绝对不是傻丫头！

陈观早早的来到了云香楼，在一楼大厅里占了一个靠窗子的桌子，静等田秀到来。

明水城因为交通闭塞、经济相对落后，大饭店不多。县委、县政府招待都放在县委招待所，商业上、供销社的招待所和饭店现在都已经因为效益不好改成私人承包了。这座云香楼，是一个开矿发财的老板开的，算是明水城现在最好的饭店了，主要以宴席为主，二楼、三楼全部是包间，一楼大厅里有桌子供散客就餐。

天太热，县城流动人口又少，云香楼的生意并不好。服务员们打扮得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等着客人到来。

田秀终于出现在陈观的视线里了，还是那身打扮，夏季警服套裙，骑着红色的踏板摩托。

陈观的眼一下就亮了，慌忙站起来跑到门口去迎接，先问了好，然后就帮着田秀把摩托车停好，这才领着田秀进饭店坐下。

坐下后，田秀一直板着脸，不理陈观。

陈观喊服务员倒水、点菜，忙乎完，才笑着对田秀说到：“这才几天不见，怎么一见我就板着脸呢？难道我的魅力这么大，不在县城也能影响你的心情？”

田秀冷冷地说到：“少罗嗦！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陈观自知理亏，赶紧笑着说：“是这样的，我今天来看看分配的事儿有消息没有，事情办完了，想着请你吃个饭，见见你，没有别的事儿！”

田秀马上就站了起来：“没有事？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吃吧，我还忙。”

陈观确实是对田秀有意了，要不然的话，田秀要走，按陈观的脾气是不会留她的。没办法，陈观那天坐田秀摩托车的时候老二犯贱，亵渎美女，田秀生气也是常理。

陈观赶紧站起来挡住了田秀的去路，低声赔罪到：“好田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跑这么远来看你，是想你了，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坐下一起吃饭。”

田秀眉毛一扬：“我可不敢和你一起吃饭！你多能耐啊，大名人，把龙湾镇派出所副所长都治住了，脱了姓朱的警服，让他背了处分，赶出了公安队伍。陈观，你可真有本事，我原来咋都没看出来呢？”

原来田秀不是因为那天的溴事生气，是为了那天晚上五龙峪发生的事情生气！

这是好事，说明田秀心里有陈观，一直关注着他！只不过陈观还不知道公安局是怎么处理姓朱的副所长呢，听田秀说的意思，已经把他调离公安队伍了，还给了处分。公安局这次倒是雷厉风行啊！

这事儿连田秀都知道了，明水县公安系统肯定全都知道了。说不定明水县公安局将来还会把姓朱的违规执法作为典型案例，在公安系统内部进行教育。

难怪上午陈观刚到政法委办公室时，人家一听陈观的名就那么警惕呢！

陈观硬拉着田秀坐下来，把事情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田秀听后，脸色才转了过来，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轻声说到：“以后做事要谨慎一点，还没上班呢就弄得满城风雨。知道的人说姓朱的太差劲、欠收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很嚣张跋扈呢。好了，催着上菜吧！我累了一上午，饿了。”

陈观大喜，慌忙喊服务员上菜。

刚喊服务员上菜，门口就进来了几个民警，为首的就是田秀的搭档张海鹏。

陈观和田秀两个只顾低头说话，没有看见张海鹏他们。张海鹏他们却是一眼就看见了田秀和陈观，朝着二人坐着的桌子走了过来。

约会的时候，最怕遇见熟人！

陈观分回明水得遇田秀，怦然心动。田秀和陈观同桌三年，对陈观学习努力的精神很佩服，再次见到陈观，觉得陈观成熟了，帅气了，懂得体贴人了，心里也或多或少有了那么一点意思。特别是上次陈观在摩托车上春情勃发，又是搂田秀的柳腰，又是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田秀娇嫩的臀部，明明白白地向田秀传递出了喜欢她的信息。田秀就是再迟钝也知道陈观对自己动心了，也就不由自主的多关注陈观几分。

因为这个原因，田秀知道陈观刚回家就和龙湾镇派出所发生冲突，闹得风风雨雨的，见了陈观才会板着脸，等陈观解释清楚了也就放开心怀了，才愿意落座和陈观一起吃饭。

陈观从田秀的话语中总算弄清了田秀很在意自己，又惊又喜；田秀呢，虽然说不上就愿意和陈观谈对象什么的，但至少表明了一种态度，她很关心陈观。

此时的陈观和田秀，一遇到熟人，自然惊羞交加了。

张海鹏走到田秀和陈观跟前时，似乎没看见二人一样，没有驻足，径直走向了陈观和田秀背后的一张桌子。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民警开口了：“哟，这不是田秀么？好巧啊，你们也来吃饭？”

田秀的俏脸一下就通红通红，慌忙站了起来：“真巧，你们也来吃饭了？”

其中的一个女民警就拉住了田秀，眼睛飞快地瞭了陈观一眼，低声说到：“秀儿，是你对象？”

田秀脸红的象柿子一样，心嗵嗵乱跳，赶紧澄清到：“才不是呢，这是我高中同学，别胡说！”

陈观也站了起来：“我是田秀的同学，一块吃吧！换张桌子就成！”

陈观已经看到了张海鹏，他实际心里对张海鹏也很感激，没有多想，只觉得都是田秀的同事，遇见了就得表现的大方一点，请大家吃顿饭，不能让田秀在同事面前丢份。

陈观这一说，那女民警忙说：“不用了，你们吃饭吧，不打扰你们了。”

田秀骑虎难下，只得对几个同事说到：“今天中午我同学请客，咱换个包间吧！”

都是年轻人，等的就是田秀这句话，除张海鹏外，其他三个民警都轰然叫好。

陈观喊来服务员，开了一楼一个包间，几个人鱼贯而入。

陈观非要让张海鹏上座，说是感谢张警官。张海鹏伸手扶了一下眼镜，看了田秀一眼，沉声说到：“我是蹭饭的，还是田秀上座吧！”

田秀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闻言就说：“圆桌子，分啥上座不上座呢？按明水规矩办，谁掏钱谁坐主位。陈观请客，陈观坐主位。”

陈观只好坐到了主位上，三个男民警坐在陈观左手，张海鹏坐在陈观右手，那个女民警挨着张海鹏坐，田秀坐在了陈观的对面。

田秀先介绍了城管派出所的几个人，张海鹏是陈观认识的，另外三个男民警是小白、小李、小刘，女民警是小王，几个人年龄大小差不多，都是20多岁的年轻人。

介绍到陈观的时候，田秀说和陈观是龙湾镇高中的同桌，当年是个大赖皮，没少欺负她。没想到上了四年大学回来，通人情世故了，知道自己当年错了，非要请老同学吃饭，赔礼道歉。今天正好宰他一顿，算是报仇雪恨了。

陈观上高中时是绝对的好学生，不然也不会从龙湾镇高中考上大学，他可没有欺负过田秀。田秀这样说是为了撇清，不想让同事们误会她和陈观的关系。

女孩子都是这样，脸皮薄，心里想什么嘴上是绝对不说出来的。明明田秀是和陈观单独约会，田秀非要说成是陈观过去欺负她、现在懂事了来用请吃饭的形式赔礼道歉。

陈观不在乎田秀怎么说，忙着重新点菜、要烟要酒。

饭店生意清淡，好不容易有人订包间了，服务员的态度自然是很好了。两个服务员一个人点菜，一个人泡茶、拿烟拿酒，服务的非常周到。

人不多，又是中午，陈观只点了六个凉菜、四个热菜，每人一碗鸡蛋蒜汁黄瓜捞面条。

凉菜很快就上来了，酒也倒上了，陈观端起酒杯，客气地说相遇即是有缘，认识各位人民警察很高兴，啥都不说，喝酒！

连着喝了三杯后，陈观按照明水酒场规矩，给每个人敬两个酒碰一个酒。敬到小刘跟前时，小刘喝着酒嘴也不闲，边喝边瞎咧咧，说是陈观老有本事了，能收拾住副所长！赶明儿得和陈观好好切磋切磋，取取经，省得所长一天到晚把弟兄们训得象龟孙一样。

陈观和龙湾镇派出所姓朱的所长的纠葛，说白了，是姓朱的枉法、欺人太甚，陈观是被动反击，是应该受同情的一方，小刘说这话是往陈观的伤口里撒盐。但是，这几个民警都是公安干警，人不亲行亲，听到有人把公安上的人治的服服帖帖，心里的酸味就很浓，不由自主地就表现在了言语上。

陈观心里不是滋味，但是这都是田秀的同事，得罪不得，只能打哈哈而已。

小刘不是顺嘴胡说的，也不是替姓朱的打抱不平，他们几个和张海鹏都是前后期同学，又在一起共事，张海鹏对田秀的心思他们都知道。见田秀成天对张海鹏不假辞色，却悄悄的跑出来和陈观约会吃饭，小刘心里有气，故意刺溜陈观呢!

一圈敬完，刚坐下，陈观连筷子都还没动呢，张海鹏就开始给陈观敬酒了。

张海鹏的父亲是水泉市公安局副局长，张海鹏毕业分配时完全可以分到水泉市公安局，但是他却选择了分到明水公安局上班，原因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就是为了田秀，是为了田秀追到明水来的。

如果当时张海鹏和田秀确定了恋爱关系，让张海鹏的父亲活动活动，两个人都留在水泉市公安局也不是办不到。问题是他和田秀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在警校的时候张海鹏没少约田秀，情书也写了不少，也不知道田秀是咋想的，没有任何回应。

按说，张海鹏看上去斯斯文文，家世又好，是女孩子找对象的理想人选，田秀没有理由不喜欢他。人世间的事情偏偏就这么怪，张海鹏生怕田秀觉得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言一行都刻意塑造少年老成形象，没想到看在田秀眼里却成了故作深沉、假！

实际上张海鹏是非常有能力的，和田秀搭档出警，一般都是张海鹏为主。田秀对此心知肚明，也知道张海鹏有父亲撑腰，经过几年锻炼，在明水公安系统一定能提拔起来！

张海鹏原来的想法是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烈女怕缠夫，相处时间长了，日久生情，不怕田秀不爱上自己。但是陈观突然出现了，这让张海鹏感到了威胁。今天这顿饭不是偶遇，而是张海鹏听到田秀回电话后，品出了味道，故意说要请大家吃饭，尾随田秀而至的。

张海鹏太敏感了！

此时的田秀，还说不上一心扑到陈观身上，她对陈观更多的是同桌情分，遇事会帮陈观、关心陈观，往深里说最多也就是明白了陈观对自己产生了想法，远没有决定和陈观处朋友、谈对象。

要不是上次陈观坐在田秀的摩托车后面不老实，可能田秀心里根本就不会往陈观身上想谈恋爱的事儿。

虽然明水比较闭塞，青年男女谈对象时没有那么势利，陈观又是大学生，好好干将来可能会有不错的前途。但是毕竟他的家庭条件太差，穷学生一个。田秀那么漂亮，追她的人多了去了，眼界自然很高。陈观要想俘虏田秀，光靠那点同桌之谊是不行的，还得好好努力、好好表现才行！

女儿心海底针！因为有了摩托车上那羞人的一幕，田秀心里好歹给陈观了一个位置。也正因为这一点，田秀今天才肯来和陈观见面。

当然，田秀不知道陈观与苍生印滴血认主、内功大成的事情，不知道眼前的陈观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人中龙凤。这主要是因为陈观身上发生的是奇迹，机缘巧合之下一步登天，将内力练到了三花聚顶的至高境界，外在形象也返璞归真，看上去除了脸色晶莹玉润外，与过去差别不大。

张海鹏没想明白这一节，坐到酒桌上，潜意识中就把陈观当成了情敌，想借着酒场教训陈观了。

张海鹏把三个酒杯倒满，对陈观说：“借花献佛，兄弟，来，哥敬你三杯！”

陈观敬酒是端二碰一，张海鹏却要敬他三杯，陈观心里觉得张海鹏不按规矩来。但是想想上次在车站的事情张海鹏帮忙了，陈观也不好多说什么，端起酒杯把三杯酒全喝了。

张海鹏接着就又倒了三个，说是得喝个六六顺，祝陈观分配顺利。

陈观看架势不对，就赶紧说自己喝两个，张警官喝一个，就好了。张警官过圈呢，还有其他人呢！

张海鹏就说陈观是田秀的同学，那必须是自己的朋友，今天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必须得喝高兴。以后日子长着呢，有啥事儿需要帮忙只管说，一个电话的事儿。

张海鹏说的这么恳切，陈观推辞不过，只好又把这六杯酒喝了。

张海鹏接着又倒了三杯酒，说是听说谭奇局长非常欣赏陈观，在会议上讲陈观就是依靠法律知识弄清楚了龙湾镇派出所朱副所长违规执法的内情，要求全县公安干警都要必须学法懂法用法执法。说不定陈观还会分到县公安局工作，留到局机关当笔杆子，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这三杯酒是欢迎酒，代表城管派出所的片警们敬陈观。

张海鹏这个说辞不好，陈观坚决不喝这三杯酒，理由是自己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会分到哪里去。但今年的分配原则在那里放着，应该是到偏远乡镇去，不可能进公安局这么好的单位。这酒绝对不能喝！

陈观不喝，张海鹏要劝，两个人缠来缠去，到最后其它三个男民警都开始帮腔了，说陈观不够意思，分明是看不起片儿警，这酒必须得喝，不喝就是看不起人！

陈观捏着鼻子把这三杯酒又喝了，他不想得罪田秀的同事！

这个时候，陈观并不知道张海鹏对田秀的情思，要是知道，说不定会反过来猛灌张海鹏。

张海鹏最后又倒了三杯，这次说是他陪陈观喝，陈观喝两个，他喝一个。

蒙在鼓里的陈观，还以为田秀的同事很热情，接纳了自己，心里还美滋滋的，也就不再多说了，端起酒杯先喝了一个，然后和张海鹏碰杯。

过了一圈，又一口气喝了张海鹏的十一个酒，陈观觉得喝的太猛，头有点晕，赶紧告饶说先让他吃口菜，兄弟们尽管喝！

张海鹏朝小白、小李、小刘使了个眼色，自己开始埋头吃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