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一边替云歌收拾行李,一边在心里盘算日后的大计。
云歌几天前被莫名其妙拎上车,除了张妈放在包袱里的几件替换衣物,根本什么行李都没有,到了此处,赵见慎为了把她带去参加宴会,临时让人从云川沈氏商号里挑了些首饰衣服送来,几下就收拾好了。
可儿又让人到厨房里准备了一些点心干粮,午时刚过,云歌就被请到车上,大队出发。云歌本来还想在云川看看风景名胜的,结果全数泡汤,不禁概叹自己就是个井底之蛙的命,来的路上走的都是小路,啥也没看着,到了目的地才两天就又被装车运走,比上辈子打飞的外派出差也差不多了。
赵见慎站在别馆门前,看着车队出发,逐渐消失在街道人流之中,耳边传来张乔予的声音:“让云歌姑娘孤身先行诱敌,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
“前面已经布置好,云歌不会有事!”话说得斩钉截铁,不知道是为了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
云歌随着车队走走停停,第二天晚上在一个小镇的客栈里投宿,随行的十多名侍卫都是赵见慎亲手训练的王府精锐,办事干净利落,一路上将云歌和可儿两名女子照顾得极好。
在整队人里,云歌现在算是身份最高的一个,上面少了名为赵见慎的一座大山压迫,虽然旅途难免劳累,但心情轻松,在车上不是睡觉就是与可儿谈天说地,从可儿口中了解到原来沈剑这个马甲还真有很大的来历。
沈剑是沈氏商号的少东家,老东家名叫沈浩云,当年曾经是七国之中威名赫赫的第一武功高手,后来不知何故金盘洗手做起了生意,一手创立沈氏商号,全国各地均设有分号,民间有“国不可一日无君,民不可一日无沈”的说法,沈氏商号的生意范围涉及到百姓生活的每个层面,从平民日常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到军队行伍所用的兵器马匹到处可见沈氏商号的身影,是当之无愧的纪国第一商。奇怪的是皇家对于沈家恐怖的影响力似乎毫无反应,放任自流,不能不让人怀疑,沈氏商号背后的靠山极可能就是皇族本身。
老东家沈浩云也是个传奇人物,一生未曾娶妻,少东家沈剑据说是他亲族的子弟,也有说是他的徒弟等等,这位少东家极少出面与人打交道,偶然不得不见,也会带上面具,于是又有人传言,沈剑早年受伤被毁容,容貌极丑,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更有说沈剑其实是皇子之一,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蒙面。
云歌知道赵见慎虽然是王爷,但是是祖辈因为辅助先王开国而沿袭的爵位,自身并非皇族,他怎么会化名沈剑成为纪国第一商的传人,估计又是一段大大的八卦。
可儿并不知道沈氏商号与赵见慎的关系,赵见慎也叮嘱过不能对人透露,所以云歌暗暗在心里好奇一下,就略过了不再多想。
今晚的月色很美,云歌在房间里用过晚饭,打发可儿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站在窗边晒月光。她的房间在三楼,可能是站得比平常高了,月光感觉分外亲近。不由得想起上辈子小时候,一家人在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里赏月吃饭共聚天伦,那是十二岁以前的记忆,那一段记忆里充满的都是欢笑与快乐,那时的月光也如今日一样明净皎洁。
上辈子她生在小富之家,父亲开一家中型公司,母亲是一名颇有名气的画家,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从小受尽宠爱,金钱物质上从不匮乏,典型的温室娇花。
只是一切终结于十二岁那一年。
那一年父亲生意触礁濒临破产,心情低落之下沉迷赌博逃避现实,输光了就酗酒闹事,后来更对她们母女敲打脚踢,这样黑暗的日子过去两年,父亲带着欠下的大笔债项酗酒跳楼,母亲知道父亲的死讯悲痛欲绝,身体状况一发不可收拾地差下去,次年被验出患上脑癌,还不到十六岁的她被迫承担起大笔债务与医药费。偶然的机会下,她发现自己的速算和超强记忆力竟然可以成为赌博中无往不胜的利器,于是便瞒着母亲偷偷出入各个地下赌场,依靠赌博赢取金钱填补母亲的巨额医药费。
说来真是讽刺,因为父亲的事情,她极讨厌赌博,但是却又不得不依靠赌博来维持母亲的生机与自己的生计。可惜最后还是无法挽回母亲的生命。
母亲过世后,她再也没有进过赌场,依靠自己辛苦打零工的钱完成学业,毕业后每天像忙碌的工蚁,一个人干几份工作,终于还清了父亲欠下的债务,只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考虑之后的人生,便匆匆离开了那个世界……
“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天外飞来一句,将云歌满腹伤春悲秋打得落花流水,一下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真标准的一句登徒子搭讪台词!竟然可以在这里听到!
发话的青年坐在窗子前方几米外的墙头上,一身蓝衣在月光下似乎要与夜色背景融为一体,背光的面孔看不清楚样貌神情。
正常良家妇女半夜里看到身前出现一个陌生男人,还出言搭讪,不但没有大惊失色,高呼救命,还有心情笑,而且笑得十分开怀,这行为就不能不说是诡异得过分了。
墙头的青年忽然对面前这个有些眼熟的女子产生很大兴趣。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身形微微一动人就坐到了窗台上,月下美人伸手可及。
云歌真的吓了一跳,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没什么,只是你刚刚那句话让我觉得很……嗯,很熟悉。”说着忍不住又笑了。
女人果然是说变就变的动物,刚才在墙头看她一脸的迷茫伤感,此刻却笑得如此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