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县二手家电城。
陈明远努力地用并不算太灵光的脑袋,记着一个又一个零件的名字和作用。
“电阻,电容,二极管,三极管......额,这个是开关变压器,对吧?他的作用是啥玩意来着?”
刘家义一边拆着电饭锅,一边随口捻来。
“变压器是利用电磁感应原理制成的静电装置,当变压器的初级线圈连接到交流电源时,铁芯产生交变磁通。开关电源由电路控制,开关管高速开关。将直流电转换成高频交流电供给变压器进行转换,从而产生一组或多组电压。”
陈明远吸了吸鼻子,被一串又一串专业术语搞得脑瓜子嗡嗡的。
同时他非常想要拆开刘家义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就学了几天怎么就能记得如此清晰明白呢?
他所不知道的是。
刘家义除了对家电维修具有极高的天分以外,在此之前回收各种收音机的时候,更是早就拆过几个报废品认真地琢磨过。
有了陈明晓系统性地讲解,再加上他没日没夜地死记硬背加实战操作,入门的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对家电比较简单的修复方式方法已经烂熟于心,难度较大、难以维修的则是等着陈明晓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讲解。
将获得了暂时的休息后,陈明远揉了揉发胀的脑壳,从柜子里找了纸笔躲在每人的角落坐下。
咬着铅笔头绞尽脑汁了半晌,带着一脸温柔与痴情落笔。
“你好,金花。我现在又换了一份维修家电的新工作。是的,正是黎县中最为出名的二手家电城。在这里,通过我勤奋的学习,与滋滋不倦的努力,已经渐渐的掌握了一些坏家电的维修方式。你家有没有损坏的家电需要维修?我可以免费帮助你来完成修复。”
写到这里,陈明远又摇了摇头,拿出橡皮将免费两字擦去,填上了半价,这才满意地继续写接下来的内容。
他对女同志展开追求,也绝对不能白占陈明晓的便宜。
如果真的有什么贵重家电,他再添补进来些钱也足够交账了。
反正钱也是交给弟弟,又能获得金花的好感,里外里一点都不亏。
在认真地审核了一遍信里没有错别字后,陈明远骄傲地将信上的橡皮碎屑清干净,随后将信塞进信封里和刘家义打了个招呼。
“家义啊,我出去有点事儿,店里你先照应着点,我马上就回来。”
喝了两口热水就返回维修岗位的刘家义应了一声。
“陈大哥你快着点儿哈,咱们还有好多没修理完的。”
陈明远一阵风儿似的欢快跑出,随后跨上自行车直奔邮局。
刚邮寄完信件,正见到两辆三轮车满载着家电朝着二手家电城方向行去。
再仔细一看。
不正是李寡妇,咳,不正是店里的回收状元李梅和赵承德嘛。
“李梅!承德!你们这是又收到大货了啊!”
紧蹬了数步后,自行车很快溜到了正吭哧吭哧推车两人身边。
再仔细往车上一看,居然还有电视呢!
陈明远兴奋地围着两辆车身前身后地转悠。
“好家伙,我记得你们才出去一天吧?咋收来这么多值钱的玩意!”
电视和洗衣机等大物件在二手家电城里炙手可热,很多百姓想抢都抢不到,是十足赚钱的买卖。
虽然赚的钱落入的是陈明晓的腰包,但在陈明远眼中比他赚钱还激动。
陈明晓可是比一奶同胞还亲的兄弟啊。
李梅和赵承德今天获得意外大丰收,到现在还是心潮澎湃,面带潮红。
听陈明远问询,赵承德笑嘻嘻道。
“哎呀,今天我们俩可是踩了狗屎运了!这不是吗?刚下了火车站还没等缓口气,正看到有三四个人正往火车站搬家电。我们这一问不打紧,你猜怎么着?他们干得也是倒爷的生意,正打算把家电都运到省城维修去呢!你说我们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直接就把货全收回来了!”
陈明远对于两人逆天的运气表示啧啧称奇,并让李梅停下把自行车交到她手上。
“行了,看你推车推得够费劲的,你骑自行车先回店喝口水,一会儿我和承德俩人就回去了。”
李梅脸色红红道。
“这不好吧,那你维修的活儿不耽误了吗?”
陈明远全然没有看到李红异样的眼光,极为洒脱地挥了挥手。
“不打紧的,不差这几分钟,你先走吧,顺便帮我也倒杯水。”
李梅望着手上的车把和陈明远宽厚结实的肩膀,微抿着下唇心中温暖。
守寡这么久,也不全是因为她不想找个男人依靠。
可是她在困苦之中若是找了新夫家,以小叔子的品行,公婆未来的生活可想而知。
毕竟叫了十几年的爹妈,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又怎么可能不管公婆的死活。
现在公公已经走了,随着她进了二手家电城后,家里的日子也是有了起色。
等到她拿到第一笔工资后,孩子和婆婆就都能有肉可吃,她也能挺起腰杆重新活一回,而不是在新夫家里吃人家用人家的抬不起头。
陈明远是陈明晓的大哥,一个年近30的男人跟她相差不了一两岁,老实、本分、热心又能干,至今还没有成家。
如果能和陈明远在一起过生活,那未来的日子......
骑着自行车的李梅脸色绯红,只觉得身上像火炉似的暖融融的,将天气的寒冷驱散得四散逃离。
再望向被阳光打得隐隐有金光亮起的沙土路。
新生活,似乎正在向她招手。
李梅的能干已经是有目共睹,原本拉回来这么多东西本不足为奇。
不过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搞回来两车,这确实是有些夸张到离谱了。
然而更为夸张的很快接踵而至。
负责回收的员工们相继喜气洋洋地满载而回,车上装着各种各样贵重家电,全部都获得了大丰收。
当他们聚在一起一聊后,刘家义听着他们都是在火车站遇到了同样事情,顿时盈脸的笑意化为了毫无血色的苍白。
在他状若疯癫般地将一台电视机抱在维修台上,看着其上螺丝有被拧动的痕迹后,心中涌现起的不安愈发强烈。
一番纯熟的拆解后,电视机的外壳很快被拆除。
当看着主电路板、内部电子枪、显像管尾板与偏转线圈组件全部被拆掉,并被以一块由玻璃丝绳所捆绑的木板代替后,刘家义瞳孔瞬间放大,双眼无神地跌坐在椅子上。
“完......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