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阿琪格白皙的脸上露出淡粉色,娇嗔道:“还不放开。”
李欣略带慌忙的放开阿琪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时间两人呆立在帐篷门口很是尴尬。
倒是帐篷里的阿兰看见李欣冲了出来,欢笑着喊道:“大哥哥,你回来了呀。”
亲昵的将阿兰抱在怀里,有了阿兰这个小精灵在,李欣和阿琪格之间少了些许尴尬。
不过让李欣嫉妒的是,阿兰只在自己怀里呆了不到一分钟,便扭动着身子,跳进了阿琪格的怀里,李欣和阿兰上月的情谊,还不如阿兰和阿琪格两人之间两个时辰,顿时李欣羞愤欲死。
看着萌萌的阿兰趴在阿琪格身上,李欣颇有些嫉妒的问道:“阿兰喜欢新家吗?”
阿兰嘟着小嘴,闷闷不乐的说道:“有阿琪格姐姐陪着当然好了,但就是没有了大哥哥陪。”
李欣轻轻扶着阿兰的秀发,轻言道:“没事的阿兰,大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望着依旧少言寡语的阿琪格,李欣知道是性格使然,轻轻说道:“帮我准备点吃的吧,都饿了一天了,待会还要去金帐议事。”
阿琪格轻嗯一声,将阿兰放在软塌上便出去准备吃的了,阿兰很乖所以李欣自然轻松,自顾自倒了一杯葡萄酒,舒服的斜靠在矮案旁的软塌上,看着忙碌准备餐食的阿琪格和开心玩耍的阿兰,有时候这样平淡很幸福。
还没等李欣安心的饮完杯中酒,帐篷外传来博格克急切的喊声:“大王子,速速前去单于庭金帐,有大事发生了。”
闻声李欣面色突变,一下子从软塌上跳起,冲出了帐篷急切的问道:“可是月氏人打进来了?”
博格克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大王子走后,右谷蠡王拉图借机也出了金帐,之后就有人看见拉图带人出了单于庭。
亲卫报大单于后发现不对,派人去查时发现右谷蠡王大营居然紧闭营门,有人看见拉图带着那些小贵族和两万骑兵北上了,现在大单于已经派人去追,大单于急招其余诸首领金帐议事,大王子速去金帐吧,博格克还要去通知其他人。”
说着不等李欣反应,博格克就打马转身,奔着其它营地而去。
李欣楞了一下,右谷蠡王身为匈奴四角居然举族叛逃,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对现在的匈奴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他深知失去了两万能战的骑兵,对于现在的匈奴意味着什么,绝对是灭顶之灾。
李欣顾不得吃饭,连忙套马上鞍,头也不回的就对阿琪格说道:“赶紧收拾行装,要打仗了。”
拍马疾驰的李欣赶到单于庭,金帐外就听见便宜老爹摔东西怒吼道:“都是废物,两万多人北上,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难道那么多人还能飞了不成。”
李欣掀开帘子走入金帐,见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上,侍卫长须卜那斯摩低头跪在王座下面,忍受着头曼的怒火。
李欣望着弑人的头曼,笑道:“大单于何必动怒,右谷蠡王叛逃对于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还可能变成好事,操作得当的话,还能让我们不失一人,安全的返回秦匈边境避难。”
头曼知道派去追的人只是徒劳,他只是气不过而已,不怪拉图极力主张头曼南下,原来他早就准备好北上漠北避难,要让单于庭为他挡刀。
待撒了气,头曼颓然的坐在了王座上,说道:“你说说吧。”
李欣问道:“大单于,既然拉图北上肯定有人唆使,不知拉图帐下可是有一个刀疤脸和一个新投靠来的燕人?”
说话的是左温禺鞮王苏合,道:“不错,前些日子拉图从东胡回来时,本王到他帐下吃酒,是见到了一个燕人叫什么赵铎,至于大王子说的刀疤脸,应该是拉图的大儿子朵儿斯。”
肯定了心中猜测,李欣继续说道:“赵铎此人小王曾经见过,主意是有的,就是私德不堪,有些自私自利,抛弃部族自立,如此毒计,拉图肯定受了朵儿斯和其帐下赵铎的唆使,想北上漠北,召集那些被秦军打散的匈奴部族,想必他两万人一时间想走脱不可能,肯定准备多日,轻兵简从,抛弃了拖后腿的妇孺辎重,漠北肯定也有人策应,不是十拿九稳他们不会走的如此干脆。”
李欣猜的不错,拉图在儿子朵儿斯和赵铎的建议下,准备抛弃头曼自立,第一步便是北上收拢被大秦打散的匈奴各部,之所以拉图拼着伤筋动骨走的干脆,还是因为李欣出使大秦带回了大量战俘,头曼实力增强,逼的拉图要先发制人,提前对漠北部族动手以增加实力,不然反叛自立他将没有任何机会,大秦不会再次帮他削弱头曼。
须卜那斯摩肯定道:“大王子猜的不错,他们只走了青壮,老弱皆在营地。”
李欣继续说道:“那更好,大单于,现在我们可以明目张胆的南迁了。”
头曼疑惑道:“怎么说?现在撤的话月氏人杀来怎么办?”
“月氏人见我们大张旗鼓的南下肯定会追来,不过我们大单于带着单于庭和众多贵族青壮不是北上了嘛,北上漠北避难这是匈奴人的传统,而继续南下的妇孺老幼,只是我们抛弃的累赘和留给月氏人的诱饵而已。
月氏人既然想吞并匈奴就一定不会放过北上的大单于精锐,还会拼尽全力的截杀,而对于南下缓慢的妇孺来说,他们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任意宰割,月氏人最多会派少部分人来收编。”
李欣颠倒黑白的话,立刻让头曼和金帐内贵族们眼前一亮,毕竟和大秦求和的事情只有部分匈奴贵族知道,拉图也只是知道大秦返还了战俘。
按这个时代消息传播的速度来推测,李欣料定月氏人不知道匈奴单于庭分裂的消息,肯定会误认为匈奴人还会遵循北上避难的传统,至于北上叛乱的右谷蠡王,李欣只能心中说一声对不起了。
李代桃僵,反应过来的匈奴贵族们群情振奋,丝毫没了刚才如丧考妣的样子,头曼乐道:“那派人将金帐也运向漠北如何?”
李欣想了想,说道:“金帐就不用了,真亦假来假亦真,金帐南下说不定能更真实的骗过对方,而且金帐还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毕竟连番大败,部族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李欣主意是出了,但这个主意冒险的地方太多,很大胆,所以头曼用不用才是关键。
头曼仔细思考后猛的站了起来,正声道:“按冒顿的方法办,叫追击的青葛回来吧。南撤也得留些后手,剩下三万人马集结起来,随着老弱队伍中迷惑敌人,殿后,愿长生天保佑我们匈奴人脱此厄劫。”
头曼发出了虔诚的祈祷,其余人也是如此,只有李欣不以为意,作为后世人他总是觉得好的办法才是关键。
单于庭发出的命令很快被执行了下去,李欣看着头曼有条不紊的发布着一条条命令,倒是学到了不少,但如此事无巨细都要请示单于的制度,同样让老头曼疲惫不已。
为了能演的更加逼真,头曼下令单于庭内贵族减少走动。
随着单于庭动了起来,有关匈奴南下的消息也传到了月氏大营,月氏王塔宁诺阿召回了贵霜、休密、双靡、驸顿、都密五大部族首领召开了战前会议。
大帐中,手里拿着两条消息,塔宁诺阿问道:“第一条来自两个时辰前,斥候轻骑报告匈奴人大约两万人,带着青壮快马北上,目的地是漠北草原,第二条则是刚刚收到的,匈奴单于庭准备南下了,你们说说我们现在该相信那一条。”
休密部首领凌格奇说道:“匈奴人金帐在那,他们的单于头曼就在那,我们率兵南下虏其单于,匈奴亡。”
驸顿部首领图里挥手大喊道:“等等,这可能是老狐狸头曼的金蝉脱壳之计,携带青壮北上的才是头曼,南下的匈奴部族虽多,但肯定是匈奴单于庭的弃子,他们想抛弃走不快的妇孺老幼,从而迟滞我军兵锋,最后带着青壮回到漠北修养生息,以图再起。”
月氏王塔宁诺阿一下子也拿不定主意,继续问道:“你们三部首领怎么看?”
双靡部首领乎何牙低头想了想,说道:“北逃是头曼的可能性大,匈奴人有北上漠北避难的传统,单于金帐可能是迷惑我们眼睛的树叶。”
都密首领耿阿泰则不以为意的说道:“既然南逃是匈奴人的辎重部族,实力必然不强,我军先吃下他们再说,就算头曼不在其中,我们的实力也会增长,而如果头曼不在里面,我们再次北上即可。”
“不,如果南下就不可能再继续北上了,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大雪封山前一定要结束战争。”塔宁诺阿扶着头疼的脑袋,转而看向贵霜部首领托勒托问道:“你的意见呢?”
“大王如果是想彻底解决匈奴,然后剿灭东胡一统草原的话,就北上拿下头曼,而如果大王只想见好就收,南下吃下匈奴辎重财货,我们也会强大身躯,依旧是称雄西部草原的强国。”
塔宁诺阿听出了托勒托话里的意思,托勒托同样偏向于北上彻底解决头曼,头曼在手其余匈奴各部都不是问题,他们会被大月氏一一吞并。
人怎么能没有点贪心,下定决心的塔宁诺阿大喝一声命令道:“本王决意北上捉拿头曼,我军十万分兵,由本王亲率九万铁骑北上追击头曼,剩余的一万铁骑由大王子护涂何率领,南下收拢匈奴残部。”
“嗨。”
接到命令的五大部首领各自整军备战,随后月氏十万大军有条不紊的兵分两路,一路由月氏王塔宁诺阿率领北上追击,而另一路则在月氏大王子护涂何率领下,慢悠悠的开出了月氏大军营地。
匈奴单于部大张旗鼓的南下,因为是连夜开拔,所以在夜色下像极了一条长长的火龙,向着南方慢吞吞的进发,此时李欣随便宜老爹带着三万骑兵殿后。
迁徙是每个匈奴人的必备技能,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早就练就了一身好习惯,所以南撤的匈奴人有条不紊的骑着马,赶着牛车、羊群很顺利。
单于庭缓慢南下持续了两天,因为人多所以才走了一百多里地。
第三天随着月氏大王子护涂何率领万余骑兵追来,头曼下令加快了速度,然后带着集结起来的三万骑兵严阵以待,李欣本想和匈奴辎重妇孺一起跑路,却被头曼以观摩为由留了下来。
李欣自认为出个主意还凑合,对于上阵拼杀他心里虚,毕竟战场上风云变幻,说不定来个流矢之类的,自己就可能提前捐躯了。
不愿归不愿,李欣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来,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随着头曼一行人登上指挥的高地草丘,由上而下看风景还不错。
李欣望向单于庭的三万军队,他第一次见如此多的军队作战,上一次平定宝力德立,军队只是随便站了站并没有真刀真枪的开战,而这一次是来真的。
和李欣想的不一样,匈奴人并没有像样的军阵,看惯了后世的豆腐块,再一瞧单于庭骑阵简直就是渣。
散漫、毫无纪律性,感觉不像去打仗而是在打群架,好在李欣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是上万人的群架,后世那有这场面。
嗅着空气中逐渐紧张的气氛,感受着渐渐颤抖的草地,李欣目光远眺月氏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