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第950章 血溅当场

焦仲礼猜想的不错，陈观、任耀明也好，负责对焦仲礼立案侦查的古都市公安局纪委书记苏红跃也罢，谁都没想到，焦仲礼竟然通过焦礼留下的秘密联系人，得知了焦礼、焦仲礼被捕的信息！

之所以上午10点召开各县市区局、各直属分局局长、政委、主管刑侦副局长会议，说白了，就是为了顺利地抓捕焦仲礼！

去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枪支管理法》刚刚实施，大规模收缴销毁民用枪支才刚刚开始，公安队伍的配枪管理的还比较宽松，基本上在编的刑警、特警都配备枪支，领导们就更不用说了，只是需要办一个持枪证而已。

焦仲礼是古津市公安局政委，是有配枪的。抓捕他必须得考虑他可能持枪顽抗的因素，得讲技巧，不然的话会造成伤亡的。因此，当负责对焦仲礼立案侦查的苏红跃向陈观和任耀明报告了监视情况、提出必须对焦仲礼实施抓捕的时候，三个人研究的结果，就是借着开会机会抓捕。

当然，开会不仅仅是为了抓捕焦仲礼。

快到年底了，各项工作都进入了查遗补漏、盘点算账的时候。而且，等进入了12月份，就要开始基层换届选举，为明年3月份的全国“两会”做准备，事情将会更多，工作将会更忙。必须得抓住11月份中下旬和12月份的宝贵时间，促进“积案侦破百日会战”取得预期效果。

焦仲礼进入会议室的时候，会议还没有开始呢，人还没有到齐呢。

焦仲礼一如既往地和熟悉的人打招呼、问好，任谁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

会议由政委任耀明主持。

任耀明简单说了今天会议的议程和任务后，先通报了各县市区局、各直属分局、局直各部门的目标管理完成情况和争先创优活动进展情况，接着，主管治安的副局长崔元成通报了治安、消防方面的情况，主管交警的副局长彭安顺通报了交警执法、交通肇事事故处理方面的情况，主管后勤的副局长王恩成通报了局办公大楼项目、公安小区项目进展情况。

重头戏在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赵传明这里。

赵传明先通报了全市“积案侦破百日会战”进展情况，表扬了行动积极、破案率高的单位，点名批评了两个行动迟缓、成效不大的单位，然后就开始通报周天子墓出土文物被盗大案的进展情况。

周天子墓出土文物被盗案发生后，古都市委办、政府办按照领导指示，以要情快报形式，第一时间向省委、省政府上报；市委宣传部、市政法委、市公安局、市文化局都向上级主管部门做了报告。只是因为案情重大，对新闻部门封锁了消息。结果，由于陈观及时向孟庆川厅长、于堔书记报告了顺利抓捕主犯、国宝安然无恙的消息，孟庆川厅长、于堔书记也及时向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做了报告，得悉实情的领导们也就没有再紧追不放。

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古都公安系统的头头脑脑们肯定是都知道了消息。连焦仲礼都知道了，更何况其他人呢？只不过市局并没有通报过案子进展情况，参会的各县市区局、各直属分局、局直各部门的领导们都不知道焦礼、焦季礼已经落网，被盗文物已经全部追回的情况。

这是市局第一次在会议上公开通报周天子墓文物被盗大案情况，参加会议的干部们马上就支楞起了耳朵！

赵传明通报说，11月5日上午8点，周天子墓考古发掘现场值班干警发现文物仓库被盗后，第一时间报警，任耀明政委、负责周天子墓安保的崔元成副局长、主管刑侦的赵传明副局长当即率领治安支队、刑警支队、技侦处领导赶到案发现场，迅速展开现场勘查情况。紧接着，接到报告的市委、市政府领导也迅速赶到了现场。经查勘查现场，犯罪分子是有预谋作案，通过在三江饭店简易房内挖地道，进入周天子墓临时文物仓库，共盗走国宝级文物82件。其中，陈列于周天子棺椁前的大鼎一件，天子享九鼎一套九件，周天子雅乐编钟一套大小共72件，全是青铜器，全是国宝级文物！

赵传明说，犯罪分子甚至把购买的赝品，通过地道，送进了文物仓库，企图迷惑值班人员，延缓案发时间。

如此重大的案情，压得不知内情的会场上的干部们呼吸都为止一窒。他们知道，古都公安又要面临重大考验了！

没想到赵传明话锋一转，接着就通报说，自从10月4日北邙岭上周天子墓陪葬墓被盗后，省厅成立了打击文物走私犯罪专项斗争领导小组，孟庆川厅长任组长，王学文副厅长、陈观副厅长任副组长，领导小组办公室就设在市局，陈观副厅长亲自担任办公室主任，统筹指挥打击文物走私犯罪斗争。市局成立了“10。4”盗墓案专案组，专门负责侦破此案。陈观副厅长特意抽调省厅、省武警总队、水泉市公安局干警，组成了精干的“五羊追缉小队”，开赴广州，针对古都地区盗墓和文物走私犯罪团伙，展开秘密侦查和追缉，将焦礼、焦季礼犯罪团伙，彻底纳入了侦查视野！

上次开全市主管刑侦局长会议的时候，市局已经宣布给粤省公安发协查通报，通缉焦礼焦季礼了。这个会议精神，参加会议的各县市区局、各直属分局的主管刑侦副局长回去后就已经向自己的局长政委做了汇报。饶是如此，参加会议的各县市局、各直属分局和局直单位的头头脑脑们听的还是心头一震：原来市局早已经提前部署了啊！

焦仲礼坐在会议室，听赵传明通报中直接点焦礼、焦季礼犯罪团伙的名，再感觉着偶然有同事们投射过来的异样的目光，心里五味杂陈，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剥光了，**裸地展示在大家的面前了！

赵传明说，11月5日上午8点周天子墓文物被盗案发，9点半，陈观副厅长指挥“五羊追缉小队”和派去的省厅特警，在粤省公安厅机场分局刑警支队的配合下，在广州白云机场将策划和组织实施周天子墓文物盗窃案的焦礼、焦季礼、勤思恩、刘青山以及赶来接受文物的香港文物贩子查理等人一举擒获，追回被盗国宝级文物，并将上述主犯全部押回古都受审。

通报到这里时，赵传明意气风发，说从8点钟发现文物被盗，到10点钟左右主犯全部落网，仅仅过去两个小时，破案速度之快、挽回损失之彻底，堪称神来之笔、经典之作！

参加会议的干部们发出了一阵惊叹之声！

焦仲礼这才真正知道自己的大哥焦礼、三弟焦季礼真的是做下了泼天大案，还真的是傻乎乎地撞上了陈观的枪口，就象那些落网的鱼儿一样，幸福地游着、欢快地游着，浑不知自己已落入大网，逃无可逃！

想到这里的时候，焦仲礼忽然意识到，别说大哥焦礼、三弟焦季礼了，自己此刻不也是被网在网里的鱼儿？

顿时，焦仲礼悲从中来，为大哥、三弟的愚蠢和胆大妄为悲哀，也为自己悲哀！

焦仲礼想啊，11月4日下午全市刑侦局长会议一结束，自己得知大哥焦礼、三弟焦季礼被通缉，冒着危险，第一时间向大哥焦礼报信，满心指望着大哥、三弟在接到电话后能够拔腿就走，从此杳如黄鹤、人间蒸发，没想到那个时候的大哥焦礼、三弟焦季礼正在组织盗取周天子墓的文物，竟然没有走，还在幻想着临走之前带走那些文物，结果就是被一网打尽！

焦仲礼没有恨自己的大哥焦礼、三弟焦季礼要财不要命，不识时务。因为他知道，能让香港文物贩子查理亲自赶到白云机场验收货物，这笔交易一定数额惊人，让大哥和三弟忍不住铤而走险！

所谓财帛动人心、富贵险中求么！

不怪大哥、三弟太贪婪，要怪只能怪那些文物太珍贵！

正在通报案情的赵传明，哪里会知道焦仲礼的心理活动，继续通报说，根据案犯交待，整个古都地区盗墓和文物走私犯罪网络，已经全部暴露。昨天晚上，案件涉及的市区和相关县市区，展开大规模行动，全力抓捕罪犯。到目前为止，焦礼、焦季礼手下的八大二级文物贩子，除了“谢老四”谢成章、“螳螂”李罗生提前外逃、暂时没有落网外，其他六人已全部落网。这六人手下的三级文物贩子、四级文物贩子和盗墓贼也悉数落网。同时，为犯罪分子走私文物提供便利的古都机场、古都火车站、古都汽车站、古都海关、古都文化局文物局、古都工艺美术品公司的相关人员，也被一网打尽！

赵传明通报完情况，陈观最后做重要讲话。

一听任耀明宣布说“下面请陈观副厅长做重要指示，大家鼓掌欢迎”，焦仲礼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主位上的陈观。

今日的陈观，没有穿警服，而是一身西服，打着领带，一脸沉静，看上去自然、随意，只有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宝石一样熠熠生辉，看上去深不可测！

这一刻，焦仲礼突然之间觉得，面前的陈观装着风轻云淡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却有山川之险，翻云覆雨之间，把自己兄弟玩弄于鼓掌之上，那架势有点象猫戏老鼠！

一念至此，焦仲礼脑海里登时就升起了滔天恨意，只觉得自己兄弟的所有不幸就来源于眼前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却阴险狡诈的陈观！没有他，就不会有大哥、三弟的被抓！没有他，就不会有自己的妻离子散！没有他，就不会有自己的不得不“死”的结局！

此时此刻，焦仲礼满脑子都是对陈观的恨，原来计划的在会议室开枪自杀的想法不存在了，代之而起的，是立即拔枪，一枪击毙陈观，让他给自己兄弟殉葬！

陈观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主位上，焦仲礼就坐在陈观的斜对面。这么近的距离，焦仲礼有绝对把握，只要他突然出枪射击，陈观必然会脑浆迸裂、血花四溅！

焦仲礼干了这么多年的公安，虽然不是什么特警、狙击手，但他年年训练，射击技术是不错的。这么近的距离，他如果再打不中，那就丢死先人了！

焦仲礼的右手忍不住伸进了裤兜，握住了裤兜里的手枪。

没人注意焦仲礼的动作！

陈观开口了，讲的很干练、很简单，上来就说快到年底了，各方面工作都要抓紧。各单位都要查遗补漏，检查各项目标完成情况，抓进度，做到时间和任务同步。

接着，陈观就讲，这次侦破周天子墓文物被盗案，有两个想不到，一个是想不到犯罪分子如此猖狂、如此大胆，在盗挖周天子墓陪葬墓后，竟然敢在市局部署警力、严密警卫的情况下，潜回古都，二次作案，光天化日之下实施地道挖掘工程，通过地道进入文物仓库盗宝。第二个想不到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古都公安系统内部竟然有人泄密，向犯罪分子通风报信，而且还是采取隐秘的技术手段，反侦察能力很强！

陈观说，各单位回去后都要召开会议，向干警们传达清楚，凡是过去和盗墓贼、文物走私犯有交集的人，两天之内向市县两级公安局纪委报到，坦白交代，争取从宽处理。凡是拒不交代的，将追究刑事责任！

讲到这里的时候，陈观的目光剑一般刺向了焦仲礼，伸手在桌上猛地一拍，大声吼到：“焦仲礼，站起来！”

正常情况下，就是在会议上抓捕焦仲礼，也应该是在会前或会后实施。焦仲礼做梦都想不到，陈观竟然在会场上、在讲话时突然发难！

焦仲礼条件反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幅度有点大，带的椅子都差一点摔倒！

参加会议的干部们一下子就被震动了，手里的笔也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焦仲礼！

就在此时，干部们赫然发现，焦仲礼站起来的同时，右手赫然握着一把制式手枪，枪口正要抬起，不用说，那是要指向坐在主位上的陈观的！

陈观瞳孔瞬间收缩，死死地盯住了掏枪、举枪的焦仲礼！

瞬间，陈观的嘴角就挂上了一丝邪笑，手又往桌上拍了一下！

电光石火之间，陈观面前用来记录的钢笔就弹射而出，以比子弹都快的速度，射向了焦仲礼握抢的右手手腕。只听“哎哟”一声惨叫、“哐当”一声闷响，焦仲礼刚刚举起的手枪就掉在了地上，手腕上赫然一个血洞，正在往外汩汩流血。

血溅当场！

就听陈观轻笑一声：“好你个焦仲礼，竟然敢持枪谋杀领导，反了你了！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老子是什么人！敢在我的面前玩枪，简直是不自量力！”

从焦仲礼站起掏枪、举枪，到陈观用钢笔击穿焦仲礼的右手手腕，时间太短，动作也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的，会议室里的干部们，包括坐在陈观身边的任耀明等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陈观的话说完，坐在焦仲礼左右的两个干部这才惊醒，来不及站起来，同时侧身，伸手拽住了焦仲礼的两只手！

任耀明已经明白了，焦仲礼是有备而来，企图持枪行凶！

就听任耀明怒吼到：“来人！把焦仲礼铐起来！”

疼的汗珠子直往下滚落、满脸惊慌的焦仲礼，在冲进来的四个特警用手铐铐住他的那一刻，突然惊醒了，嘶哑着嗓子，大声喊道：“陈厅长，任政委，我不是要开枪打领导们，我是要自杀！不要冤枉我，我是要开枪自杀谢罪！”

靠，在场的都是老公安，谁都能看清楚，焦仲礼掏枪举枪时，那枪口是指向了斜对面主位上的陈观的！这焦仲礼，到了此时，还在想着减轻罪责，把自己企图谋杀陈观说成是要开枪自杀谢罪！

人要脸树要皮，想不到此时的焦仲礼，竟然不要脸如斯！

不过，焦仲礼再喊、再辩解都没用了，冰冷的手铐已经烤在了他的手腕上，一个特警抓着他的肩膀，两个特警一左一右夹着他，想动弹都动弹不了了！

陈观原来是要让焦仲礼站起来后加以训斥，然后再下令等候在门外的特警进来把他带走的。没想到焦仲礼竟然敢在会场上拔枪！

陈观突然之间就没有了继续训斥焦仲礼的兴趣，眼睛在焦仲礼的脸上扫了一下，挥挥手，对特警们命令到：“带走！”

四个特警带着焦仲礼出会议室的时候，焦仲礼还在嘶哑着嗓子喊：“陈厅长，我不是要开枪击毙你，我是要开枪自杀谢罪！我是要开枪自杀谢罪！”

等到焦仲礼被押出会议室后，陈观这才淡淡地说到：“和犯罪分子的斗争，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各单位回去排查、动员那些有嫌疑的干警主动交待问题时，要高度警惕，该采取的措施必须采取，避免发生犯罪分子狗急跳墙的人员伤亡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