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第446章 大买家（再续）

拍板买画时很潇洒，一句话就决定了。但是真正挑选的时候，陈观却是一丝不苟，认真得近乎苛刻。

这次陈观算是开眼界了，300年老店荣宝斋，是绝对的艺术殿堂，收藏的历代名家名作极多，店里展示售卖的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几大摞珍藏目录本充分展示了这座民间故宫的深厚底蕴。

比如傅抱石的画，店里展示售卖的只有2幅，实际上收藏目录上的傅抱石的画数量非常可观，代表性的就有《溪亭观瀑图》、《蜀江图》、《金城图》、《芙蓉国里尽朝晖》、《乾坤赤》等。

和郜总边谈边聊中，陈观才知道傅抱石和荣宝斋原来的老经理侯凯是老朋友，每次进京，都不住宾馆，而是住在琉璃厂荣宝斋总部或者王府井的荣宝斋分店。荣宝斋的老经理侯凯知道傅抱石好喝酒、喜欢上乘的笔墨纸砚，每次傅抱石来，都有茅台酒招呼，还有懂行的工作人员铺纸研墨，精心伺候。傅抱石一喝酒，就趁兴作画，完成后盖上自己的“往往醉后”印章。这些画作都无偿地留在了荣宝斋。这还不算，那个年代工资收入低，傅抱石身为全国美协副主席、美协江苏分会主席，全国最著名的画家之一，工资也不过100多块钱，根本就满足不了子女多、开销大的傅抱石的基本生活需求，只好画画交给荣宝斋卖。因为信任荣宝斋，傅抱石一般都是每次交给荣宝斋去取画的业务科长一卷画，连共有几张都不说，只说200元或300元。具体一次交画多少张，由荣宝斋的业务科长自己去数去。一直到傅抱石去世前，还托人转交给荣宝斋一卷画。只不过荣宝斋是开门卖画的，傅抱石的画作销路又好，基本上都是随到随卖，荣宝斋收藏的都是傅抱石的精品代表作。就这，收藏数量都非常惊人了。

荣宝斋琉璃厂本部、王府井门市、上海分店、香港经销处都销售傅抱石的画作。一个傅抱石大师，身后不知道就给荣宝斋带来了多少财富！

不光是傅抱石，因为建国后荣宝斋是艺术品销售的主要渠道之一，荣宝斋和艺术家们结下了善缘，国内知名的画家、书法家，大都把作品交给荣宝斋来销售，以作品在荣宝斋展出销售为荣。这样一来，荣宝斋积累的艺术品就多不胜数。

翻开荣宝斋画谱、目录的陈观，就象一个贪婪的穷汉进到了藏着宝藏的宝库，两眼应接不暇。

陈观心里早已有了定算，他要买的主要是近现代名家佳作和当代最著名的画家、书法家的作品。至于那些古人画作，他只是看看名录，连问都不问。原因很简单，那些画作不是现在才珍贵，而是历朝历代都珍贵，是国宝，除了流失海外的，在大陆的大多数都在各级博物馆，就算荣宝斋自己收藏的，也都是有案可查的，荣宝斋不会卖，也不一定有权卖。

还有一点，近现代名家佳作，正处于价值洼地，升值空间更大！

陈观原来说的是把荣宝斋店里展出销售的已经过世的近现代名家书画全买了，这一看荣宝斋画谱、珍藏目录，才知道展出销售的仅仅是冰山一角，荣宝斋藏品浩如烟海，好东西多着呢！

陈观不再囿于店里展出销售的书画作品了，按照目录，挑的都是吴昌硕、任伯年、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傅抱石、溥心佘、李可染、潘天寿、李苦禅、石鲁、吴作人、吴冠中、程十发、高剑父、刘海粟、于右任、郭沫若、启功、舒同、关山月、范增、黄胄、林风眠、叶浅予、刘文西、赵无极等近现代名家佳作，画作和书法作品都有。

每幅作品的价格也大不相同。有的画，如吴昌硕、齐白石、张大千的巨幅画作，价格就很贵，按照荣宝斋的标价，一点优惠都没有，最高的几幅巨幅画作开价都超过了100万元。但是健在的当代著名画家、书法家的作品都很便宜，贵的不过七、八千块钱，便宜的甚至在两、三千元左右。

让陈观特别惊喜的是，竟然在荣宝斋找到了两幅党内巨奸康生的书法作品。这个人吹嘘说自己用脚夹着笔写的都比郭沫若写的好，陈观看后就知道这货吹牛。康生的字是写的极好，俨然大家风范。但郭老的字写的比康生一点都不差。只不过当年康生气焰熏天、盛气凌人，郭沫若没法和他计较而已。

康生是党内巨奸，这个时候仍然是臭狗屎一堆，他的字根本就无人问津，荣宝斋销售目录上也没有记录，陈观是在珍藏目录中发现的，标价仅仅是一幅500元。

见陈观竟然挑中了康生的字，郜总大惑不解，问陈观怎么会选中康生的字？

陈观告诉郜总，说他最想要主席的书法作品，可惜荣宝斋没有。如果什么时候遇到主席手书墨宝，无论如何要给他留下。至于为什么选中康生的字，陈观说是除了主席外，康生是党内最大的书法家，他的字确实写的好，同时他又是党内巨奸大恶，看了他的书法可以警示后人：害人者必自毙！

这个时候，陈观并不知道，他花了1000元买的康生的两幅字，日后竟然能升值到几十万元一幅，升值幅度也达到了千倍！

陈观挑选好后，一算账，总共买了314幅画、106件书法作品，总价值2000万元，创下了荣宝斋有史以来单日销量最高纪录，也超过了目前为止国内任何一场艺术品拍卖会的成交记录。

当着郜总的面，陈观给一直在等候的薛明打电话，要他立即往自己的建行龙卡上转2000万元。

陈观在电话上告诉了薛明自己的龙卡号码。

仅仅过了半个小时，薛明就回话说钱已转好，随时可用，并问陈观什么时候回水泉，到水泉后一定联系他，弟兄们都等着他回去喝酒呢！

郜总激动得啊，大冬天额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子，拿着目录本的手都一直颤抖个不停。

等陈观接完薛明的电话，激动不已的郜总就要通知荣宝斋自己的杂志社记者来拍照、采访，没想到被陈观一口拒绝，说是行有行规，书画界的规矩就是为收藏者保密，不能破这个规矩。郜总这才作罢。

就这样，截止目前为止，中国艺术品交易市场上最大的一次交易，被湮没在了年味越来越浓的京城记忆中。陈观不说，荣宝斋也严守行规，外人根本就无从得知。

等荣宝斋的财务人员喜气盈盈地带着陈观去转账回来，给陈观开具发票、业务部门去给陈观开具证书的时候，激动得连儒雅风度都保持不住了的郜总，心头才忽然有了一丝失落感，似乎自己心爱的宝贝从此就要属于别人一样，撵着陈观的屁股，连续问了几次买这么多书画作品的目的是什么？怎么保管这些书画作品？要知道这里面许多作品都是名师巨匠呕心沥血之作，堪称国宝！

陈观告诉郜总，他买这些书画作品不是为了牟利，而是为了个人收藏和展览。

郜总这才放心。

这么大的交易额，价格又是按照荣宝斋的开价购买的，如果荣宝斋不有所表示的话，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郜总又去请示了半天，回来后告诉陈观说，经过领导研究，决定赠送陈观一方鸡血石印章、一方田黄印章，坯料标价都在2万元以上，请陈观写出自己的名号，荣宝斋安排治印专家立刻刻印，赶在陈观离店前带走。

此时，不光是书画作品处于价值洼地，鸡血石、田黄这类治印名品的价值也不算很高。但是标价在2万元以上的鸡血石、田黄，那都是荣宝斋里展出销售的最贵的坯料了。

和2000万元人民币的交易额相比，两方价值各2万元的鸡血石、田黄坯料确实不算啥，但贵在由荣宝斋治印名家刻印，这就珍贵了！

陈观这么年轻，又是从事行政工作的，官场上人叫的都是官称，要是起一个书画界人习惯的名号，听起来怪怪的。

陈观不愿意错失这个机会，辜负荣宝斋的一番心意，想了想，就让把鸡血石印章刻成“怀素抱朴印”，并解释说是从易经的见素抱朴取义，永远保持自己的本心。田黄印章，陈观让刻成“邀月观心印”，说是月光最是纯洁，可以观景、观影、观身、观心，做人保持本心最重要。

实际上，陈观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他的知心恋人叫澹台明月，印章上含一个月字，蕴藉了一层他对澹台明月的浓浓的思恋之情。

郜总听了后，连声说好，就让陈观把字写下来，好拿去让治印名师刻印。

陈观也不推辞，直接提笔蘸墨，用瘦金体写了“怀素抱朴”，又用篆书写了“邀月观心”。

郜总本身就是名家，一看陈观的字，大为吃惊，直问陈观师从何人？浸**法多长时间了？

陈观笑而不答。

郜总叹道：“这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确有如此造诣。假以时日，本身就是大书法家。这批书画交给你，我算是真正放心了！”

陈观本来还想在荣宝斋采购田黄、鸡血石、寿山石、青海冻、普通石材等治印坯料，采购宣纸、笔、墨，采购一批荣宝斋特有的木板水印名画，回去后开办画廊用。但是想想自己马上要去美国执行任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事儿暂时间办不成，只能等自己回国以后再考虑了，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