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兄弟是极想替睦亲王探探两人口风的,不敢来既是为了避嫌也是怕吃闭门羹,想到易青云向来对朱儿另眼相待,这才派个丫鬟过来,临行前对朱儿一再嘱咐,一定要探到两兄妹之后有何打算。
朱儿一心只想讨主人欢心,听主人的口气,似乎暗示自己只要能拉住易青云,便是委身侍奉亦无不可,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忿。
待见到已经作世子打扮,倜傥风流的易青云,却不得不承认,此人人品实在比自家公子更加出众,只是自己早就是公子的人了,恐怕就算有心侍奉枕席,也盼不到个名分吧。她从小在白家长大,见惯了名利富贵,看人不免势利,之前只以为易青云是个花心轻挑的江湖浪子,打心里看不上他,此刻见他换了一个高贵身份,观感便大大不同。
璇玑在一旁见了朱儿的神情变化,不禁暗自摇头。
易青云定定看着朱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阵子才道:“多谢关心,我们兄妹很快便要离开京城,请你家主人不必挂怀。”
话说得客气,却并不似从前热切讨好,反而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朱儿听了,以为是易青云当了世子就看不起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对她冷淡,想到公子的暗示,又羞又气,却也不敢失了礼数,匆匆行礼告辞。
璇玑看着易青云,忽然道:“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朱儿呢。”
易青云错愕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她了。”
“在白家别院的时候,明明看你对她百般容让,很在意她的样子。”
“呃,是她那身红衣服,让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对我很重要的人……”
“谁啊?”
“不记得了,我大部分事情都记起来了,可是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看到红衣服的女子就觉得熟悉……”易青云边说边揉揉额角,半天还是想不出来缘故。
璇玑嘻嘻一笑道:“难怪今天对朱儿这么冷淡,敢情是她没穿红衣服了,哈哈!”
看着易青云一副烦恼的样子,又取笑道:“大哥不会把妻子给忘了吧,很少女子平常会穿大红衣服呢,新娘子的衣服倒一定是红的!下次有哪个我看得上眼的姑娘喜欢大哥,我就把这个秘密卖给她!”
易青云瞪了她一眼道:“你就尽管消遣我吧,枉费我这么疼你!吃里扒外的混蛋丫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易青云正吩咐管家准备马车打算与璇玑出城,却看到守门人跌跌撞撞跑进大厅,连声道:“皇、皇上驾到!快、快、快准备迎驾!”
一屋子人激动起来,几个老管家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曦亲王过世了,亲王府还能得皇上如此挂怀。
易青云揉揉额角,自己都要走了,怎么这老头子还要来添乱!
璇玑一样是无奈又郁闷,转头对易青云道:“我们别管这些人,车也别坐了,你直接背了我用轻功跑出城吧。”
易青云双眼一亮道:“好主意!”
只是这个好主意还没来得及实施,大厅里就跑进来一群侍卫太监,易青云脸色一变,拖着璇玑退向后堂,却发现整座王府竟然已被重重包围。若是只得他一人,自然不把这些虾兵蟹将放在心上,可加上一个不懂武功的璇玑就难说了,与其冒险,不如看看景和帝到底来做什么再作打算。
景和帝由十多名太监抬进大厅,冷冷看着两人的一身出行打扮道:“赶着出门?”
易青云直言:“是,父王已经去世,京城已无我兄妹二人之事。”
景和帝道:“朕有话对宁月说,你且退下。”
易青云眼不眨一下,身子动都不动。
景和帝怒道:“无礼!还不退下,莫非朕还能吃了宁月不成?!”
璇玑扯扯易青云的袖子,示意他先退一退。
易青云想到璇玑会扶风步,即使景和帝要对她不利也不可能一击得手,自己就在门外,要冲进来也来得及,便向璇玑眨眨眼示意她多加小心才退了出去。
景和帝也挥退身边的侍卫太监,仅留下两名亲信,开口道:“你们兄妹感情倒好,为何对父王却如此冷漠?平曦尸骨未寒便想着离开京城!”
璇玑道:“他活着的时候,我们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他既然不在了,我们再做什么又有何意义?我们兄妹对名利权位没有兴趣,也不想做戏给人看。”
景和帝听了目射寒光,道:“天家礼仪在你心中就是做戏?”
“是!”
景和帝登基以来,从没听过有人回话回得如此直接无礼,身边两名亲信也大吃一惊。
“你!大胆!不要以为你是天女,朕便不敢动你!”景和帝抖着手指直指璇玑。
“我不是什么天女!”璇玑平静道。
“你是!朕说你是你就是!朕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晚,不过还好,总还是让我等到了!”也许是太过兴奋,景和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平曦死了,天下之间除了朕还有谁能当上圣君,谁能一统天下,哈哈哈哈!”
璇玑看着眼前白发锦袍的老人,心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问道:“你为何这么肯定我是天女?”
景和帝停下笑声,盯着璇玑道:“朕小时候的老师是通天大师的关门弟子,他曾经很肯定地对朕说,朕的血脉中会有天人转世,这么多年来,朕一直在想,究竟会是那个儿子女儿,但是他们一个个都碌碌无为,只有平曦、平睦、平襄三人还有点样子,可是朕一直观察,他们各有优劣,也说不上谁更突出。没想到,哈哈,没想到……当日平曦进宫来报说你可能是天女,朕开始还不信,可是看你从一个痴呆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由不得朕不信!”
景和帝眼中神采大盛道:“通天大师的预言加上近日种种,朕总算明白,你就是应验预言而来的天女,要辅助朕一统天下,成为不世圣君!”
看着已经完全被所谓圣君预言迷失心智的老人,璇玑试探道:“你想我帮你不难,只要你替我报了杀父大仇,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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