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军的计划就是让氮肥厂既不敢停产,又一毛钱赚不着。
每一分每一毛的利润全都进他煤厂的腰包。
时间一长陈明晓扛不住压力,到时候氮肥厂一倒闭,南郊勾画的苟屁工业区就算是彻底黄了。
到那个时候,老板就可以用便宜的价格将地皮收入囊中。
那他钱军就是天大的功臣。
没准老板一高兴,还能给他更多。
等陈明晓没有了氮肥厂,没有了县里给他撑腰......
他TM的就是个屁!
想要揉扁就揉扁,想要捏圆就捏圆,让他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钱军美美地喝着小酒,对着几个混子豪气道。
“你们都是我钱军的弟兄,我能不带着你们混?诸位兄弟和卜三、卜四两兄弟的仇我钱军都记着呢,从现在开始就一笔笔地跟陈明晓算清楚!”
靠在钱军边上的混子嘿嘿一笑说道。
“钱哥,我今儿个早晨在南郊绕了一圈,氮肥厂的职工正从坡子湾的住户家里买煤呢,一个个的就跟那逃荒似的,就差用肩扛手拽地往氮肥厂运了!那模样别提有多惨了!”
在场的混子们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一个个幸灾乐祸大呼解恨。
钱军舔了舔嘴唇,眼睛像毒蛇般地微眯着。
“一会儿跟煤厂拉煤的贩子都交代下去,谁要是敢往坡子湾运煤,以后就别TM想再来新塘买煤。从现在起,没有我的点头,一粒煤渣子都不能给我送到城南去!老子倒想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正在几个混子对钱军又是好一通吹捧之时。
一个混子蹬着自行车一阵风儿似的冲进了煤厂,随后急火火地拉门进了屋子。
“钱哥!不好了!陈明晓那兔崽子去老蒋那买煤了,我刚瞧见整整三大卡车刚进了氮肥厂。”
这一句话说完顿时让整个屋子为之一静。
钱军听到后霍然起身,猛地将手中酒碗摔了个粉碎。
“草TM的,老蒋是活腻歪了吧!竟敢把手伸进老板地盘儿来了!”
在场几个混子纷纷暴怒从炕上跳下地,顺手抄起棍棒。
“敢跟钱哥叫号?叫上兄弟们抄家伙去找他!”
“马勒戈壁的,敢帮陈明晓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
钱军此时虽然恼怒,但理智还在。
那老蒋手下的弟兄也不少,要是被兴师问罪地找上门,为了面子也不可能善了。
这么冒冒失失地冲过去,他们也不一定能占什么便宜。
眼前最重要对付依旧是陈明晓,决不能树敌太多。
看着弟兄们拎着棍子就要出去,钱军当下喝止道。
“行了,都回来!”
混子们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钱军问道。
“钱哥,老蒋不守规矩在先,咱们就这么忍了吗?”
“咱们必须找回场子来,要不然道上的兄弟都要笑话钱哥了。”
“......”
钱军挥挥手喝止了纷乱的场面。
“行了,都给老子消停点儿!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们来定!”
混子们对于钱军还是非常敬畏的。
当下一个个全都乖乖地把嘴巴闭上,等着他开口说话。
据钱军所知,蒋老板盘踞在鹿楼县一带多年,算得上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因为为人爽直,颇讲江湖道义,手下更是聚拢了一帮兄弟为他马首是瞻。
现在蒋老板的煤流到了黎县,显然是已经破坏了彼此之间达成的默契。
钱军现在替邢老板打理着新塘煤场和煤窑的生意,自然是摆在明面上的话事人。
若是他不出头、不表态,那毫无疑问会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在丧失威信的情况下,未来将会有更多人敢把手伸进黎县来。
那到时候是无法跟自己老板交差的。
另一方面,如果陈明晓从鹿楼县君山煤厂不断地运煤维持生产,会让他的满盘如意化作泡影。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必须去君山煤厂走上一趟。
钱军背着手晃着几圈,略一思忖后开口道。
“老蒋那里,我会亲自走一趟对他进行告诫。是赚那仨瓜俩枣值得,还是得罪咱们一众兄弟值得,我相信他分得清楚孰轻孰重。”
“陈明晓无论想从哪里运煤回来,必走黎县公路。而咱们煤厂就在黎县公路边上,没有我钱军点头,氮肥厂的车想要经过这里,恐怕他是痴心妄想!给我把消息散出去,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敢给陈明晓运煤,以后就别想在黎县公路上走车了!”
随后又朝向两个面相凶恶的混子开口道。
“疤脸、彪子跟我去君山煤厂走一趟。你们俩到了那儿后都给我先收敛着点脾气,咱们跟姓蒋的先礼后兵,他要是识抬举一切都好说。要是不识抬举……他的煤厂就算是开到头了!”
......
鹿楼县君山煤厂。
看着三辆黎县的大卡车又来了,蒋老板忍不住开口问会计。
“他们怎么又来了?接下来还打算拉几车煤?”
会计一边将收上来的钱入账,一边满脸喜色地对蒋老板回复道。
“听意思还要拉接近200吨,而且是要连夜来拉。弟兄们都积极地准备加班加点把活儿都干完再回去休息。”
蒋老板听到“连夜来拉”四个字,眉头就皱得又紧了几分。
如果黎县氮肥厂不是到了最危难的时候,断然不会像抢煤一样不断的派车。
看来之前氮肥厂来的张会计所言不虚啊。
想要从君山煤厂运煤,必然会经过新塘煤厂边的黎县公路。
三辆卡车这么大动静,难保不会被新塘煤厂发现。
略一思忖后,蒋老板对会计吩咐道。
“氮肥厂从咱们这里拉煤的事情别漏出去,让兄弟们都把嘴巴闭牢了。”
会计连连点头下去交代。
原本蒋老板在听到张会计和两个职工是来自黎县氮肥厂时,尽管每年所需要的量很大,但当时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以前的煤矿都是属于国家开发进行挖掘销售的,那时候的市场可没有什么竞争可言。
随着1978年煤矿开了转包的口子后,每个煤矿和煤厂为了能多赚些钱,一边积极地开发市场寻找客户,一边加快挖掘速度增强产能。
各个承包老板都想多卖点钱产生盈利,但市场的盘子却是有限的。
你也争,我也抢,在各个老板都想一口吞下尽可能大的市场情况下,剧烈的摩擦便随之而来!
蒋老板的煤厂虽不算大,但为人仗义疏财,倒是在激烈的地盘争夺战中并没落了下风。
手下的弟兄们齐心协力下,更是一举拿到了整个鹿楼县的生意。
血雨腥风过后,所有的煤老板都很珍惜眼前的宁静,断然轻易不会轻易越界售卖,避免主动挑起摩擦产生争斗。
这一次蒋老板之所以破例卖给黎县氮肥厂这么多的煤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张会计的那张嘴太会说了。
不仅会说,还会卖惨!
一番声泪俱下的讲述之中,蒋老板感觉自己今天要是不卖给氮肥厂煤,就好像是他亲手毁了上百个家庭的罪人一般。
他本来就是草莽出身,家境贫苦,颇有些侠义之心最见不得他人落难。
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弱小无助的样子,难免勾动了他的恻隐之心。
但是惹到了新塘煤厂,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处理得不得当,甚至火拼一场也在所难免。
所以他思虑再三之后,在每一吨的价格上都提高了两元,而且不管送货。
200多吨的煤每吨多加两块钱又省了运费,每个手下弟兄都能多分到几块钱。
如果新塘煤厂不找上来还好,真要是找上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但凡是来煤厂工作的,哪一个不是准备好了将半条命丢在这里。
抱着这样的念头蒋老板才有这次越界卖煤的举动。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感谢书友7737,书友1715,愿世界核平的月票。感谢很多书友的推荐票。辛苦大家每天记得追读一下,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