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三十万众百姓终于顺利通过了关隘。
桥玄绷着脸走到江哲面前,带着在寒风中站了近一天的怒气,喝问道,“此番老夫可以过去了吧?江大人!”
这老头看来是快气疯了,那重重的江大人三字从他嘴里一字一顿地迸出来。
世家了不起?你有名气了不起?我就不理你!你咬我?江哲脸上一抹嘲讽的笑意,看了一眼乔玄,对身边夏侯敦淡淡说道,“元让,诸事已毕,我等且回许昌!”
“是!”夏侯敦闻言立即交代了护卫,拉过马车,江哲古怪一笑,跳上了马车。
随着御马的将士一扬马鞭,马车顿时飞驰起来,扬起一片尘土。
“唔?”乔玄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马车驶远,喃喃说道,“这个……这个小子就这样走了?他竟然不向老夫致歉便顾自走了?竟……竟然如此无礼?”
乔玄气地身子一颤,差点跌倒在地,“老夫在这里足足等了近十个时辰,他……他竟然……”
“老爷,您没事吧……”
“走!”乔玄愤怒地上了马车,恨恨说道,“去许昌!”
江守义?坐在马车中的乔玄一脸的愤怒,老夫记住你了!老夫且要去问问孟德,你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远远的,江哲一声大笑。
蔡琰奇怪地与秀儿对视一眼,“夫君是怎么了?”
“……”秀儿淡淡说道,“你自去问夫君便是……”
“哦……”
给我摆脸色?真想看看那老头现在的脸色,一定精彩的很,哼!若是你好言相说,让你过了也无妨,既然你如此在意身为世家的架子……江哲哼了声,大声说道,“我们快点赶去许昌!”
时间回到三日之前,时曹操正在与郭嘉等人商议。
只见郭嘉嘿嘿一笑,说道,“主公,长安和许昌相差万里,救驾岂是说说那么简单?”
“奉孝所言差诶!”荀彧沉声说道,“拱卫汉室乃是我等之责,岂是路途遥远就回绝的?”
“嘿!”戏志才喝了口酒,摇头晃脑地说道,“某倒是同意奉孝的观点,袁本初不安好心,长安救驾?如今兖州诸事未定,主公如何能轻易离开?”
荀攸皱皱眉头,犹豫着说道,“如今长安被李催等人把持,若是轻易造次,就怕贼子狗急跳墙,坏了天子性命……”
“他敢?!”曹操一拍桌案大声怒喝。
郭嘉看了曹操一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主公,如今还是先准备一下近些日子的事吧!天子之架,自当袁本初一人去折腾便是!即便我等出兵帮他,也是让他占个便宜,此等亏本之事,我等如何为之?”
“操身为当日八校尉之一,袁本初又是操好友,如今其发诏欲救天子,操如何不出力?”曹操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奉孝,你所说的近些日子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兖州大小事务,你等不是皆已裁定么?”
郭嘉微微一笑,说道,“主公不是着守义去讨伐青州黄巾么?”
“对啊!”曹操纳闷得说道,“操寻思着,按着守义的能耐,青州黄巾不在话下,我等又有什么好准备的?”
“嘿!”戏志才看了郭嘉一眼,抚掌笑道,“某明白了!”
荀彧荀攸对视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的大笑一声,随即又苦恼道,“这般倒是难办,兖州的存粮也不多了……”
曹操疑惑地看了一眼众谋士,忽然想到一事,欣喜若狂地说道,“莫非……莫非是守义……”
“守乃诚厚,想必不会多做杀戮,彼用计,一向以攻心为上……”郭嘉抚掌赞道,“三十万黄巾啊……兖州境内百姓多流亡,正好用来补全!”
“三十万黄巾?”曹操眉飞色舞,欣喜若狂地在屋子中走了走去,“三十万啊……三十万,许昌也才二十余万百姓,这一下……”
“主公莫要高兴的太早了,三十万黄巾的食粮可是一个大问题呢!”郭嘉摇头说道,“嘉思最后再一日,守义便有捷报至!”
“报!”门外喊了一声顿时让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曹操唤入,问道,“有何事?”
“青州大捷!”传令的士兵大喜说道,“青州大捷!江长史已降服青州黄巾、并黄巾家眷,近四十万,如今且在返回途中,有书信一封令我等交予刺史大人。”
“哦?”曹操脸上一喜,急忙说道,“快加手书与某!”
郭嘉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讪讪说道,“想来是某算慢了些……”
“好!”曹操越看脸上喜色更深,直到最后忽然脸色一滞,苦笑道,“诸君皆错诶,乃是四十万百姓并四万黄巾降众……”
“四十万?”荀彧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多了十万……”
“想必是那些良顺百姓吧!”戏志才将酒囊朝下倒了倒,发现确实没酒了,叹了口气笑道,“也不知守义使了什么法子将其拐了来。”
“此事守义倒是说了……”曹操一脸苦笑,将江哲手书递给荀彧,“十税一啊……开荒田罢税两年?如此……”
“妙啊!”荀彧眼睛一亮,大声赞道,引得身边荀攸、戏志才皆凑过脑袋去。
“妙?”曹操感觉现在自己是有苦说不出啊,四十万流民啊,这可不是儿戏啊!
“主公切勿只看眼前之失!”荀彧将江哲手书随手递给荀攸,对曹操郑重地说道,“百姓乃是根本!若是此令能吸引更多的百姓前来兖州,虽说前些年自然是要发放粮食接济百姓,但是数年之后呢?”
曹操恍然大悟,拱手叹道,“非文若几误了大事!”
“此又不是彧之功劳!”荀彧微笑着说道,“守义每每出人意料,然再看又在情理之中……”
郭嘉将江哲手书看完,放在桌案上笑道,“文若无须再言其有的没的,守义之才,我等皆知,还是想想如何安置百姓吧,若是等守义回来,我等还未有做出处理……嘿嘿……”他瞟了一眼曹操说道,“主公就有大麻烦咯……”
曹操尴尬笑了笑,“奉孝说笑了,守义乃诚实君子,如何会找操的麻烦?”
众人大笑,此些人中谁不知江哲数次直言于曹操,直指政务中的纰漏,弄得曹操好不尴尬。
“诸君勿笑!”曹操苦笑说道,“守义乃是尽其职责,只是……”
“嘿嘿!”郭嘉好似看穿了曹操的心思,轻轻说道,“主公莫不是因为江哲未有唤你主公二字而烦忧?”
“主公……”曹操咳嗽一声,似是而非地说道,“想来莫不是操还未能收守义之心吧……”
“非也非也!”戏志才摇头晃脑地说道,“主公明鉴,某观守义,乃是天下第一妙人,诸般杂礼其自是不屑一顾,某听闻,身具大才之人必有其傲气,守义之心也是如此!
守义若不是真心,如何会这般尽力?守义乃重情重义之人,只要主公真诚待他,守义自当回报!”
“志才此言差诶!”荀攸笑呵呵说道,“主公,还记得当日在洛阳城中否?彼身为司徒公侄婿,与主公还有攸却详谈甚欢,引为知己,守义重情且不在嘴上言语,乃用于行动也,此番便是帮了主公一个大忙!主公莫不是只重其一称呼耶?”
“那当然不是!”曹操决口说道,“也对!当日操在洛阳,身边多有唯唯小人,少有士人,士人且看操乃宦官之后,皆不与操为伍,本初乃操自**好,除开他,便只有守义一人诚心待操,心中甚是欣慰,若是能得守义相助,共扶汉室,某幸甚,天下幸甚!”
“嘿嘿!”戏之才笑着说道,“便是其称主公为主公,又待如何?该言的还是会言语,到时候不更是尴尬?”
曹操一脸错愕,随即哈哈大笑,“圣人云,有得便有失,得其大才,失操之微,又有何妨?”
“好!”郭嘉抚掌笑道,“主公真乃明理之人!”
“哪里哪里……”
“诸位……”荀彧苦笑地看着诸人说道,“刚才还言若是待守义回来见我等未妥善安置百姓会如何如何,此番便这般了?”
戏志才一拍脑门说道,“某倒是忘记了,守义性子急,我等还是着手安置百姓吧!”
郭嘉荀彧等人皆点头。
微微叹了口气,曹操甚是欣慰地说道,“诸位俱是王佐之才,操能得诸位相助,真乃大幸!”
众人皆拜谢。
江哲那边快马加鞭赶到许昌,诧异地见迁移到此处的百姓皆已有所安置,顿时松了口气,让夏侯惇且去军营交割了兵马,又送了两女回自家宅邸,随即去刺史府复命。
不想在江哲之前,曹操处却来了一位贵客。
“世叔?”曹操听闻手下人的通报,一脸的惊奇,连忙出门迎接。
桥玄有些诧异地看着许昌内的建筑,忽然听到一声,“世叔?”
转过头,桥玄绷紧的脸上露出几丝微笑,“孟德还记得老夫耶?真乃老夫之幸啊!”
“世叔哪里话!”曹操拱手请桥玄入内,说道,“世叔乃家父好友,操幼年时还有幸得世叔教诲,如何会忘?”
“孺子可教!”乔玄点点头,脸上露出几许得意之色,“幼年老夫便观你有急才,如今果然如此,身为兖州刺史,巨高怕是心中无比欣慰啊!”
曹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毕竟幼年他很是顽劣的,现在想起还不由觉得好笑。
“对了,孟德,你父还未至许昌?”
“这……”曹操皱皱眉说道,“家父是曾书信一封与操,言欲往许昌之事,或许还在路上吧,世叔莫不是远来与家父一聚?不妨在操这处小住几日,待家父至,一同把酒言欢可好?”
“善!”乔玄笑呵呵地进去,忽然想到一事,说道,“孟德,你麾下可有一人唤作江哲江守义?”
“啊?”曹操一脸的错愕,偷偷看了乔玄一眼,见其脸上犹有怒容,顿时心中叫苦,深怕江哲与乔玄起了冲突。
“额……这个……世叔,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曹操尴尬地说道。
提起江哲桥玄就一脸的愤慨,恨恨说道,“彼甚是无礼!视老夫于无物!”
曹操脸上挂起一个古怪的表情,因为他已经看见,江哲正从刺史府邸门外缓缓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