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的光再次照耀草原,呼延部的骑兵提早营前布阵。
清凉的晨风吹拂在铁托脸上带来丝丝清凉,至今他还沉浸在女婿全歼对手的计划中。
特鲁、拉坦乌拉按部就班,各自领军两千站住大军的左右两角。
铁托和儿子者莫言、呼哲带着剩余的六千呼延部骑兵坐震中军。
望着成型的匈奴军阵,巴音布鲁图不屑的笑了笑,连试探进攻都懒得做,便吆喝着催动大军。
两万丁零骑兵催动战马,嘶吼着发起了冲锋,古老的号角在草原再次吹响。
呜呜呜...
待丁零人冲到呼延部阵前,铁托随即下令放箭,箭雨嗖嗖嗖射倒了成片冲锋的丁零人。
但想阻止丁零人的兵锋这还不够,只见令塔上军士将令旗左右摇开,呼延军阵快速分开,一排拒马挡在了冲锋的丁零人面前。
前赴后继的丁零骑兵被战友推着向前,迎接他们的是飞来的短矛和套索,随后长矛硬戈迎上。
待后续的丁零人勒住战马,
铁托怒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挥,呼延部骑兵迎战而上。
瞬间战场上厮杀声骤起,人借马力,马助人威,呼延部和巴音布鲁图大军宛如两头角力的公牛,在草原上展开了血雨腥风的厮杀。
巴音布鲁图眼见攻营受挫,但仗着人数优势,他还是想要一鼓作气,杀穿呼延部的阵地。
不料就在此时,铁托身后鼓手咚咚咚的敲起了战鼓,霎时间巴音布鲁图两边侧翼杀出了两只黑色的利箭,狼头旗一往无前,战马的嘶吼和弓弦的蹦蹦声响彻天际。
突来变故让正在冲杀的巴音布鲁图脑袋里嗡嗡作响,心中大呼中计。
巴音布鲁图知道自己兵比铁托多,妄想分兵据敌,但勒马回首望去。
那两只黑色利箭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进丁零大军中,而是宛如两个幽灵般不停的移动,一次次骑射,箭雨哗啦哗啦的下着,成片的收割着丁零人的生命。
不知几时呼延部的骑兵居然退了,他们将战场完全交给了埋伏的狼骑。
呼延部目的只是阻滞丁零人的冲锋,失去冲锋威势的丁零人,本该和呼延部进行肉搏,谁知他们居然退了。
面面相觑的丁零前锋部队,正想追击,不料后军被狼骑的一次次射杀逼着涌了上来,自己打乱了阵脚。
聚集在一起的丁零人,成了狼骑军的活靶子,赛罕虽然失去了右臂的力量,但狼骑军的骑射却是这位射雕者亲自抓的,聚集在一起的丁零人成了狼骑军杀戮的盛宴。
无数的箭雨成片成片的夺走丁零人的性命。
巴音布鲁图眼见手下的丁零人慌了神却无可奈何,空有一身蛮力却无从下手,四散的丁零人完全失去了斗志。
悲愤的巴音布鲁图暗恨铁托狡猾,组织了几次冲锋,都被狼骑打马拉开了距离,根本不予他硬战。
纠缠许久,感觉吃亏的巴音布鲁图心生退意,望着还没合围住的北方,大声的呼喊道:“撤!向北撤!”
巴音布鲁图的喊话让绝望中的丁零人找到一丝曙光,丁零人拼命的向北突围。
混乱下无数的丁零人被自己兄弟,自家马蹄踩踏而死。
丁零人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股厮杀的勇气,也在希望面前泄了气,丢盔弃甲的慌忙向北逃窜,可惜到头来却发现不是生路。
草丘上冒顿在马背上眯着眼睛,望着北逃的丁零人,命令道:“让朝鲁和阿古达木两人追杀溃敌,勿使其一人北逃。”
“嗨。”
冒顿的绝杀令,宛如催命符般紧紧跟着巴音布鲁图,围三阙一,唯一的活路在此刻却成了死路。
围猎训练下的狼骑军最擅长的便是追杀,他们少则两三人,多则十几人的小队互相配合,将逃窜的丁零人分割包围,一点一点消磨着丁零人的有生力量。
此时的巴音布鲁图早没了要将铁托脑袋当酒杯的豪言了,能保住自己的脑袋就不错了。
此时和哈森大军的百里距离宛如天堑,听着身边一个个被射倒坠马的丁零骑兵,巴音布鲁图狠狠的挥鞭抽打在爱马身上,一道道血红的鞭痕并没有让马儿疯跑,反而是左右摇晃下,轰然倒下。
突然倒下的战马将没反应过来的巴音布鲁图摔了个狗吃屎,他惊恐的爬起来,头上的杂草都来不及清理便望向战马,一只利箭射穿了战马的脖上动脉,铲铲的血流随着战马的奔跑泼洒了一路。
巴音布鲁图慌张的四望,准备抢一匹护卫的马继续跑路,谁料此时偌大的草原上却只剩下了他一人。
护卫们早他一步倒在了逃跑的路上,不远处几个黑点越来越进,他们穿着黑色的皮甲,宛如幽灵般慢慢纵马赶来。
望着死神来临,巴音布鲁图脑袋里一片空白,慌张干涩的嘴唇颤抖着,打了多年交道,几时呼延部有了如此装备精良的骑兵。
就在巴音布鲁图接受不了接踵而至的打击时,帖木尔带着骑兵来到了他身边。
当巴音布鲁图脚上被套上绳索时,那怕他是一个傻子,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匈奴骑兵想干嘛了。
这种用马拖死人的游戏,自己南征来不知道玩了多少,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想起这一幕幕,巴音布鲁图颤抖了起来,起身想用手去解开脚上的枷锁,却不了被黑甲骑兵一脚踹到。
马儿跑了起来,那一个个被自己托死的厉鬼冤魂们仿佛找上门来,巴音布鲁图在恐惧中呼喊着饶命,但这一切都是枉然.....
整整两万丁零人消失在眼前,派兵打扫战场,漫步其中的铁托不由的觉得老了,他太明白草原上要想全歼对方骑兵是多么的艰难。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游牧风格是中原帝国轻易不进草原的原因,而自家女婿却给自己上了一课,没有网不住的鱼,只有更结实的网。
呼延部此战抵挡住了巴音布鲁图两万人的冲击,损失自然不小,百余人阵亡,千余带伤,若是呼延部独,怕是呼延部也就不在了吧。
想到此处铁托唏嘘,者莫言来到了父亲身边,带来了冒顿给的八千俘虏,这八千丁零人奴隶可以补充呼延部的实力。
铁托仿佛在这一战后老去了许多,他开口吩咐道:“者莫言回去以后你就来接手呼延部的事吧。”
“阿爸…”
者莫言刚想开口拒绝,却不了铁托挥手打断了他。
铁托颇有些落寞的说道:“老牛难生利角,我和头曼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
你掌管部族,让呼哲去跟着冒顿,此子有此雄兵在手,单于庭怕是奈何不得他了,属于他的匈奴时代不远了。”
说着铁托捡起一杆呼延部的旗子,叹道:“就是苦了胡笙,当年我贪一时心切,让她嫁给了冒顿,此时想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落寞的铁托率领着护卫离开了战场,身后者莫言自然而然的担负起了呼延部的重担。
他将剩余的骑兵分成两部,一部两千骑兵随着自己,将伤残骑兵和八千奴隶押解回部,剩余的三千骑兵由弟弟呼哲率领,紧跟冒顿的狼头大纛而去。
接下来的战场打扫很顺利,丁零人投降的俘虏很是温顺,在草原上动不动就屠杀俘虏的风气下,每个丁零俘虏都小心翼翼的在狼骑军的看管下默默走着。
长龙般的俘虏队伍,走向狼骑大营,大帐内冒顿和赵炎、柯石列等人商量下决定暂时退兵。
对呼延部来说这场伏击是大胜仗,但狼骑在其中的表现并非完美,出现了不少问题。
各级将领的指挥生涩,各军之间的配合不畅,这些都不是一场胜利能全部改变的。
好在对冒顿来说,还是有点安慰奖的,此战狼骑中涌现出了几个不错的将领苗子,出自屠各部的松图格日乐、鲜支部的须卜里台、呼嘞荼岩部的鸿都八失喇,细算下也收获颇丰。
根据单于庭燕吾的来信,老头曼此次一反常态,单于庭的援军在阿矢斯力的带领下,两万先行军正在向漠北急行。
其余各部的兵马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向单于庭,援军在匈奴各部有条不紊的征调。
老头曼展现着他在匈奴草原上巨大的影响力,强有力的大手力图通过战争,捋清着内部的不和与痹症。
夕阳下匈奴部落联盟正在迸发出他最后的光热。
为了减少伤亡,经过大战的狼骑军开始向南转移,躲开哈森的兵锋,防止哈森丧弟后的报复。
在冒顿的狼骑军护卫下,匈奴北境的各个部族开始大规模南迁。
哈森大军则在巴音布鲁图战败的地方裹足不前,哈森没有展现出任何复仇的**,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这种寂静的等待让冒顿不由的心惊,本来准备坚壁清野,想靠着广袤草原的战略纵深,来和哈森大军周旋的计划破产了。
哈森一拳没有打在棉花上,反而是将拳头缩了回去,蓄势,哈森下一步动作变的扑朔迷离了起来。
部族南迁途中并非没有好消息,自从和呼延部合部一起南迁放牧后,也是在伏击完巴音布鲁图后半个月,日夜兼程的单于庭两万援军抵达了冒顿和铁托的合部大营。
阿矢斯力和铁托热烈相拥,阿尔斯楞也为冒顿带来了一帮老朋友,奥敦格日乐,诺珉、柯尔克穆图,恩赫,狐贺鲁这几个和冒顿北伐巴图的战友。
刀山火海闯过来的几人虽然一年不见,但仅仅凭借着身上的气势和眼神,大家都能明白朋友永远还是朋友。
在北伐巴图胜利后,驼城中活着的人都失去了联系,这既是一种保护同样也是另一种磨砺。
现在的他们在驼城证明了他们的勇气和实力,在部族中多少都得到了肯定,最差的也在十夫长混迹。
最好的像阿尔斯楞几个,早就从部族厮杀中成长了起来,不然此次冒顿也就见不到他们了。
叙过旧,战前不便饮酒,狼骑的规矩,冒顿作为领头人更加不能坏规矩,军职在身的诸人便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