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德回到虎豹营中江哲所在之处时,已是入夜,而江哲正在书写每日的练兵章程,记得后世曾听谁说过,按着严谨的规章练兵才能练出强兵。
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士兵们过度疲劳,江哲将纸上的章程改了又改。
“先生?”李德犹豫这唤了江哲一声。
随意地看了一眼来人,江哲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淡淡问了一句,“信送到了?”
“送到了,可……”李德弱弱地说了一句。
这时杨鼎走进帐中,对江哲抱拳说道,“大人!一切皆按大人意思办了!”
“好!”江哲微微一笑,忽然看到李德,笑着说道,“你先退下吧!”
“……诺!”李德张张口,正要说些什么,杨鼎皱着眉头说道,“某且要与大人商议要事,还不速速退下!”身为虎豹营的他自是有些看不起这极其普通的士卒。
李德看了一眼杨鼎凶神恶煞的眼神,心中一慌赶紧退出,走出大帐之后,他看着皇宫方向喃喃说道,“那人是大官,又好似是天子的丈人,应会将先生的书信送到吧……”
时间消逝,转眼便过了子时,因为白日的训练辛苦,众将士皆沉沉睡了。
可是虎豹营操场中,却仍站着一些人。
曹昂朦胧地眼睛,哈欠连连,揉揉双目努力让自己清醒些,看着世叔如此晚了还召集那些“凶兵”的头头,不知有何事呢?
与曹昂一样,同样十三四岁的陈到感觉自己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无,白日陪着叔父整整站了一天,他现在自是又困又累,只想早些找个地睡了。
江哲微笑着听着营地中将士们的鼾声,轻声说道,“杨鼎!”
“末将在!”一众虎豹营将领皆是站在江哲身后,虽然他们白日也是陪着那些新兵精锐们一起训练,自是也有些劳累,不过既然能在八百凶徒之中脱颖而出,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这些将领早些时候便从江哲处大概知晓了练兵章程,如今见江哲将他们叫出来也不感觉奇怪。
迈到江哲身边,杨鼎迟疑地问了一句,“大人,便是此刻么?”
“唔!”江哲点点头应了一声。
看了一眼那些营帐,杨鼎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咳嗽一声说道,“周戍,你嗓门大,你且去喊话!”
“喊什么?”周戍憨憨地问了一句。
“……”杨鼎表情一滞,无语地望了一眼憨憨笑着的周戍,转身对英飞与司马鹄说道,“你二人去!”
“我等去?”英飞搞怪地叫了一声,忽然看到江哲望向自己等人,讪讪说道,“我的意思是,必不负大人重望……”
“不就是个裨将兼副统领么,比我们只高半级……”嘀咕着,英飞晃晃脑袋走向士卒营帐。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江哲等人听到。
顿时杨鼎脸上一黑,气得指着英飞说不出话来。
司马鹄正巧如果杨鼎身边,对杨鼎一抱拳,怪腔怪调地说道,“我等定不负将军重望!”
众人皆笑,江哲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如你等同去,勿要耽误了时辰!”
“是!末将领命!”
杨鼎黑着脸看了一眼英飞与司马鹄,心下暗道,若是大人不在,某且叫你好看!
虽然看似杨鼎体格只是中流,但是实实在在地,这些将领中属杨鼎武艺最高,而且粗通治军,于是江哲才让其担任副统领。
统领?没有统领!当然了,在那些虎豹营心中,江哲正是统领,虽然他不通武艺……
“嘿嘿!”怪笑着看着杨鼎走来,英飞说道,“还是将军请先!”
“……我来就我来!”话是这样说,但是杨鼎还是迟疑了一下才大声喊道,“走水拉……走水拉……”
“扑哧!”曹昂心中一乐,不自觉笑了出来,身边的陈到也是一脸的莫名笑意。
谁敢笑我?我非砍了他不可!杨鼎脸色涨红,向出言之处望去,随即脸色从凶狠转变为尴尬,原来是大人的两位侄子……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轮到你们了!”杨鼎恶狠狠地喝了一句。
“我来!”英飞嘿嘿一笑,忽然装作一副无比惊恐的模样,嘶声裂肺地叫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来人保护大人……其他人等随我救火!”
江哲错愕地看着英飞,这家伙演员出身的?
“要如此才行!”英飞得意地说了一句。
随着众位虎豹营将军的“表演”,虎豹营中好似炸锅了一般,瞬息之间人声嘈杂,无数只穿着一条下裤的士卒从营中冲了出来,惊疑不定望着四周。
但是更多的则是……
“走……走水了?天啊!速速救火!”
“你撞什么撞?没看到老子在这里?”
“快去禀告大人!”
“发……发生了何事?”
就知道!江哲无奈叹息一声,用手指敲着额头。
好似看不到江哲等人似的,营地中人心惶惶,不时有人相撞在一起,跌倒在地,更有甚者竟开始大呼小叫。
“够了!”江哲冷着脸喝了一声。
身为虎豹营副统领的杨鼎见此,脸上自然无光,怒声喝道,“尔等与我站着!”
但是如同炸营一般的士卒们,如何能在如此嘈杂之声中听到杨鼎的话?
幸好江哲准备妥善,看了一眼孟旭、陈开。
早就在军鼓之前的孟旭一点头,狠狠地敲响军鼓。
“咚咚咚!”军鼓声响动天,那些慌乱的士卒慢慢止住了慌乱,这才发现站在操场处的江哲。
“都与哲过来!”江哲喝了一句。
“额?咦?”虽然不解,但是那些士卒还是徐徐地走到江哲身前列队。
整整一刻时辰才整队完毕。
冷眼望着眼前的士卒,江哲冷冷说道,“若在战场之上,你等已是死了一回!看看你等的样子!”
在众士卒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江哲徒步到一名士卒之前,喝道,“你也曾是精锐?”
虽然那士卒心中暗道不妙,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启禀先生……我曾是东郡精兵,任伍长……”
“伍长?”江哲冷笑一声说道,“你既是精兵,又是伍长,哲来问你,你的盔甲何在?你的武器何在?为兵亦不动兵器不可离身之道理?”
那士卒低着头不敢回话。
“再看看你等!”江哲直指那场中士卒,那些赤膊着的士卒,“若是有人劫营,你等且有何物回击?用你等血肉之躯耶?”
深更半夜被教训一顿,就连李通也心有不满,沉声说道,“大人之言某不敢苟同,此处乃许昌、虎豹营军营,周边无数关隘守卫,何在敌人劫营?”
“谁告诉你如此便可安枕无忧了?”江哲瞪着眼睛怒声说道,“为兵者,需时时警惕,战场之上无事不可发生,兵甲之重,更是离身不得!如此道理你等可是不懂?”
李通不服气地说道,“我知这也是大人在训练我等,然我实在不明,为何大人练兵如此苛刻,白日如此也就罢了,夜间将士们皆是又困又累,先生仍不让我们歇息耶?”
“那哲问你,日后若是你等百里、千里赶赴参战,也是又劳又困,敌军可会让你等歇息?还是说你等欲对那敌军言,今日我们等困累,明日再战?恩?”
“……”李通气势一滞,被江哲说得无话可说。
“哼!”江哲冷哼一声,重重说道,“哲知道,练兵练兵,你等只当是玩耍?若是按着今时状况,你等四千人要折损大半!如此你等也配称精锐?也配称虎豹营?”
这话说得那八百虎豹营也是脸上一红,因为他们虽然带着随身兵器,但是铠甲等物就……
虎豹营都这般了,更别说那些新进的士卒,有不少仅仅穿着一条裤子便走了出来。
“先生……”想起江哲说过,非精锐不得入虎豹营,如此看来,似乎是真的,李通服气说道,“先生之意我等已明了,日后必不会再如此……”
江哲不予可否,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众军,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便给你等一刻时辰,穿上盔甲,带上兵器,绕军营跑上十圈再去入睡!”
“先生?”李通一脸错愕,苦声说道,“先生明鉴,此事乃真是我等白日太过劳累才会如此,先生当真一丝都不体恤我等?”
“哲体恤你们……”江哲叹息说了一声,“但是哲之使命不让我体恤你们,哲只希望你们在训练时多留十滴汗,日后上了战场……少流一滴血!”
江哲的话如九天巨雷一般让在场的所有士卒震惊。
“……如此,哲不得不狠心!”江哲眼神复杂地望着四千将士,沉声喝道,“若是有人不愿在留于此!不必通报哲……自行离去即可!”一边说,一边他的手指着军营大门方向。
四千士卒鸦雀无声,一方面为江哲的话所感动、所震惊;另一方面,他们开始犹豫,如此强度的训练,自己当真可以坚持么?今日仅仅是第一日啊!先生便如此折磨我们……
方才李通说话时就想插嘴的英飞淡淡一笑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支撑不下去的,即便是留在营中又有何用?徒损虎豹营威名!”
“你!”李通被英飞一句话气得脸色通红,怒声说道,“你等也入虎豹营未久,为何屡次看轻我等,我且直言于你,我等早已下了决定,便是累死在此处,亦不离虎豹营半步!两月,两月之后,再与你等拼个高下!”
“唉!”英飞古怪一笑,说道,“空口大话,谁人都会说!”
“……”李通脸色一滞,对江哲一抱拳,径直向营帐走去,这让那些士卒十分不解。
“你等还站在那处做何?”走了几步,李通站住头也不回地喝道,“虎豹营中必有我李通之名!尔等且还在等什么?”
“也必有我齐颌之名!”操场中走出一名士卒,狠狠地看了一眼英飞,跟着李通向营帐走去。
“有我之名!”
“当有我之名!”
“亦有我之名!诸位,勿要让些许人看轻了我等,我等也是精锐!”
“说得好!不就十圈么,同去!”
“同去!”
三千余将士的斗志瞬间被点燃,神情激动地朝着营帐走去,瞬息之间便走个精光,只留那八百虎豹营。
“委屈英飞了……”江哲微笑着说道,自己麾下的这些将领,江哲自然是知晓其性格,不会无端说出那话。
“嘿嘿!”英飞笑嘻嘻地说道,“大人若是要谢,只需将末将任命为副统领即可!”
杨鼎一听,恶狠狠地看着英飞,当真是不教训这帮家伙,他们就皮痒!
淡笑地摇摇头,江哲轻声对八百虎豹营说道,“你等身为虎豹营,可知改如何做?莫要当真被他们赶上才好……”
“虎豹营听令!”孟旭红着双眼喝道,“让那些人看看,如何才是精锐!”
“喝!”八百虎豹营齐喝。
“暂时就先这样吧……”看着那些绕着军营跑着的士卒,江哲喃喃说了一句,“也不知日后战场之上,这些人能回来几何?”
“世叔?”曹昂犹豫着说道,“如何才能止息战事?”
“……”江哲望着夜空,叹息说道,“唯有……以战止战!”
Ps:回复某些读者的问题:江哲是没有护卫的,虎豹营是充当护卫,可惜现在他们忙着训练呢,让陈到去?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这里不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