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人的箭雨划过天空,双靡部的五千前锋率先冲向驼墙。
他们悍不畏死的冒着驼墙内射出的箭矢,借着匈奴人防守的间隙,熟练的用飞爪、套索扒住骆驼,再配合众人和马力,硬拽开驼墙。
第一波冲击下,驼墙就被多段扒开。
防守驼墙的奥敦格日乐和恩赫先是带兵靠着驼墙躲避箭雨,待躲过箭雨后迅速出来弯弓还击。
只见双靡铁骑袭面,个个悍不畏死,两人也被双靡部如此猛烈的攻势吓了一跳,这完全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架势。
奥敦格日乐赶忙让丘力哲哲带乌桓部的甲士补上来,让伯尔班尼带着鲜卑弓箭手放箭压制,驼墙成功的顶住了月氏人的第一次进攻。
厮杀不久,双靡的前锋军就在其千夫长的指挥下有序的撤了回去。
驼墙前月氏人留下了尸体,匈奴人留下箭矢,但匈奴人防守依靠的驼墙却多段受损,而月氏人的主力却还在一旁观战未动。
双靡千夫长勒住胯下焦躁的战马,到乎何牙面前汇报道:“首领,匈奴人的兵力不足,刚刚要是我多带两千勇士,现在匈奴人的驼墙都已经破了,我都能望见咱们大营的旗子和攻寨的匈奴人了。”
乎何牙一拍大腿赞道:“好!回到部族,赏千帐匈奴俘虏给你。”
一听有赏,千夫长并无喜色,而是肃然说道:“请首领放心,今日我必擒了冒顿,报部族居延泽大仇,届时再赏不迟。”
乎何牙大笑道:“好气魄!去吧。”
身旁的束鲁谷却出声问道:“匈奴人兵力不足?匈奴人的主力呢?”
乎何牙胸有成竹的解释道:“贵霜大将,这是在明显不过的理,定是我双靡部族大营牵制了大半匈奴主力,咱们疾驰奔袭而来,冒顿又将我们支援的时间算慢了。
你看匈奴人的驼墙,有些地方都没有完全连在一起,定是冒顿仓促为之,咱们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束鲁谷望着远处抢修驼墙的匈奴人,最终相信了地头蛇乎何牙的判断。
他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等再猛攻驼墙,喊杀声定能传到部族大营中,倒时候我军合兵一处,再跟冒顿计较。”
“好!”
乎何牙催动战马,束鲁谷尾随其后,四万月氏大军全军压上,猛攻驼墙防线。
奥敦格日乐和恩赫见月氏人直接全军压上,准备放手一搏,立刻让手下人纷纷上了马,边纵马向着驼墙两侧逃开,边抛射箭雨抵挡。
纵马冲上驼墙的乎何牙勒马,正好望见四散而逃的匈奴人,他爽朗的大笑道:“鼠辈犬儿!怎能抵我双靡勇士!”
月氏大军全力一击,很快冲垮驼墙,骑兵迅速将驼墙多段捣毁,令其失去作用,随后在乎何牙的带领下月氏大军直扑向双靡部族大营。
待到营墙下,只见营地南大门识趣的打开,不疑有诈的乎何牙大笑道:“看来是哈诺尔那小子接应我等来了,勇士们进营摆酒。”
带着欢呼声,双靡与贵霜两部联军鱼贯进入大营,但率先进营的乎何牙打马转圈,营中空空如也却不见一人。
正当乎何牙纳闷时,跟进来的束鲁谷嗅到了火油味,再一望四周的树枝柴火立即脸色骤变,大呼道:“乎何牙首领快撤!快撤!这里遍地是引火之物!”
带着回家兴奋的乎何牙望到引火物同样脸露惊惧,连忙大呼道:“快撤!快撤!”
两人打马回望,营门口源源不断的两部人马鱼贯而进,任凭两人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反倒是里面意识不对的月氏人往外冲,营地外的月氏人又往里冲,直接在营门口自己制造了混乱。
而在远处观战地虚位以待的冒顿,望着月氏援军入瓮,既然给了你们想要的回家,那么就用命来还吧。
冒顿直接下令柯尔克穆图、狐贺鲁率领本部,阿古达木、赛罕率领青部狼骑,由西向东,像一把斩尾剑挥过。
突来的匈奴主力胯下战马怒吼,迅速将双靡、贵霜两部的南退道路切断,两部败兵蜂拥冲向双靡部族大营,想借营墙抵御匈奴铁骑。
完成斩尾任务的诸将,立刻调转马头,阿古达木等人又以青部狼骑为锋镝,右温禺鞮王部,右渐将王部为两翼,由南向北赶鸭子般将两部月氏赶入双靡部族大营。
逼月氏援军进营的同时,刚刚撤退的奥敦格日乐和恩赫立刻带兵返回,从两侧收拢包围,用弓弩齐射挤压月氏骑兵,成片的月氏骑兵倒下,而营地南门成了唯一的活路。
营地外的月氏人眼见四周被匈奴人包围,月氏骑兵拼命的蜂蛹进营,踩踏死尸无算,掉下马者直接被马蹄踩成肉糜,有些月氏人眼见冲不进去,果断放弃战马,用套索勾住营墙上的木城垛攀援而上,妄图苟活性命。
营外匈奴人的努力,让本来在营地中刚刚稳住队伍,正准备冲出去的乎何牙和束鲁谷再次被冲进来的月氏人冲乱,绝望属于营内的每个月氏人。
待用弓弩清理完营外的月氏骑兵,奥敦格日乐和恩赫立刻用拒马硬弓堵住双靡部族大营的南门,赛罕也带马弓手支援,匈奴弓箭手在南门形成了一个反圆弧大阵,一时间向冲出来的月氏人被射成了马蜂窝。
望着已在瓮中的月氏援军,冒顿握剑而立,剑柄上的汗液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但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咬牙挥手向前一切,各部令旗挥舞,牛角号声震天动地。
都也该、德努阿、乞伏阿歹分别带领本部,从双靡部族大营的南北西三面带领弓箭手引火箭射出,成片的火箭飞入大营,顿时引燃营地内的牛油干草,滚滚火势瞬间滔天,冒顿火烧双靡部族大营。
见火慌乱的营地内,此时在精锐的骑士都无济于事,例来水火无情,月氏人争相躲避大火,踩踏致死者不计其数,乎何牙看着自家部族葬身火海,竟受不了这接踵的打击,昏了过去。
不认命的束鲁谷则扛起了指挥大旗,他先派人去双靡大营西北两门,却发现全部被匈奴人用大石头封住,短时间内根本搬不开。
不甘心的束鲁谷派人坠着绳子跳下营墙,却见逃出去月氏人没走两步便掉入匈奴人伪装好的壕沟中,不是被地刺扎死,便是爬上壕沟迅速成了匈奴弓箭手的靶子,损失千把人后束鲁谷懊恼的知道此地根本冲不出去,果断的放弃,掉头向南,意图带兵再冲。
但南门被匈奴主力围住岂是易于,束鲁谷指挥月氏骑兵下马,顶着门板盾牌往外冲,却根本冲不出去,匈奴人弓箭多的可以直接射穿门板,几米宽的门板上能插千支箭羽,几次尝试性突围后,双靡南门直接被月氏人的尸体堵满。
望着营地中的火势越来越大,束鲁谷只好带人蜷缩在营地东边的弱水岸边。
而诺珉正带着弓箭手在小船上堵路,束鲁谷组织人手对射,再让士卒冒着箭雨去河中打水,勉强保住了几分营地得以苟延残喘。
冒顿望着双靡部族大营里的冲天火光,看不出来喜怒,赵炎、柯世列等人在他身后噤若寒蝉,大单于亲手设计的计策好归好,但水火无情,此役明显杀戮过盛了。
就在刚刚,关押哈诺尔的屠耆守卫来报,哈诺尔望见了双靡部族大营起火,又听见了月氏人在营中哀嚎,猜到了前因后果,直接在牢房中诅咒冒顿后,咬舌自尽,怯懦之人都鼓起了自杀的勇气,可见对其刺激之大。
这时又见屠耆亲卫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报道:“大单于,斥候来报南边五十里处发现了月氏骑兵,按旗子看,是月氏的王庭大军,约在两万骑左右。”
望着正在封堵双靡部族大营南门的匈奴主力,面上阴翳的冒顿不屑一笑,心理决定派出预备队迎战了。
冒顿转头问道:“车寻的步卒到那里了?”
一旁充作护卫的图图铭泰答道:“车寻万夫长的一万步卒跟随左谷蠡王过漠,在居延泽换了战马,今晨刚到大营。”
步卒到场,冒顿点头用手中的狼杖指着双靡大营,说道:“本单于准备了一只全羊来招待客人,却不料来了两桌客人,只能算他们命好了。
让车寻带领步卒列为中阵,帖木尔、也和多拉领着黑部狼骑为左右翼,去会一会月氏人的王庭骑兵。”
“嗨!”
匈奴与月氏两军在弱水之畔分别布阵,双方都是本国精锐铁骑。
匈奴一方的主力步卒是秦军的底子,他们为了应对骑兵,选用了最经典的矛阵,由拒马改装的战车,组成了阵营的前墙,近四米的长矛列阵在后,其次弓再次弩,车寻立于中军战车上指挥全军。
两翼的黑部狼骑尽皆身披秦甲腰挎弯刀,长戈长矛在手,他们是狼骑中为数不多的具甲骑兵,这是冒顿第一次将他们投入战场。
剌失阿望着匈奴人清一色的黑甲,除了阵前飘扬的狼旗,简直就是秦军在世,他没跟秦军交过手,但大秦的名号很难有人没听过。
况且乎何牙和束鲁谷近四万骑兵,按常理匈奴人一时半会绝对吃不掉,匈奴人的主力定然被两人缠住,剌失阿抱着救出两人就撤军的心思,自己的两万骑兵,没道理攻不破匈奴人的步卒大阵。
剌失阿喊来两个万夫长,吩咐道:“左右万夫长各领五千马队冲击匈奴人的两翼,本将亲率本部骑兵冲击匈奴中阵,三军阵破后,迅速接应乎何牙和束鲁谷两人回兵,诸军依次撤回北山关。”
“嗨。”
眼见诸军齐备,剌失阿抽出战刀大喝道:“月氏的勇士们,杀光对面的匈奴狗,跟本将军冲!”