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通过温古、述律两部的防区,双方大战的杂念已经被朝鲁抛在脑后。
他带领狼骑正快速的向东突进,摸黑半夜的功夫,已经沿弓卢水走了**十里。
随着温古、述律两部防区的远离,开始有其余部族的牧羊人出现。
朝鲁手上拿着的地图,是跟随乌涂哈真回访的匈奴使团画制,其中只是大概的标注了东胡境内比较大的部族,随着水草迁徙,各部营地略有移动。
朝鲁已经发现了地图上的几处差异,他知道后续的问题必然也不会少,无奈下只能派出大量的哨骑侦测,这一来一回着实耽搁了不少时间。
为了保持第一次对东胡王庭打击的突然性,能隐蔽绕开的大部,朝鲁都宁愿绕路,但如此一来却又要多走冤枉路,再加上沼泽河流的天然阻隔,行军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哨骑清除了一个挡路的小部落,抓来的舌头和地图上的信息比对,狼骑如今的位置据东胡王庭所在还有不少的距离。
望着黑夜中缓慢行进的狼骑,朝鲁明白按这个速度,狼骑跑不赢东胡人报信的信使,得另寻他法。
朝鲁安顿狼骑暂时隐蔽休息,喊来随军的两个万夫长。
他指着地图说道:“按地图,我军距离东胡王庭至少还有三天的路程。
期间部落沿续,数量逐渐增多,有几个大部是绕道避不开的。
一旦我们硬冲,不需要半日,东胡王庭就能收到消息。
为了更快的突进东胡王庭,我需要有人去吸引这些部族的注意,最好能引开他们,这样我们便能乱中取利。”
“我去。”
“我去。”
朝鲁望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指着左万夫长松图格日乐说道:“给你两千狼骑,扮装成马匪,将沿途我军避不开的乌桓、鲜卑等大部搅乱,杀掉他们的贵族,带上他们的奴隶,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
“嗨。”
安排完诱饵后,朝鲁又对着右万夫长须卜里台说道:“狼骑休息两个时辰出发,给松图格日乐点时间,这也是我们最后的休息了。”
“嗨。”
松图格日乐带狼骑当夜就突袭一个乌桓部的千夫长营地,杀死千夫长,抢了战马和几百奴隶,随后又将两千狼骑分成小队,带着解救的奴隶开始向北劫掠袭扰。
待到天明,乌桓和鲜卑两部的万夫长都被惊动,连夜组织兵力追着松图格日乐的马匪围剿。
东胡部族兵力集中防守,空出了大量的防区,给伺机等待的狼骑让出了穿插空隙。
朝鲁带狼骑快速绕过了东胡人的防区,直扑在大泽(呼伦湖)避暑的东胡王庭。
两天后,朝鲁派出的斥候终于找到了小泽(贝尔湖),大泽在北,小泽在南,大泽与小泽之间就是东胡王庭。
进一步派哨骑搜索后,朝鲁确定了东胡王庭的位置。
发现目的地,朝鲁立刻组织调动狼骑发动了进攻,以自己的万人马队为第一梯队,须卜里台的万人马队为第二梯队,对东胡王庭发动进攻。
东胡王庭,翰勒亦刺答正召集哲塔午台、格日图、琦善、乌涂哈真等人商议秋季攻打匈奴的诸事。
东胡各部骑兵距离远的已经接令动身,只待南部部族秋收,各部牲畜增肥,东胡铁骑就可以对匈奴动手了。
就在众人事毕,用餐时,王庭卫队架着一个受伤的述律部哨骑冲了进来。
一看是述律部的人狼狈如此,格日图就想出声嘲讽两句,毕竟这次征讨匈奴,吉哈良代表的南部诸部出了不少血。
哲塔午台抬头一看,发觉哨骑有些眼熟,这不是儿子述律哈齐的侍卫吗?
意识不对的哲塔午台立刻三两步冲到哨骑身边,略带慌张的问道:“述律哈齐呢?”
“大人,三天前匈奴骑兵攻破了部族营地,述律哈齐首领兵败自杀,温古和述律全没了!匈奴人打过来了!”
王位上翰勒亦刺答满脸不可思议,质问道:“你说什么?匈奴人?冒顿怎么敢!”
格日图、琦善和乌涂哈真等人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羊什么时候敢向狼呲牙了。
翰勒亦刺答几步冲到哨骑身边,拽着哨骑的衣领重新确认了一遍。
谁知哲塔午台听仔细后,直接怒喷一口鲜血倒了下去,好在格日图从后面将他接住。
倒在格日图怀里的哲塔午台不顾伤痛,一把拽住翰勒亦刺答,咬着血牙说道:“大王,快集结军队,三天的功夫足够匈奴人再次发起进攻了。
派人告诉西边诸部提高警惕。
派人!派人!快派人去南部收粮,快!”
说完哲塔午台晕了过去,不等翰勒亦刺答做出反应,王庭卫队又冲了进来,慌张的禀报道:“大王,王庭西南方向发现了大队骑兵,王庭骑兵正在抵抗,请大王早做决断。”
闻言翰勒亦刺答不可思议的怒喝道:“那里来的大队骑兵?王庭周围虎踞多个大部,谁能不声不响的带兵冲进王庭。”
乌涂哈真拽住侍卫怒喝道:“敌军是不是穿着黑甲,打的狼头旗?”
“大人,是,是...”
乌涂哈真双手松开侍卫,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是冒顿的狼骑,我在匈奴单于庭时见过。”
消息得到肯定,琦善惊道:“大王,前日乌桓、鲜卑两部集结骑兵围剿奴隶叛乱,王庭此时只有七八千守军,赶紧离开王庭暂避为好。”
说着琦善一脚踹醒癔症的乌涂哈真,一把拽上翰勒亦刺答向帐外疾步快走,一边怒喝王庭侍卫赶紧牵来战马。
翰勒亦刺答此时也反应过来,扭头喊道:“带上老师,带上老师,往王庭东北五十里的鄂嫩喀部走,那里有北部集结过来的三万骑兵。”
......
冲进东胡王庭营地,四下寻找王帐的朝鲁,望见了高挂展翅鹘鹰的东胡王旗,立马猜到东胡王帐定在此,立刻带兵向着王帐杀去。
朝鲁越往里杀越觉得难以向前,四周的东胡骑兵疯了般的向王帐靠拢。
砍翻两个东胡骑兵,满脸血汗的朝鲁正好看到了一帮东胡兵,簇拥着几个衣着华贵的东胡人走出帐篷。
意识到是大鱼的朝鲁立刻从袋中拿出弓箭,弯弓搭箭,抬手一箭先是射死了刚刚报信的东胡侍卫,第二箭却在东胡侍卫的保护中,射中了翰勒亦刺答的右腿。
眼见没有立即射死,不知道射中是谁的朝鲁大喝诈道:“前面被射中的是东胡王!弟兄们跟我冲。”
狼骑闻言迅速集合,汇着朝鲁一起杀向翰勒亦刺答。
翰勒亦刺答拖着流血的腿,听着四周的喊杀声,慌乱下两次都没有登上马背。
着急的琦善跳下马,在他身后硬托着,试了三两下才将翰勒亦刺答抬上了马。
环顾冲杀上来的匈奴狼骑,琦善狠狠拍了几下马屁股,让它跑了起来。
随后琦善抽出腰剑,转身高喝道:“东胡的儿郎们,跟本王杀了这帮狼崽子的匈奴人!”
翰勒亦刺答回首望了一眼琦善冲杀的背影,低喝一声道:“王叔。”
翰勒亦刺答心理明白,琦善是在为他赢得出营的时间,但如此形势,冲过去那还能有活路。
咬牙的翰勒亦刺答狠狠锤了马脖子一锤,在王庭侍卫的保护下跑远了。
琦善带着剩余的东胡王庭卫队与朝鲁绞杀在一起,两支精锐的拼杀,数量起了决定性作用,数百东胡卫队十几分钟便被狼骑全部杀完。
朝鲁跳起一刀劈断了琦善的剑,刀锋划破了琦善的脖颈大动脉,人也跟着倒地,鲜血从他嘴里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琦善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再问着,匈奴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锋利的战刀。
狼骑的秦军制式装备,让他们和东胡王庭卫队之间的战斗中占足了便宜,让这只奔袭千里的强弩,发出了力竭前最致命的一击。
须卜里台带兵赶了上来,朝鲁重新跃上马,指着琦善吩咐道:“好好葬了他,他是个东胡勇士。
须卜里台,你召集狼骑,搜刮东胡王庭的武器和粮食,补齐消耗,其余全部扔掉,不能让缴获迟滞狼骑的速度。
半个时辰后点燃毡帐,撤出东胡王庭,闹这么大,东胡人的救援很快就会赶到。
我再去追一阵,要是能擒住东胡王,这场战事也就结束了。”
“嗨。”
马背上的朝鲁挥鞭喝道:“青部五个千人队跟我来。”
“嗨!”
快马加鞭的朝鲁再次追上了翰勒亦刺答,奈何其命不该绝。
鄂嫩喀部率先发现了东胡王庭的动乱,其首领速布也塔迅速召集了正在日常训练的八千骑兵前来救援,后面军营中的两万骑兵正在迅速集结。
速布也塔接到翰勒亦刺答,立刻安排侍卫带受伤的翰勒亦刺答向部族大营撤退,自己则率军向着朝鲁冲锋而来。
朝鲁带着狼骑和速布也塔战作一团,双方骑兵尽皆勇猛,场面瞬时便陷入了白刃战。
砍杀中,朝鲁拨马望见翰勒亦刺答逃入敌营无踪。
又斗一阵,朝鲁明白擒王的时机已失,此时已经不可能再抓住翰勒亦刺答了。
事不可为,朝鲁带人杀退了速布也塔,勒住马,待满脸是血的千夫长也和多拉等人带兵靠过来。
满脸不甘的也和多拉硬声问道:“将军,可要继续追击东胡王?”
朝鲁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解释道:“翰勒亦刺答已经走脱,东胡人的营地里还怕没有上千,上万的骑兵吗?
大单于交给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经此一役,东胡王庭的反应必将迟滞,后续就交给大单于吧。
而且我也不能把狼骑的种子,全都丢在这东胡王庭里。
吹号,我们撤。”
“嗨。”
朝鲁一行带着不甘掉头朝南,带着仅剩的三千余骑,汇合撤出东胡王庭的须卜里台,摆脱东胡人的追击,转向东边草原而去。
翰勒亦刺答虽然没死,但流血带伤骑马狂奔了几十里,到了鄂嫩喀部直接晕倒,随后发烧昏迷不醒。
随行的格日图立刻传令王庭周边各部勤王,生怕朝鲁再杀个回马枪。
朝鲁没有抓住东胡王,但对王庭内的东胡王室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翰勒亦刺答养在王庭的子嗣,妻儿逃出来的寥寥。
东胡王室同样如此,如果不是翰勒亦刺答还有几个成年儿子在外,翰勒亦刺答这一支怕是得绝了嗣。
此时格日图身为成年王子的外公,女儿又幸运的逃了出来,外戚的身份敏感,他不敢轻易做主,只好等翰勒亦刺答和哲塔午台醒了才敢调兵。
这一来又给了朝鲁撤退的半天时间,后续哲塔午台醒后顶着丧子之痛带兵围剿朝鲁,可惜为时已晚。
朝鲁已经东渡小泽(贝尔湖)出流河(乌尔逊河),再转向入流河(哈拉哈河)南渡,然后流窜进了东部的大鲜卑山。
翰勒亦刺答醒后知道此事,怒火攻心,打骂格日图已经无济于事,他只好下令将朝鲁埋葬的琦善起出来,作为补偿,为琦善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此事过后翰勒亦刺答也怕自己突然暴毙,所以派人将三个成年儿子叫回了身边。
随后翰勒亦刺答下令给东胡各部,尽起族中男丁,倾举国之力,准备与匈奴复仇开战。
而格日图的厄运还没有完,因为此时冒顿的主力经过休整,已经携带着三天的口粮南下。
狼骑的先锋军,在鸿都八失喇的带领下,已经运动到了领山部草场,他们面前的正是格日图的吉哈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