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娈本来是今日打算启程去燕城的,无奈遇上玉恒这事儿,便决定往后压了两日,待玉恒下葬之后再离开。
初见一直在等玉云生上门来找她,不过直到玉恒下葬,他都没有登门。
倒是齐娈来看初见。
“初见,这是母亲昨日为你求来的福符,放在身上,能保平安的。”齐娈将一个用小红袋装着福符交给初见,这是她到送观音那里求来的,能保佑初见和她肚里的孩平平安安。
初见心里一暖,接过来收在怀里,“多谢母亲。”
齐娈温柔一笑,“有了身孕会辛苦一些,你要多注意。”
初见点了点头,明日母亲就要去燕城了,今日算是来与她道别的,“母亲放心,女儿一定照顾好自己,等孩生下来以后,我再带着他去看您。”
齐娈笑道,“你别急着去燕城,你现在是王妃,身份不一样,哪能随随便便就离开王府的?”
初见撅嘴道,“那到时候我让齐礡陪我去,那就没人敢多说什么了。”
“你就仗着齐礡宠爱才这么乱来。”齐娈睨了初见一眼,随即叹道,“我前两天去了玉家祠堂了。”
初见苦笑,“母亲见到父亲了吗?”
齐娈点头,“见到了,这次恒的事,而他打击很大。”
初见道,“他不该过相信陈贞惠,将恒交给陈贞惠,或许就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了,哎,母亲,他可有对你说什么?”
齐娈摇头道,“我与你舅父一同去的,你父亲如今哪有心思与我多说什么,不过,这事怎么会关联到你?夏玉那日与我说的都不明不白。”
初见叹道,“恒说在明月姨娘屋里出事的,正巧那明月的妹妹在我这儿。陈贞惠怎不会要利用这点来对付我?如今父亲硬是逼着明月要说出指使人,我这几天还在想父亲什么时候会上门来找我呢。”
齐娈蹙紧了眉心,“又是陈贞惠在挑拨,你父亲要是找来,你要与他解释清楚,如今你身份不一样,他应该不敢再对你如何。”她也是还记得玉云生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初见一巴掌的事儿。
“陈贞惠的最终目的也不过是想让玉云生将我赶出玉家,她们母女好独吞玉家财产,那玉家绣房对我而言不算什么,玉云生高兴给谁就给谁,可是被玉雪苓这样算计,我这口气如何也吞不下!”初见眸色一寒,声音也冷了起来。
“你想如何做?”齐娈问道。
“这就要看看玉云生究竟相不相信陈贞惠的话了,不过……女儿是怕陈贞惠最终可能会……”初见目光复杂看了齐娈一眼,心想母亲和父亲终究是十几年的夫妻,纵使玉云生负了母亲,母亲应该也不想看到他被害的吧。
齐娈脸色微变,声音也提高了,“你是觉得陈贞惠会连玉云生也……”
初见点了点头,“陈贞惠能对玉恒下手,就证明她对玉家财产的誓在必得,玉云生只怕就算没有了玉恒,也不可能会把绣房留给陈贞惠,更别说嫁出去当妾的玉雪苓了。”
齐娈紧蹙眉心沉默许久,目光苦涩望着初见,“初见,他终究是你的父亲。”
初见敛下眼睑,低声道,“母亲,我知道的,我不会让父亲有事的。”
齐娈无奈叹了一声,玉云生和陈贞惠的事情她不想理会,希望初见能阻止陈贞惠对玉云生下手,只是一种情谊所在,无关其他。
“母亲明日就要去燕城了,上要小心,到了之后让人给女儿捎信。”初见转开话题,她不希望母亲在离开宁城之后还要为玉云生担心。
齐娈笑着答应下来。
初见又道,“母亲,燕大叔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您可有想过……那啥?”
齐娈瞪了初见一眼,有些许羞意,“想这么多作甚?往后的事情谁能知道。”
初见听到母亲的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坚决,心中也颇欣喜,相信燕束和母亲最后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见天色已经不早,齐娈叮嘱了初见一番,才动身作别离开。
齐娈离开没多久,在初见准备吃晚饭的时候,玉云生终于来了。
初见让人把玉云生请到偏厅,自己随意吃了几口饭,喝了一碗汤,便过来了。
“父亲”她看了玉云生颓丧微驼的身影,淡淡一笑。
玉云生抬起苍白憔悴的脸,看着初见坐到位,紧抿着唇,眼睛直直盯着她。
“父亲吃了晚饭了吗?”初见低声问道。
玉云生轻轻一点头,深深吐了一口气,“明月死了。”
初见准备接过紫瑶手中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讶然看向玉云生,“明月姨娘死了?”
玉云生紧紧盯着她,“她在柴房撞墙自尽了,你不知道?”
初见接过茶杯,和了一口温水,才轻声道,“我又不在玉家,怎么会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明月会撞墙自尽吗?只怕是有人杀人灭口了吧!
“明月的妹妹在你这里?”玉云生声音很平淡,好像一点心情起伏都没有。
初见心中一凛,玉云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若是以前,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跳起来指责她狼心狗肺害死他的儿和姨娘,怎么还会这样冷静地坐在这里问她话?
“当初从上官夫人那里把明月的妹妹接来,是希望明月能安心在玉家服侍您,但是明静不方便住在玉家,这事儿我以为没什么,便没跟您说了。”初见提高警惕,仔细观察着玉云生。
玉云生点了点头,“真的是你。”
初见微眯起双眸,“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恒不过五岁,你怎么下得了手?”玉云生痛心看着初见,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骂她,他也不想对她动手,他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好像枯木一般了。
初见叹了一声,她还以为玉云生这次会不一样,会相信她的。
“父亲,我为何要害恒?”初见反问。
玉云生怔了一下,“这个只有你知道。”
“父亲,你拖了这么多日才来,不就是因为心中有疑惑,不相信我会害死恒么?难道我害了恒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初见知道玉云生现在还算是冷静,她想和他分析这件事的疑点,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我本是想让恒的丧事过后再问明月究竟谁是幕后指使人,可是她自尽了。”玉云生眼眶通红,消瘦的脸颊,两只眼睛深凹进去,有些可怖,完全不复之前的温雅潇洒。
初见失望了,“你始终还是怀疑我。”
玉云生道,“你想要玉家绣房,想要玉家的财产,你以为恒死了,我就会把这些都交给你?”
玉云生已经有些激动了,他心里悲痛,看着那张酷似齐娈的脸庞在他面前死去,他真正意识到他这个时候已经什么都失去了。
他在街上走了许久,才决定来王府,他对初见已经没有怨没有恨,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他也不会再动手打她,如果真是初见害死了他的儿和小妾,他……也不知该如何做了,大概是从此和初见断绝父女关系了。
真是这样,那他就是彻底和齐娈没有任何关系了。
“父亲,如今我是昀王府的王妃,丽人坊也丝毫不输给玉家绣房,我还会对玉家的财产动邪念吗?如果我真的想要玉家的一切,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动手?”初见冷声问道。
玉云生声音带了哽咽,“你的想法我从来就看不懂,你和你母亲一样,从来都没把玉家当成自己的家,更没把我当父亲。”
初见心一软,她实在无法对着这样脆弱颓丧的玉云生说什么重话,“父亲,您应该自己去查清楚,究竟是谁要害死恒,明月是谁放在您身边的,又是怎么死的,您想过吗?以前种种,我多说也没用,您也是不会相信的。”
“如果你不是利用明月来害死恒,为何要软禁她妹妹,拿她妹妹威胁她?”玉云生问道。
经历过齐娈的离开打击,又经过丧之痛,再来连最近宠爱的小妾也死于非命,这样的连番刺激,令玉云生的神经变得十分衰弱,而且几乎要崩溃了。
“你为何不问问自己,明月为什么会出现在玉家?为什么会那么巧在你面前出现?难道你一点不觉得一个和母亲长得如此相似的女正好在你喝醉的时候出现,很唐突,很意外,好像是刻意安排的吗?”初见问道。
玉云生表情一片茫然,脑海里有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就要想通了,可是他却摇了摇头,不愿再多想,仿佛想得越清楚,他会失去越多,会发现更多他想要忽略的真相。
“反正你从不曾当我是你父亲,我有无你这个女儿……也是一样的。”他喃喃自语,站了起来,摇晃了几下身,转身慢慢离开。
初见眼神一暗,面对这样的玉云生,她也无法硬起心肠对他置之不理,“紫瑶,让管家找两个小厮送老爷回去。”
“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