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见得知玉家绣房最近生意之所以会慢慢转好是因为玉雪苓的时候,她确实惊讶了一下。
玉云生竟然会让玉雪苓去插手生意上的事情,究竟是他相信这个庶女,还是对她的疼爱已经到了无法无边的地步了?
玉雪苓能将玉家绣房将盈亏的状态扭转过来,也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很聪明,她开始期待玉雪苓会如何对她出手了。
既然她插手生意上的事情,自然就已经知道玉家绣房最大的对手便是她的丽人坊,玉雪苓这么恨她,想必是不会放过丽人坊的。
这样很好!她也期待能和玉雪苓正面交锋一次,当初在玉家隐忍了那么久,可不表示如今她会原谅玉雪苓想要杀她母亲的事实。
就在初见想着玉雪苓接下来会做什么时候,大门的小厮来报,玉家的大姑娘和陈姨娘来给王妃请安了。
初见扬眉,眼角微微上挑,唇瓣牵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几个在做女红的丫环听了,都停下手上的活,夏玉已经开始把东西收起来。
灵玉看了不答话的初见一眼,对那小厮道,“请陈姨娘和玉姨娘从后门进来吧!”
那小厮看向初见,见她似默认了灵玉的话,便应声出去了。
初见笑了笑,低声道,“咱们也许久没见过大姑娘了,一起去看看吧。”
灵玉起来给初见重新整装,道,“王妃,您怎么忘记了,大姑娘已经是玉姨娘了。”
初见捏了捏灵玉的脸蛋,“你真是越来越醒目了。”
昀王府大门之外。
“什么?走后门?”陈贞惠几乎尖叫出声,不敢相信这该死的守门小厮说的话。
小厮只是冷冷睨着她们,“就是走后门,这正门都是身份尊贵的贵人们走的,你们……去去去,别挡着门口。”
陈贞惠转身立刻想离开,在玉家受到齐娈她们的羞辱还没够吗?她绝不会自己送上门去给玉初见机会再来羞辱她的。
玉雪苓拉住陈贞惠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字,“忍!”
陈贞惠张了张口,最好还是哼了一声,和玉雪苓往后门走去。
玉初见如今也只能靠着她的身份来压她们了,想到齐娈已经魂归西天,玉雪苓心情就特别好,完全不介意初见这点刁难。
她能想象到玉初见听到齐娈死了时那表情,肯定很痛苦吧。
就是连她的父亲,至今还不肯接受这个现实,还说什么要将玉家绣房交给初见,然后再去找齐娈,哈!她怎么可能让他把玉家的一切就这样白白送给了初见。
她好不容易让玉云生相信,她会帮他把玉家绣房重新振作起来,告诉他,等她将玉家绣房的生意做好了,再交给玉初见,这样更加能让齐娈容易原谅他,他相信了,所以把家里的生意放手让她去做主。
她当然不会让外面的人知道如今是她玉雪苓在做主玉家的生意,毕竟她已经嫁了出去,还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妾,不过她会等,等到她完完全全控制了玉家绣房的那一天。
她会让所有看不起她,羞辱她的人看到她成功,她会把她失去的自尊一点一点找回来的。
玉雪苓已经认定了初见的日不会过得好,所以当她走进大厅看到初见面色红润,且心情非常不错地和灵玉在说话的时候,玉雪苓咬了咬牙,发现自己对玉初见的嫉恨从来就不曾减少半分。
如果不是玉初见,她又怎么会成为上官晖的小妾,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孩,而委屈自己和那个肮脏的山贼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她所受的一切,全拜玉初见所赐。
她恨,她如何能不恨!
初见在玉雪苓她们走进大厅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再和灵玉耳语了,她慵懒抬起眼睫,一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浅笑看着陈氏母女。
玉雪苓已经脱去了少女的稚嫩,全身萦绕一种类似风尘味道的气质,眼角也似带了沧桑。
“王妃”玉雪苓迅速与初见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打量,她扯住陈贞惠的衣袖,非常恭敬地给初见行了一个大礼。
初见唇瓣微勾,玉雪苓比以前更加懂得收敛了,若是以前要她行大礼,怕是不可能的。
“真是稀客,陈姨娘和玉姨娘起来吧!”初见微笑,柔声道。
玉雪苓眼角一抽,她对玉姨娘字有的抗拒感。“谢王妃。”
“玉姨娘什么时候来了宁城?”初见轻声问着,也没有让她们坐下。
陈贞惠睨了初见一眼,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奴才,彻彻底底的奴才。
“前些时候已经回来了。”玉雪苓低眉顺耳地站在陈贞惠身边,声音不高不低,态好像没了之前对初见尖锐。
“哦?听说你生了个儿,恭喜你啊,玉姨娘。”初见含笑看着她们母女,无视陈贞惠眼底对她的怨恨。
她是在一点一点地往玉雪苓的伤口上撒盐,陈贞惠恨不得上去撕了玉初见的嘴,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雪苓非要来受这个小贱人的耻笑。
“不敢当,王妃您如今也是有喜之人,比起我,更值得可喜可贺。”玉雪苓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玉初见,心里却盼着她这肚里的还是不要生出来最好。
“玉姨娘,在王妃面前,要自称贱妾。”灵玉在为初见打扇,听到玉雪苓那语气里的讽刺,便冷冷开口,如今王妃可不比当年在玉家,玉雪苓想和王妃平起平坐,那还得看她有没那个资格。
玉雪苓眼一厉,迅速扫了灵玉一眼,却见初见并没有斥责灵玉,更是明白今日玉初见是下了心好在自己面前立威了。
“灵玉,你可真大胆啊,王妃自己都还没开口说我放肆,你一个狗奴才插什么嘴,这给外人见了,岂不认为王妃教奴才不严?”玉雪苓语气不那么认真,带着笑意,但眼底却是冰冷的。
灵玉面一红,“你……”
初见笑道,“玉姨娘说的对,奴才自然要有奴才的规矩,这王府毕竟不同玉家,教养不可相比,规矩更不相同,相信陈姨娘也很清楚,在玉家的时候,奴才从来不行奴才的礼,比主还主呢,对么?”
陈贞惠脸色尴尬,干笑几声,“玉家是普通商贾之家,哪能和尊贵的王府相比。”
“啊,没错,所以灵玉这样维护主便是维护王府的尊贵,玉姨娘,灵玉做错了吗?”初见轻声问道,尾音还淡淡嗯了一声。
玉雪苓紧抿着唇,眼底有汹涌的情绪,但她最后还是福了福身,“王妃教训的是,贱婢记住了。”
初见微眯起双眸,仔细打量着玉雪苓,这个女人……态卑微得令人觉得诡异。
“陈姨娘和玉姨娘今日来,不是为了来听规矩的吧?”初见笑着问,和灵玉她们交换了个眼色。
灵玉她们也是觉得奇怪,这玉雪苓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好像她们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玉雪苓一怔,随即马上想起她来昀王府的目的,她都差点就要忍不住撕开假面,和玉初见这个小贱人撕破脸了。
“贱婢前几日回到家中,才知晓夫人原来已经和父亲……和离了,心里实在难过,没想到夫人竟然还遇到山贼了,贱婢寝不安食不知味,今日才来求见王妃您,聊表心中一点哀悼之情。”玉雪苓说得声泪俱下,好不悲伤。
而在一旁的陈贞惠有些愕然看着玉雪苓,心里暗道雪苓什么时候手段变得如此高明了,这表情声音,还真是令闻着落泪,听者伤心。
初见嘴角吟着冷笑,漠然看着玉雪苓演技精湛的表演,她如果不是过了解玉雪苓这个人的心肠狠毒,如果不是知道事情所有真相,她几乎就要以为……玉雪苓是真的为母亲的遇难感到伤心,几乎就要以为这个女人其实并不那么坏了。
灵玉和夏玉看得瞠大了眼,心里轰的一声蹿起怒火,这个玉雪苓实在是不要脸至了,分明是她派人劫杀夫人,如今却还来猫哭耗,这种如此歹毒之人,将来必是不会好结果。
“贱婢忆起夫人生前待之如亲生女儿,从不曾苛待贱婢,夫人万般好却要遭此厄运,贱婢怨恨上天不公,王妃,您……也一定很伤心吧?虽已是迟了,但还请王妃您节哀顺变。”玉雪苓拭泪,抬头,眼睛晶亮地看着初见,不放过初见脸上任何一个能称得上痛苦的表情。
节哀顺变?哈,初见心里冷笑,好一个玉雪苓。
初见从来不打算将母亲的假死隐瞒玉家一辈,如今母亲应该也是到了燕城了,该安定的已经安定了,她本来想着过几日便去与玉云生说明白的,不过正好,玉雪苓来了,也能代为传达的。
不过,玉雪苓真的会告诉玉云生,齐娈没有死吗?
“玉姨娘,节哀顺变就罢了,你也不必去想起我母亲多,我怕你想多了,会噩梦,至于我母亲,如今也活得好好的,你这泪水,就不必浪费了。”初见眼角微扬,唇瓣展开一抹如花般娇颜的笑容,笑得无比灿烂地看着玉雪苓,她走到玉雪苓身边,在她耳边细声低语,音量只有她们二人听得到。
玉雪苓表情一僵,眼角的泪水还凝在腮边,瞠大眼,唇边刹那间惨白,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怨恨瞪着初见脸上那灿若骄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